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羁絆牽挂
羁絆牽挂
“今昭…”
“今昭！”
卓異在戟刺穿他的胸膛時就醒了，但他卻動不了，沒有身體支配權，眼睜睜的看着有今昭無力倒地，心髒抽搐的疼，絕望無助的眼淚盈滿眼眶，他顫抖的手爬向今昭身邊，墨紅的血染遍了衣襟和周邊的石地。
他手抖的像篩子輕輕觸碰到今昭，還有餘溫的臉，紅血絲已然退下，處處都是血的痕跡，眼旁這個人讓他感覺不到任何活的氣息。
卓異肢體麻木，嗓音嘶啞，修長的手不停的輕拍今昭的臉龐。
“這不是…真的…我還在幻覺中…不是真的”
他不斷的催眠自己，最終都被嗚咽吞下，艱難地操控自己僵硬的肢體将今昭背到背上，抑制住哭聲，溫聲道，“多撐一會兒，我帶你去找子蒲，他有辦法的…他一定有辦法的，求你了，多撐一會兒，求求你…”
身體機能未恢複，無論他如何努力，也只能僵硬的走出兩步，然後趴在地上。
“今昭…你聽到了嗎？…多撐一會兒”
“哥…這個能救他…”
李倦虛弱缥缈的話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卓異努力的向她爬了過去接過李倦遞來的文鳐魚手繩，滿面疑容的看着她。
李倦虛弱的笑笑，說道“…父皇是因為心受損而死，魚雕應該是爺爺去到南苗，求巫醫，為他尋來的解藥，不知能不能用”
“卓清南苗之行，幸不辱命”
“贈心損之人”
卓異想起那兩句話，冰涼的心髒瞬間跳動起來，贈心損之人，贈心損之人，從未聽到過如此悅耳的語句，興奮到感覺自己的手腳回溫，擦幹眼淚将今昭放好，将那枚魚雕放在恐怖的傷口裏祈求道，“爺爺！在天之靈保佑他！”
Advertisement
石窟裏很安靜，他仔細盯着魚雕的變化，焦慮的皺着眉頭。
神奇的是那魚雕沾了心血，一瞬間進融化成了液狀，透過血液蠕動進了傷口，就如活物一般！
今昭看見尤璨沖過來時想的是什麽呢？是一個陽光下随風飄揚的青竹板，從來不信這些，卻感覺無比的輕快自在。
“看給他的祝願就像保佑了我們所有人一樣，‘今朝平平安安’”
看着慢動作沖過來的尤璨，明明可以躲開無數次，可他卻只是微微側身。也罷，現在的她和當初的自己多麽像啊，命，就哄哄她吧
原來死亡來的時候是如此猝不及防，他很平靜的躺在一片的黑暗裏，從未如此的放松，子蒲應該會哭吧，卓異現在是什麽表情？原來對他們兩個的在乎比意料之外的重啊，也挺好的…
“無憂…”
熟悉的嗓音響起今昭鯉魚打挺勾唇笑起來喊道，“爹…娘，你們是來接我的嗎？”
“傻孩子，來，爹娘抱抱…”
今昭喉嚨一哽，向着兩人跑去緊緊相擁。
今烙笑道，“無憂，現在長得好高啊，都可以抱得動爹爹了”
“爹爹，娘親，我想你們，好想好想…”
留阿笑着替今昭擦掉眼淚，顫音道，“長得比小姑娘還漂亮，真好看…”
“喵喵喵！”
一只高傲的奶牛貓順着今昭的衣服爬上了他的肩頭，親昵地蹭着他的臉龐。
“無慮…你現在好重啊”
“喵喵！”
敏捷的肥貓獨占了他整個懷抱，窩在他懷裏今昭一下子破涕為笑，摸摸它的肚子，無奈道，“爹娘~你們看它還是那麽霸道…”
留阿踮起腳摸摸今昭的頭，又捏捏無慮的粉鼻子，調侃道:“小孩子撒嬌呢，像你一樣”
“喵~”
像聽懂人話了似的，将貓貓頭埋進了爪爪裏，一家三口都忍俊不禁起來。
今烙，留阿陪着今昭說了好多好多話，他心裏不安起來問道，“我們不走麽？”
“無憂，我們只是過來陪陪你…”留阿将他淩亂的發絲挽到耳後，溫柔道，“別讓他們等急了，好嗎？”
“娘…”
“好大兒，你心裏想的啥爹爹都知道，等你沒遺憾了，沒牽挂了，我和你娘再來接你”
無慮也跳下來坐在留阿身邊，今昭望着他們發呆。
今烙向他擺手道，“去吧”
“嗯…你們等我”
卓異将今昭背起，火速的下了石壁，正巧遇見了穿過小樹林往這邊狂奔而來的安子蒲，臉上全是淚，也不知經歷了什麽事變。
“卓哥哥！”
“你快看看！看看今昭！”
卓異将人卸下來放在腿上，安子蒲也是有備而來，火速打開了背上的醫療箱，給今昭清理了傷口，塗了藥，包紮好。
“有微弱的心跳，會沒事的。”
安子蒲擦不幹眼淚，卓異就往腰帶上摸出了那個粉手帕，幹淨的沒沾上血遞給安子蒲，結果他哭的更狠了，簡直是淚流成河。
“走，去将軍府，去煎藥。”卓異将人背起來，拉了安子蒲一把，安子蒲一邊哭一邊跟着卓異跑，一到這倆身邊，他就忍不住。
一天前，他回了将軍府之後發現了那兩株新種的葡萄藤，立馬意識到那個夢是真實的，焦急的去尋找哥哥的身影，跑到了萬佛窟，可惜沒有跨越這片森林，就暈了過去。
是一個女人突然出現将他救了回來。
“娘親！”安子蒲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清眼前人的身影，以他的記憶力即使帶着兜帽，憑身形，他也能十分肯定。
女人整理藥箱的動作，一頓壓低嗓音道，“我…我不是…”
安子蒲聽見她的回答一下子暗淡了，苦笑道“好…你不是”
日日夜夜夢裏描繪無數遍的身影，怎麽會認錯呢？不過他也不是只會吵着找娘親的小孩兒了，或許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即使你不認我也會原諒你。
此時正值黎明，雲散霧開，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撒到兩人身上，安子蒲倔強地忍着鼻音答謝道，“感謝這位女俠救命之恩”
女人将醫藥箱丢給他一字一句道，“去萬佛窟，救今昭”
一聽哥哥有危險，安子蒲就不淡定了，從地上爬起來将醫藥箱撿起，見那女人依舊背對着自己，一瞬間他的眼裏又蓄滿了眼淚。
他悄悄擦掉，背過身說道，“我長大了我不怪你”
比如說那些他也有比母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說完就像兔子一樣跑了，但再次見到卓異背着渾身是血的今昭向他跑來時，他的委屈，擔憂，恐懼再也抑制不住，在親近的人面前真的一點堅強也沒有。
豫洛的百姓奇跡般的并沒有損失多少，安子蒲知道都是娘親的功勞，那些事兒就不用他們操心了。
安子蒲坐在旁邊給今昭喂着藥，卓異則支撐着今昭不讓他倒下，拿布擦幹淨滑落的藥汁。
“哥哥，快點醒，我給你做好吃的，買好玩的嗚嗚嗚”
“我去燒熱水，得把今昭身上的髒衣服換一換”
日落開始複蘇，李倦與李書景忙着處理正事，沈瓊被派去發放藥品補給，将軍府分得了三大份，是那三人自費買的。
他和安子蒲每天趴在今昭身上，聽他漸漸有力的心跳，不時就淚流滿面和安子蒲開心擊掌。
——
一周後，今昭睜開眼睛，大腦空空，方才夢見的東西忘得一幹二淨，只盯着頭頂陌生的天花板，現在天…還未亮，胸口很痛，不過這也證明了他還在世。
轉頭就見卓異和安子蒲睡在地板上，外面澄清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一股歲月靜好萦繞心頭。看這倆人頂着黑眼圈，應該好久沒休息好了，就不打擾他們了，餘光瞥見卓異突然坐起來，今昭迅速閉上了眼。
又做噩夢了，卓異苦惱的揉着鼻骨，看着床上躺着的今昭走了過去。
“怎麽皺着眉頭？”
卓異疑惑地拿手點在他的眉心，揉開，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輕聲呢喃:“無憂…平平安安啊…”
點兒醒來吧，消散他心頭的恐慌與焦慮。
“哥哥…”安子蒲翻了個身，被單被踢到地板上，卓異走過去給他蓋好，卻被安子蒲抓住，他迷糊道，“娘…”
“睡吧”
卓異也躺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今昭懵懵地睡完一陣，下意識轉頭看地上的兩人，與卓異疲憊的眼神對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