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安子蒲道,“這也恰巧說明我們來對地方了,問題是我們怎麽過去?”
“這裏不适合你們…”
卓異打斷他的話繼續道,“停!你且說方法”
“我之前說這些磷粉是一種蠱的屍燼,它的主要作用是擾亂心神,借助你內心的一點恐懼進而引導出幻覺,咳咳…咳”尤昭又開始咳嗽,頓了一會他才繼續道,“你們倆的想象太豐富,正中下懷”
“哥哥…你真的沒事麽?”
“嗯”
卓異和安子蒲讪笑,一陣風吹來,沙漠裏又奏響了樂譜,卓異警惕起來和安子蒲同問道,“現在是在幻覺裏麽?”
“不是”
尤昭擡腳就往前走,卓異和安子蒲如小媳婦似的跟在他身後。
“在這片沙漠裏你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信什麽什麽就越真,嚴重的話永遠掙脫不了幻境,你們最大的敵人是自己的心”
“哦”
戰戰兢兢走過這片海子再繞過一片沙丘,每走一步都猶如走在一件樂器上,下腳重了,沙子發出來的聲音就重,安子蒲深一腳淺一腳的趟過沙子,竟然能揍出一斷不像樣的曲。
尤昭解釋道,“這是鳴沙,方才的絲竹管弦之聲是風刮的”
由于這裏到處都是磷粉,卓異和安子蒲便不敢睡覺,清醒時控制不住想象力,更別提做夢了,尤其是安子蒲,他自己說他最愛畫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裏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
但不睡覺如何撐得住,三人又退回了蟲蠱沙漠,在此休息兩天,3人交替睡,睡了個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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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天早晨再次出發。
幾人在路上閑聊着,尤昭囑咐道,“過了這條三八線,及是大兇,萬分小心”
卓異問道,“你找到那些南苗人後,要做什麽呢?”
“……”
尤昭發着呆,沒有回答,卓異好奇便注視着他的眼睛默默等待着。
尤昭擡起眼皮與之對視,漂亮的眉眼在此刻顯得無比清冷,卓異心中一寒,他覺得尤昭的目光中仿佛有一場漫長綿延的雪季,與這蒼莽的大漠格格不入。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呢?沒有答案,落日的夕陽将黃色沙漠上的殘雪映的血紅,很是壯觀。
“咳咳…咳咳…”尤昭劇烈的咳嗽打破了三人之間的沉寂,黑紅的血液從他纖白的手上滴落,卓異下意識想去扶,卻被尤昭閃開。
“怎麽回事?這…這…剛還好好的…!”
卓異焦急的看向旁邊同樣手足無措的安子蒲,對方只是含着淚朝他搖頭。
卓異懵逼的問道,“是不是吸入什麽東西了?”
回答他的只有更劇烈的一陣咳嗽聲。
“咳咳…咳…”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尤昭漸漸平穩下來,他拿手背拭去嘴角的血,眼眶紅紅的,泛着淚光,他的脖頸上有些細細的豔紅色圖案爬上來,猶如紅血絲一般…
正常人會這樣麽?當然不會!
他就想看的更仔細些,将手伸了過去,卻又一次被尤昭擋開,卓異看安子蒲,安子蒲看尤昭,尤昭看卓異笑。
他從未這般笑過,比天邊的夕陽燦爛,比這荒蕪的大漠蒼涼,就像一朵盛開的紅山茶,不争春,仍相宜,無比缱绻,他說道,“她們來找我了,你們該走了”
“哥哥!你在說什麽胡話!我們就是一起的啊!”
卓異也是只倔驢,非要追上去扶他,可這兩步的距離還沒落下半步,脖子上就抵了冰冷的戟柄,冰冷的觸感讓他暫停了半時,之後毫不猶豫就要往前沖。
尤昭也不說話,唇角微微勾着,那眉眼裏卻有融不開的冰,陌生感再次襲來,尤昭将戟柄回收轉了個戟花背到身後,伸手拍了三下卓異的肩膀,卓異只覺得意識一沉,就聽尤昭說道,“那枚魚雕是從卓清身上得來的,這是陰謀,不過現在我反悔了…”
“尤昭!你什麽意思!”瞬間卓異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渙散,周邊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了,腦海裏飄着一句“跟着安子蒲…回去,可以的話我會來接你們…”
安子蒲看着冷靜的尤昭警戒道,“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你的身體…我…”
“我…我要負責帶卓異回寺廟…去…”
尤昭一個身形到了他面前按着安子蒲的肩膀,又重複了一遍,“帶着他在寺廟等着…你的事我會替你辦”
“我…我…不要…不”
安子蒲掙紮了幾下,眼裏再次黯淡無光,“我要帶着卓異回…寺廟。”
接下來什麽記憶都沒有了。
尤昭将沙子用衣服一人裹了一兜僅僅系在他們身上,看着倆人一前一後緩步行走,直到出了視野,他才捂着心口又吐出一口黑血。
同命蠱…巫女祭,她來了,就在附近。他直起身虛弱的往沙漠深處走,最終體力不支的倒在沙土裏。
“叮鈴鈴”模糊的視線裏,有一隊人馬從沙漠深處走來,他們穿着南苗特有的服飾,步伐穩健,擡着一個捆着紅繩與銀鈴的木轎子,漸行漸近。
他杵着戟單膝跪地,冷冷的看着眼前這個穿着黑鬥篷的女人,最後承不住嘴角又溢出來血…
她聲音并不冷靜,充斥着激動,興奮,捏起了尤昭的下巴,死死盯着他的狼狽樣子,最後冷聲顫抖道,“好久不見…”
尤昭驀然一笑,回道,“确實…好久不見”
卓異又做了銀轎子的夢,這次的轎子沒有紅紗,而轎子上的人正是尤昭,他身着南苗人的特有服飾,卻比之隆重繁華,紫袍加身,銀飾點綴,手上帶着白玉镯,耳朵挂長墜,半挽發髻,銀蘇做簪,敲着鈴铛一遍又一遍的從卓異面前經過,卓異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卻絲毫動不了。
“這是陰謀,我反悔了”
“你該走了”
夢中的他回憶起這兩句話,怒從心頭起,當夢境再次循環時,趁着能動,他把廟都砸了,還把泥塑打了個稀巴爛。當意識到是夢,還醒不過來時他直接躺平了。
什麽破尤昭!你愛冒險逞英雄就逞吧!小爺真是看錯了人!曹!氣的眼淚都飚出來了,他就不該聽曾經父親的話,就不該好奇,不過唯一的好處是知道了爺爺的信息,只是以這種騙局揭穿的方式。
好生氣!王八蛋!混蛋!他在心底瘋狂怒吼輸出着,将那泥塑又打了個稀巴爛,直到眼前出現了一道白光,他意識到什麽,立馬跳了進去。
原來這就是還魂的感覺,他睜開眼睛,頭還暈暈的四周的景已經很熟悉,畢竟已經被他在夢裏砸了無數次,而安子蒲就坐在他身邊默默擦眼淚。
他們身邊都是散落的沙子,沒了那坐泥塑,這坐廟四處都是百足蠱。
“我們怎麽過來的?”
“哥哥,給我們下了绛頭,是一種南苗的術法,民間叫‘拍花子’時間7-9天不等”
卓異沉默的站起身,要問為什麽麽?有什麽意思?或許倆人早早地就對他的目的和身份了如只掌,而他就如待宰的羔羊等待他的什麽也不知道。
心中空落落的,這就是被背叛的感覺?或者說連背叛也算不上,從頭道尾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将倆人當做知心朋友,他這種人還是适合自己生活,真諷刺啊,騙子…是自己識人不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