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龍學院

龍學院

阿普利亞驚醒了。

和被傳送到這裏時渾身不适的感覺不同,這次他只是大腦脹痛,仿佛真的就是睡多了而已。

他怎麽暈過去的?

他記得暈過去之前,後脖頸有刺痛與灼熱的感覺。有誰給他注射了帶有安眠作用的藥劑?

阿普利亞試圖擡手揉揉額頭讓自己舒适些,結果擡一只手扯另一只手,垂頭一看才發現兩只手被兩指寬的布條捆到一起去了。

不僅僅是手,再動一動,他就發現自己的腳腕也捆一塊去了。那些龍族把他的手和腳捆起來,扔在鋪好的床上,竟然還貼心地給他蓋上了被子,讓他看起來像個體面的人質。

阿普利亞踹開被子坐起來,目光投向房間裏的另一個人——

“醒了?”身穿制服、藍發藍角的男人沖他打招呼,“你這小家夥下手挺狠。”

他坐在桌邊喝茶吃點心,看起來盯阿普利亞有一會兒了。

阿普利亞沒理他,打量起這房間。房間十分寬敞,家具齊全,壁紙上繪制精致的金色紋路,木質窗框帶有浮雕裝飾。

“……對我是什麽态度倒是不要緊,但我警告你,在族長大人面前安分點。你要是敢傷害到族長大人,我饒不了你。”

桌上有個花瓶。阿普利亞盯着看了會兒,自顧自跳起來蹦到桌前。

見阿普利亞繼續無視自己,羅伯特帶着幾分怒意挑眉:“我和你說話,你聽見沒——”

嘭!嘩啦!

桌上的花瓶被阿普利亞擡手重重一揮砸在牆壁上,裏面的水稀裏嘩啦落了一地,花枝與碎片砸在沾濕的地毯上,狼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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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眼睛依舊盯着羅伯特。

羅伯特幾乎被他這帶着挑釁的動作激起龍族骨子裏的好鬥與強勢,緩緩拉開唇角笑了起來。他一句“怎麽,你這幅模樣還想打架?”還沒出口,就看到青年走到牆邊,取一塊花瓶碎片割開了手腕與腳腕處的繩子。

羅伯特:“……”

女仆在外頭敲門:“請問,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羅伯特擡高音量:“沒事。”

他表面上沒有阻止阿普利亞解開束縛,實際身上的肌肉微微緊繃,正在提防這個下手狠辣又不願溝通的小子。

讓一百五十年都沒動靜的智慧之眼睜開,這小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龍族族長。

因此,對待這小子,既不能掉以輕心又不能傷害到他,實在是很需要技術含量,耗費的不僅僅是體力還有精力。

“你叫什麽名字?”羅伯特試着開啓話題。

阿普利亞在散落的花瓶碎片中挑挑揀揀,顯然在挑選适合作為武器的碎片,看得羅伯特的頭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阻止。

深思熟慮一番後,他認為有的人或許就需要武器傍身才有安全感,阿普利亞那只奇怪的銀色武器正在他這裏放着,這時候上去阻止反而會引發矛盾,便沒有行動。

“阿普利亞。”

回答了。羅伯特心底松了口氣,重複阿普利亞的回答,“啊噗利亞?奇怪的名字。”

阿普利亞動了動嘴唇,還是決定不予糾正。

沒必要。

手腳都獲得了自由,阿普利亞撥開窗簾朝外打量。

他愣住了。

放眼望去,不遠處有無數錯落的房屋積木玩具似的堆在一起,而他自己正位于一座城堡內,周圍圈出大片領地,這一切在夕陽餘晖的照耀之下組成一副童話故事場景般的油畫。

他在一座山中城堡內。

人類所在的疊澤爾之城建立在平原上。這裏不是疊澤爾城,甚至有可能已經離得很遠很遠。

甚至有可能,他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了。

羅伯特繼續說:“啊噗利亞。或許你曾經遭受過不好的待遇,但從現在開始,你大可以安心留在這裏……喂——!”

那聲“喂”幾乎是破音的。

羅伯特簡直不敢相信:這小子竟然敢當着他的面跳窗逃出去?當他是死的嗎?!

他趕到窗邊,看到跳下的阿普利亞矯健地在草地上借力翻滾幾圈穩住身形。羅伯特急急忙忙跟着躍下,攔在阿普利亞面前。

“你要去哪裏?你哪裏都不許去!”

阿普利亞簡直無法理解為什麽這些龍族一定要追着一個“啞巴畸形種”當族長。

他拿出那塊花瓶碎片,朝羅伯特擺出作戰姿勢,意思很明顯。

花瓶碎片倒不是什麽殺傷力強的武器,羅伯特更頭疼的是阿普利亞的态度。

羅伯特有點惱:“在這裏給你吃好穿好,你到底還有哪裏不滿意?”

阿普利亞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又是砸窗又是争吵,城堡裏的人除非是聾子才注意不到。城堡內走廊上窗戶邊逐漸聚集起人,個個探出腦袋打量草地上僵持的二人。

“怎麽這樣喧嘩?”

一位龍族不慌不忙地走來,“羅伯特,族長難道不曾告訴過你,要對他放尊重些?”

那是個金發金瞳的美麗龍族。

嘴唇紅豔,皮膚白皙,束起的金發間冒出一對燦金色的龍角,上挑眼尾勾出冷豔弧度,長裙包裹着窈窕身姿。

女性雪白裙角的金紋随步履波浪般起伏,直到在阿普利亞面前停下。

“族長大人是這麽說過。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跑到外面去吧。”羅伯特冷硬回答。

女性沒有搭理羅伯特,那輕飄飄的目光落在阿普利亞臉上。

她很美,渾身都散發出一種成熟女人的性感。但阿普利亞對着她,卻無法抑制地生出了抗拒的情緒。

阿普利亞能感受到,她投來的目光就像是在評估一件商品的價值。那并不是看人的目光。

這種目光阿普利亞感受過,在很小的時候,在中心研究所。

金龍種,路希法家族。

這個女人在這個家族中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

她伸出一只手,玫紅的指甲在阿普利亞眼裏好似一只猙獰的血盆大口。那只手沒有貼上阿普利亞,只是停在他的臉頰邊,撚了一下阿普利亞稍長的頭發。

“你這頭發,怎麽是黑色的?”這位女士的語調也是輕而高傲的,“變異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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