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故人魂?

故人魂?

“卓哥哥!你幹什麽去?”

安子蒲拉住站起來的卓異,對方冷笑一聲甩開,回道,“我回家啊,笨蛋”

“外面不安全!”安子蒲一頓繼續道,“我知道你現在不信任我,但剛剛哥哥的話都是騙你的!我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卓異将安子蒲的手掰開,冷冷道,“沒做過?将我置于追殺之中,任我跑來這大漠裏,讓我走投無路,無家可歸,說是朋友,仇人也莫過于此吧。”

“可是哥哥一直就是不想讓你來的啊”

“一碼歸一碼,我錯了你們也錯了,兩兩不相欠”

“卓哥哥,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目的是什麽?若我們是敵人,又怎會一次次救你呢?”

安子蒲越解釋越語無倫次,最後說話都帶着哭腔,磕磕巴巴不清晰。

卓異背對着安子蒲低笑了起來,那笑聲越來越諷刺,他回道,“怎麽?要救我的騙子難道就不是騙子了?難道是要殺了人,臨時反悔就算好人了?我還要感謝你們,對嗎?”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任憑安子蒲怎麽解釋,此時的卓異也聽不進去半句,背上了些沙子就走進了沙漠。

安子蒲誰也沒留住,四周只剩蟲子在地板上爬的聲音,還有他自己的抽噎,再無其他,他縮在散沙裏,一邊擦淚一邊發呆,他想到與母親嬉戲打鬧的畫面,那時的他怎麽追也追不上,一如那個夜晚他費盡了所有力氣,即使爬上父親的黑馬,用盡全身的本事去追,最終結果卻是墜馬而傷…從此他再也沒有勇氣去馭獸…

就像剛才發生的事,眼睜睜看着一向照顧自己的哥哥離自己越來越遠,新結識的好朋友義無反顧的轉身甩開他挽留的手。

父親說的對,他就是一個只會流眼淚的嬌氣包,他的內心永遠被困在那個至暗時刻,懦弱無助,只會等着別人來救,只會乖乖聽從長輩的安排,三年前他是第一次與族反抗,探苗尋母。

有收獲,有失望,九死一生被送出之後,在江湖上流浪三年調查三年,還是活在哥哥的保護之下,從今天開始,我,安子蒲暗自發誓再也不要做一個聽話的小孩兒,他擦幹眼淚,握緊判官筆,将周邊都清理起來,毅然決然的走出了廟,向着南苗深處走去,他要長大要堅強,要做沙漠裏永不被馴服的鷹,讓朋友,親人活在他豐滿的羽翼之下。

Advertisement

走進來時三個人,走出去時一個人,沒有安子蒲引路,沒有尤昭照顧,獨行蒼茫的沙漠,原來是如此苦澀無助。

沙子裏埋的屍骨,木架上的骷髅将,漫山遍野的百足蠱,這些南苗餘孽定不是善茬,還有尤昭那莫名其妙的吐血,進去後會如何呢?

卓異搖搖腦袋,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他們的路是自己選的,無論如何都…都如何呢?

卓異仰頭看天,漆黑的天幕,父親曾經的話就在耳邊,“不要排斥,試着接受,好嗎?…”

哎…他果然還是适合一個人,該找個地方休息了,他環顧4周,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一處三面環丘的地方。上面各立一骷髅将,那這裏應該很安全,但一團綠火突然出現,接着第二團,第三團,那三具骷髅照亮了一片夜區…

卓異拔腿就跑,卻被沙土裏的一具屍體抓住了腳,周邊的沙土裏無數幹屍的手爬了出來,揮舞着要向卓異咬來,它們周邊萦繞着綠色的鬼火,十分燙手,将腳下幹屍的手剁了,卓異躲閃着用腳踹了一架又一架,周邊的溫度越來越高,很快他便大汗淋漓,這是幻境,他意識到此便站着不動,想主動挨那骷髅一擊,一只纖長的手抓住他的衣領,堪堪躲過。

“你愣着幹嘛?”尤昭一戟将骷髅頭打斷與卓異背靠背。

聽見聲音卓異一愣,将撲來的骷髅将都踹開說道,“你不是去深漠了嗎?怎麽在這兒?”

尤昭一直在他身後,他看不見臉,但總覺得涼飕飕的不對勁兒

“聽安子蒲說你走了,我來道歉,順便送送你”

“送我?你要留在這兒嗎?”

卓異轉身看到他背後的衣服深一塊兒,淺一塊兒,疑惑地撐着尤昭單薄的肩膀翻了過去,與他面對面。

看清他的樣子卓異定住了,對面人半張臉上全是血,被周圍綠色的火光映着。

衣服破破爛爛,暈染的全是血跡,尤昭溫柔地笑着,像一朵糜爛枯萎的花回道,“我已經回不去了”

“不對…這是幻境…幻覺!”

尤昭将卓異拉開,用戟将撲向他身後的骷髅将全都絞死,淡淡道,“我若是幻覺,為何如此真實呢?”

安子蒲從他面前的沙丘上飄過來,他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點,胸口上也破了一個大洞,他将卓異身邊的骷髅全都踹碎,語氣輕松的對他道,“卓哥哥,看到不專心要丢命呢,像我一樣”

“不對…不對,你不是在廟裏嗎?怎麽會…怎會如此…”

“你走後出了點兒變故…”

“這是假的…假的…”

卓異不停的扇自己巴掌卻如何也醒不過來。

他冷靜下來,閉上眼睛,周邊依舊是打鬥的聲音,摸摸腰上的沙袋還在,只要…只要把這沙袋丢掉就好了!他們沒有死……只是幻覺。

旁邊尤昭狠狠撞了他一下,說道,“丢了那東西,百足蠱會将你啃噬幹淨”

卓異睜眼看着他的眼睛,飄渺的一句話從他腦海深處飄了出來,“在這片沙漠裏越怕什麽就來什麽,越相信什麽就越真實,最大的敵人是你的心”

他怕什麽怕尤昭,安子蒲永安沙漠之下?他信什麽信他們情真意切,即使死亡靈魂也會護他平安?好荒謬,摸摸自己的心口,在鮮卑山上,他曾說過字典裏沒有後悔兩個字,現在呢?好像…也從未後悔過,只是因為人是那兩個人嗎?試着接受…接受?

眼眶熱熱的,想起自己賭氣出走,安子蒲無助的表情,以及尤昭臨行前,最後一句話,“我會接你們”

他抹了一把眼睛狠狠說道,“我他媽真是上輩子欠你們的!”

轉身踏着處爬骷髅将的沙漠,向廟的方向跑去,尤昭安子蒲飄在他身後兩邊,将出來的骷髅全都弄死。

深漠之中,廟堂之間,大仇将報,尤昭着黑褂白衣,銀絲刺繡勾畫于裳,朱砂銅錢串綴于腰,紅繩編發,紅色流蘇散于青絲間,額面以銀飾點綴,半遮眉眼,手腕腳腕綁着鐵鏈。

以尤昭為中心,周圍挂了紅繩串銀鈴,地上擺着符咒畫黃紙。

面前站着一群人着深藍銀絲的特有的南苗蠱國服飾,以一位手拿紅蠟燭身着兜帽的女人為首。此刻女人開始圍着他轉圈,嘴裏不停地念叨着符文。

将手中的蠟油緩緩滴到地上擺成圈的黃紙符上。直至全部燃起,消散,後面站着的一群人開始匍匐下跪。

兜帽女重新回到尤昭面前向側方伸出了手,一把匕首立馬送上,女人強制性的拉過尤昭的胳膊,在他滿是符咒的小手臂上狠狠劃了一刀,黑紅色的血噴湧而出,旁邊人立馬拿碗接住。

尤昭低垂着眉眼兒,不喜不悲,不怒不動,如同一個任人擺布的瓷娃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