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醜的可愛”“想哭就哭”
“醜的可愛”“想哭就哭”
時間長流，飛逝的極快，卓異埋頭苦幹，嘔心瀝血把蒙古語學了個七七八八。還附帶課外贈送南苗語，最終以優秀的成績從啓蒙班畢業。
只是再去找今昭時就不見安子蒲的身影了，問起來他只說，“他和你一樣補習去了。”
時間來到了臘月，今昭的禁閉終于解除了，但忙碌之時才剛剛開始大家開始紛紛準備迎接春節的美食。
春節在蒙古語中叫“查幹薩日”，意為“白節”
他們會把蒙古包定和服飾換成白色，等到春節那一天，才會穿上各色的節日盛裝。
所謂入鄉随俗，卓異撸起袖子加油幹，幫着打完挂燈籠的木樁，清理火臺，打掃蒙古包，準備食材。充實忙碌的一天就過完了。
入夜，今昭坐在草地上和一群姑娘編制着獸皮燈，他的手很巧，也很靈活，比那些姑娘們都快，安将臨說這活年年都得他來。
但這種細活卓異懶的做，也做不好。在今昭眼皮子底下繃了個亂七八糟的醜東西，引得姑娘們站起來。
他有些不好意思，自覺站起身走了，坐在一處雪坡上看落日。草原的夕陽很漂亮，卓異常常一看就得半個時辰，蒼白的雪原與天邊各種橙黃橘綠的雲形成了極致反差，真的好燦爛卻又好悲涼…
“不開心？”
今昭的聲音從他身側傳來，一如既往的溫和，如沐春風。
“沒有啊…”卓異依舊發呆的盯着地平線。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只黑色的小貓的形狀擋住了殘陽光線，是今昭手裏的獸皮燈籠“總是看太陽，眼睛還看的到麽？”
卓異閉眼再睜開道，“我看你是綠的，看它是黑的”
今昭笑笑，将手裏的黃褐色的小燈籠在他面前晃了晃，卓異伸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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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改了一下，還是挺好看的”
卓異拿過來端詳了一會笑道，“也就有這耐心，把該扔的破爛變成寶”
“怎麽會？燈籠的材料都一樣，漂不漂亮，是寶是破爛是要看人的”今昭歪頭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修飾描摹一下？”
“啊？我畫的…不好看”
“做燈籠是為了慶祝節日，不是比美醜，重在參與，樂在其中，對不對？”
卓異接過今昭遞來的沾着彩墨的毛筆，左右思量了一下最後畫了三個火柴人，還和今昭解釋道，“這個青的是你，給你畫個笑臉，這個藍的是子蒲，畫個哭臉…這個紫的是我…”
“為什麽你是哭臉？”
“哎？有嗎？哈哈…哈”
今昭撐着下巴看他苦笑，從他手中接過燈籠和畫筆道，“我來吧”
他撚着毛筆沾了最鮮豔的紅墨水，在卓異抽象的火柴人形象上重重畫了一個方向朝上的彎線蓋過向下的弧度。
“哪有這樣的…這好像吃了好幾個小孩的邪惡大頭”
“不好看麽？我的畫技也很粗劣…”
“好看好看，有點可愛，我很喜歡~”卓異看着那個貓貓獸皮燈籠上的圖案傻笑，太醜了，醜的有點藝術感哈哈哈哈，剛剛醞釀的烏雲在心頭煙消雲散。
另一邊，安子蒲結束了一天的馴馬課和馭鷹課，累的趴在雪地上，安将臨在一旁站着看，在禁閉期間這孩子突然提出要學這些他曾經無比排斥的東西，他原先以為只是為了逃避無趣的禁閉生活，自從留泠走時，這孩子騎馬不僅沒追上還墜馬重傷，他就對這些無比恐懼，小時候總是哭着不學，撒潑打滾無一不用，也拿他沒辦法，他站在心底甚感欣慰，哎~
“今天是…臘月十五！”安子蒲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往蒙古包編燈籠的地方飛奔而去。
“這個是龍麽？”
“是，給子蒲的，他屬龍”
今昭将最後一步做完，安子蒲就嚎着大嗓子來了
“哥！我的！我的獸皮燈！”
“哇~真好看~”安子蒲滿頭大汗的抱着燈籠不撒手，今昭就道，“我畫的沒你好看，今年你來畫吧”
“怎麽會啊！哥哥畫的最好看！”
卓異在旁邊調侃道，“這麽久不見，就不關心關心我？”
“活的好好的，不關心，不關心！”
安子蒲坐在地上問道，“你屬啥啊？讓我哥也給你做一只，可好看！我每年都有一只不一樣的龍。”
安子蒲一遍炫耀一邊安利，那小眼神恨不得眯天上了。
“屬兔，不過今昭給我做了一只小貓，可不可愛？”
“噗~我打賭…”
“子蒲，過來上色”
“哦”
“切~沒品味，怎麽啦嘛多可愛”卓異抱着小貓自言自語。
他轉頭問今昭道，“你屬啥啊？禮尚往來一下，我倆合力給你做一只，絕對獨一無二！”
“虎”
安子蒲和卓異你一言我一語，最終編出來了一個笑臉小老虎，形象全靠安子蒲的上色拯救，卓異問道，“你這手藝和誰學的？今昭啊？”
安子蒲驕傲道，“哼哼~這個還真不是，我天生就會！”
“呦呦呦~瞧把你能耐的”
“我覺得還是蠻可愛的”卓異點評道
“謝謝，我很喜歡”
臘月二十三，祭火神，蒙古族人把阿木蘇，茶點，上好的佳糧幹紅棗，這些好吃的擺放在挂風馬旗的臺子上，點燃聖火，然後将各種牲畜祭品等擺放好，以便祭拜，維持聖火三天三夜不熄滅，不過卓異和今昭沒有參加。
年味越來越重，除夕前夜，安子蒲拿香草熏了一下蒙古包，然後開始拿着掃把上下翻飛，抓緊時間打掃衛生，這些卓異和今昭早早完成了。
他倆正在安将臨的蒙古包裏被拉着包餃子，別看平時安将臨這麽威嚴，此時也十分接地氣的帶着臂褕剁肉餡，擀餃子皮。
“爹，我收拾完了！”
安子蒲走進來洗了手自覺坐在卓異和尤昭面前，拿皮抹陷。
本來卓異看今昭包的這麽精致，也不好意思放的開，此時和安子蒲兩頭樂。
安子蒲問，“你看，你看，我這個像不像小魚？”
“看我的鳥！”
“我的天圓地方！”
“船…”
“……”
安将臨在他們背後站了許久，最後無奈道，“祖傳規定，自己包的醜東西要自己吃掉！”
他擀完面皮就出去辦其他事情了。
“小花~”
今昭伸手，纖白的手心裏赫然躺着一個一個由兩張皮包成的精致小花。卓異和安子蒲都笑了更加肆無忌憚
“金元寶！保佑我今年發財！”
“平安鎖…平平安安！”大家性質高昂手作很快，安将臨拿柴火回來時就見案板上一堆奇形怪狀的醜東西和三只花貓，他心裏暗暗道，第一，我是一個和善的家長第二，他剛才就不該出去。
除夕夜，外面燈火通明，卓異，今昭，安子蒲三人将燈籠各自挂在了蒙古包上并虔誠的許了個願，三人換上新衣服圍着篝火與青年們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守歲到午夜到安将臨的帳篷裏一起吃着團圓飯，三人都喝了點酒，高聲祝福着這裏唯一的長輩安将臨，安子蒲的酒量最差，抱着安将臨的脖子嗷嗷大哭訴說自己的思念與感情，“孤寡老人嗚嗚嗚嗚太慘了我太不孝了，爹啊，我最愛你了~你不能像娘一樣…不要我…要多陪我~~”
“好好好”安将臨哭笑不得，其實他也沒有很老吧，雖然自己一個人守在家裏确實很孤寡…
整個帳篷裏洋溢着濃濃的年味，濃濃的情…
卓異看着抱在一起的父子倆，既開心又失落，上一年他的家裏還是個歡喜團圓節呢，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就拿了壺酒穿過熱鬧的人群坐在一處靜谧的小樹林邊上看月亮。
卓異将酒撒在地上，喃喃道:“爹爹娘親，你們在九泉之下過得還好麽？有沒有碰到爺爺？我今天…很開心…今年是新的一年了，就是沒有你們，我還是沒有習慣…”
這一坐就坐到了晨曦，他還是沒動。
“卓異”身後傳來今昭的聲音，卓異一呆揉揉幹澀的眼睛扭頭向後看。
他朝卓異淡淡一笑，說道，“跟我來。”
今昭向着小樹林方向去，到了一顆粗壯的大樹前，抱了上去。
“你幹啥？”卓異看他這呆呆的動作有些懵
“我娘曾經和我說，不開心就抱抱年齡大的樹爺爺，它們幾經年輪，深沉安靜，能夠治愈人心，你來試試？”
“哦”卓異學着他的樣子抱上一顆，壓抑着鼻音玩笑道，“我們這樣的動作是不是顯得好傻？”
“想哭就哭吧，大樹不會問為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