第65章 殺了我能有什麽好處?!

殺了我能有什麽好處?!

“不過一個不相幹的人。”蔣子文嘲諷道, “不愧是李菩薩。”

“在下只是問問。”李雁退了一步,“那人必須死的理由,萬一一不小心犯了忌諱,我這可怎麽辦。”

“殺了你我能有什麽好處?”蔣子文反問。

李雁答不上來, 遲疑地問:“你高興?”

好一個“你高興”!

原來我在你心中, 竟是這樣一個十惡不赦之徒!

蔣子文在心中冷笑, 順手一撈,把李雁扛在肩上,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還沒等他叫出來, 縱身一躍,便越過圍牆。

李雁:每次見到你,我都感覺其他所有人都是麻袋!

要是可以,他真想對着蔣子文的背捶兩拳, 告訴他, 以後扛人位置換一換,被總頂着胃, 當心吐你一身!

坊內不禁人,但這一帶都是居家,誰沒事兒半夜費那油錢?周圍一片黑暗, 唯有一絲月色。

蔣子文足下一點, 旱地拔蔥, 直沖雲霄。

撲撲, 傳來羽翼之聲, 兩人落在鳥背上。

李雁被放下來, 這會兒換他死死抱着蔣子文不撒手。

反正姓蔣的不能把他給甩下去!

蔣子文任他抱着,這半空寒得很, 就當身上帶着塊取暖的狗皮膏藥了。

也就這時候,這狗屁膏藥能安靜會。

不到半刻鐘,那鷹就往下降。

李雁閉着的眼睛終于睜開,下面一片光明,不論落哪都能被人輕易瞧見。

不愧是添樂坊。

蔣子文毫不避諱,直接向攬月樓飛去。

那樓高,頂上一片華燈溢彩,旁人反而不會注意,上面突然多了一只鳥。

頂樓的落地門扇突然大開,大鳥直接飛了進去。

“我就得跟小侯爺說,他這宵禁有問題。”李雁眼見回到了地面上,碰的一下,落在了地板上,小嘴又靈活起來,“只管地上的人,不管天上的人,遲早要出大事。”

他順手摸了摸大鳥,果然,這毛就跟他想的一樣軟,絨絨的,特別好摸。

一柄利刃,悄無聲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腦袋一側,脖子上傳來刺痛。

李雁擡手去摸,卻碰到冰涼的東西,眼角的餘光,發現了如水的鐵器,從他背後伸來!

“這位好漢,咱可不是有意要闖的,實在是身後那位大爺的意思。您要找麻煩去找他。”李雁哆哆嗦嗦指着一臉嘲諷的蔣子文。

不妙啊。

這鎮定自若——李雁,你該不會是忘了,這攬月樓就是蔣子文他開的了吧!

在他的地盤上說他的壞話?

李雁你怕是活膩歪了。

“退下。”蔣子文從鳥背上一躍而下,那鳥肉眼可見,縮成了小小的一只,幾個跳躍,撲騰到了架子上,歪着腦袋,啾啾叫了兩聲,當真人畜無害的一只小黃莺!

李雁脖子上的刀立刻消失了。

他捂着脖子,出血了,果然又出血了!

今晚的第三下了,真的,今天就該看看黃歷,估計上面寫的就是“忌蔣子文”!

他環顧四周,這裏安靜極了,根本不像樓下那般吵鬧,他以為就是個普通的空房間。

一時沒能察覺,身邊居然還站了六個人!

也不想想,空房間怎麽能在蔣子文俯沖下來的一瞬間,精準地開了門!

李雁打量了四周,這六人,身形相似,穿夜行衣,面上蒙着黑布,化成了整間房子的陰影,來去就如同水一般,能輕易不見,又能輕易出現。

剛才哪一個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李雁根本分不清。

咕咚。

他咽了口口水。

“這些都是你的死侍?”李雁看着眼前這六個身穿夜行衣的人,小心翼翼咽了口水。

乖乖,這六個人,看起來比蔣子文都要厲害。

蔣子文現在能養得起這麽多的人?

說不準是皇帝派給他的!

鄧通帶着那三瓜倆棗,哪是這些人的對手?

李雁有些憂心,本來沒辦成事兒回去,最多挨頓罵,靠裙帶關系的人,一般出不了事。

可現在看來,鄧通的這個“裙帶”,可能也沒那麽牢嘛。

至少沒有蔣子文牢。

這萬一兩個人杠上,說不定還是鄧通吃虧。

鄧通鄧通,這時候還在想着你那竹馬?

蔣子文想,回去朕就打發他去守皇陵!

“他們只認我,你要是有異心,我就叫他們把你的皮扒下來。”

李雁哼唧了一下:“就算你不命令,他們也能把我皮扒下來。”

他湊到那幾人面前,對方眼都不眨,沒有蔣子文的命令,他們就是死物。

“這人眼睛血紅,莫不是有病?”李雁轉了一圈,也沒分出個子醜寅卯,幹脆轉身,随意指着個人,“悄悄”在蔣子文耳邊低語。

實則是個人都能聽到他胡說八道的聲音。

被點名的面如磐石,毫不在意李雁的胡說八道。

蔣子文也只當李雁是在放屁,對着那人說:“東西呢?”

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封錦袋,雙手遞給蔣子文。

蔣子文拆開錦袋,裏面是一張紙。

他剛拿出紙,周圍立刻亮了起來,啪的一聲,四周降下了數到鐵板,将周圍一切封死。

李雁一驚:難不成又踩到什麽陷阱裏?

他轉頭,蔣子文坐到一邊的太師椅上,立刻放下心來。

這會兒不急着去北邙山?

李雁心想,想必是什麽重要的東西,我倒是要偷着看看,他假裝好奇,又湊了過去:“這是什麽?”

那紅眼人伸手快得更多,拔劍,他距蔣子文一步之遙,架到他的脖子上。

蔣子文一眼撇上那手腕上微微露出的三足金烏,手一揚,宣紙立刻擋住了李雁的視線。

那紅眼人怕劃傷了紙,立刻收劍。

“前朝的東西。”蔣子文說。

李雁眨眨眼,剛才的一切發生太快,他還沒能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前朝的東西?不是都燒掉了?”

“這不是還有人,沒被燒死。”

李雁恍然大悟——

沒死的,自然說的是投降的末帝,受盡屈辱,為求茍活,将自己祖宗的秘密一一和盤托出。

大部分都是廢話。

今朝的開國皇帝聽到最後,一絲耐心都沒有了,直接将他的供詞打包扔在文淵閣中,這幾十年,再也沒人注意過。

直到蔣子文這次,讓人特意翻了那些東西。

雖然不準确,可其中确實有吸血藤的,還有着幾處寶貝的關鍵信息。

“可這東西怎麽會落在你手裏?”李雁試探地問。

這種絕密檔案,就算沒人看,也會用上好的宣紙或者絲綢謄抄,在放到錦袋裏,最後封存在避光的木匣子中,鎖進宮中的文淵閣。

再在記錄中,一筆勾銷,再無人知曉。

簡直就是脫褲子放屁。李雁想,這到底是想被人知道還是不想被人知道啊。

蔣子文對他這無比粗俗的言論自然是嗤之以鼻。

這種東西重要嗎?

當然重要。

不重要嗎?

也不重要。

皇家需要的,是掌控,是知道它的存在,至于它到底記錄了什麽,都是小事。

“你不用試探,九重天,就沒有本座去不了的地方。”蔣子文說。

李雁肅然起敬,這可比內外二相厲害多了。

國将不國,紅顏禍水啊!

蔣子文:你還是被打暈的時候可愛一點。

他對李雁招招手。

李雁以為他是要跟自己說那圖上的事,毫無防備低下頭——被蔣子文一掌劈在腦後,失去意識前腦海中飄過一句話:

為什麽我放倒他就那麽難?!

身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掘土聲,還有暗戳戳的說話聲。

李雁的腦袋清醒了,他不急着睜開眼,聞了聞,空氣中是濕漉漉的味道,眼皮上依舊是一片漆黑,摳了摳身下,泥地,混着些大概是植物的根莖。

沒錯,這些人直接把他扔地上了!

這是嫌他礙事了?

怎麽說不得找個布墊一墊嗎?就這麽把他扔在這兒?

李雁驚悚:這該不是要把我直接活埋了吧?!

他悄悄眯起眼,果然,幾個暗衛都在挖土。

他急忙往外,一點一點蹭着,争取悄悄溜走。

擡眼卻看到另兩個人——

“本座說什麽來着。”黑夜之下,蔣子文如同厲鬼。

他面前,跪着一個人,整個人緊縮在一起,頭貼在地面,成了一塊石頭。

看上去是個極其厲害的人。

李雁趴在地上,生怕被人發現。

跪着的那人毫不遲疑,猛地彈起,跪直了身子,從腰間抽出一把刀——被蔣子文一腳踩下!

月光下,那人的臉,縱然只有一面之緣,李雁也能清楚地看到,那雙紅色的眼睛!

“我本該直接殺了你。”蔣子文托着下巴,好似是在思考,“可惜,你已經在他面前露了臉。”

他?

李雁莫名覺得,那個“他”,指的應該就是自己。

那人又趴下,變回了那個石頭。

“你若……便小心我不客氣!”蔣子文冷聲說,松開了腳。

那人一愣。

就算是縮成石頭,李雁也能察覺出那細微的變化,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好運,居然如此就被放過了?!

蔣子文是魔頭。

此刻,李雁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原來不只是對敵人,對自己人,他也能下手如此之狠!

李雁:原來他對我,真的是很不錯了。

——等等,我在想什麽?他那态度叫好?我是瘋了嗎?

還不待李雁在內心嚎出天際,就看那暗衛撿起地上的刀,猛地刺向自己的手,随即手起刀落,一節紅色,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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