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龍學院

龍學院

直覺告訴阿普利亞,倫斯沒有說謊。

為了一個之前毫無交集的人,不得不放棄曾經的一切來往。怎麽看,感到被束縛才是正常心理。

還是說族長的地位在帕洛特家族的眼裏真的那麽高,對于成為騎士龍這件事,倫斯滿心滿眼只有期待與喜悅?

“他身邊的關系本來就是‘斷開’的”,又是什麽意思?

倫斯的神态和語氣都讓阿普利亞暗自心驚。阿普利亞總懷疑倫斯是不是被洗腦過。

他幹巴巴地回應:“這樣。”

還不等他細想,二人已經來到位于宿舍區周邊的聖堂領悟。

阿普利亞還是第一次見如此多的龍族聚集在一起,零零散散的,走向不遠處的聖堂。

總有目光落在阿普利亞的身上,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繃緊身上的肌肉,面色也愈發冷淡。

高大的尖頂建築華美至極,拱門上方裝飾龍圖騰般的浮雕。阿普利亞随着人流走近拱門,看到門外邊的黑色石碑上繪制着栩栩如生的龍像,龍像下方是簡短的三句話:

正義即罪惡

仁慈即殘酷

智慧即愚昧*

“那是什麽意思?”

“哪個?”倫斯湊過來,“哦,那是智慧之龍留下的警示,但沒有具體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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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很多大人物都會留下這種似是而非的話語。後人東猜西揣、各執一詞,争論不休,到頭來可能只是對着說話人自己都不知所雲的一句感慨胡亂揣測而已。

阿普利亞對此沒有興趣,只點頭。

智慧聖堂內,就更是恢弘壯麗——

用來建造這座聖堂的石材好似蒙着一層淺淺的金色光芒,四面牆壁上凹凸不平的浮雕壁畫講述着某個距今已十分遙遠的故事,日光透過彩繪玻璃窗落在地面與座椅上,又或者灑在來往行人的身上。

巨大的智慧之龍雕像立于聖堂最前方——阿普利亞遠遠看去就對那輪廓感到熟悉,再仔細看,那分明與到達龍學院之前,在路上看到過石雕一模一樣。

原來龍學院外面那個尤其巨大的龍像,正是智慧之龍的雕像。

龍像前,幾個孩子正跟着演奏者柔聲哼唱,陸陸續續有更多的龍族加入他們的隊伍,歌聲在聖堂內自由地飄蕩着,撞擊石壁時輕輕回蕩,遇上出口時就一股腦往外飛散而去。

“……啊  智慧之龍

初始的頭顱

智慧的化身

為戰争畫上休止符

啊  我們的父  我們的母

您賜予我們忠誠

讓我們懂得奉獻

您賜予我們勇氣

讓我們無畏艱險

您賜予我們智慧

讓我們明辨是非

……”

那歌聲有一種震懾靈魂的力量。

阿普利亞跟着倫斯落座後,仰起頭與智慧之龍雕像上的雙眼對視,忽然,他一愣,腦袋朝左看看又朝右看看,引來倫斯的詢問。

“阿普利亞?”

“倫斯,”阿普利亞困惑地皺眉,“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什麽聲音?”

見他不像開玩笑——阿普利亞似乎也沒和他開過玩笑——倫斯也凝神細聽,但除了聖堂裏各位的歌聲以及細小的談話聲,他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

阿普利亞艱難地組織語言:“說不上來是什麽聲音。好像是……眨眼睛的聲音?”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荒唐,揉捏幾下眉心,擺手說:“應該是聽錯了。”

眨眼睛的聲音?

倫斯又一次凝神細聽。

但阿普利亞的形容實在是有點奇特,眨眼睛會發出聲音嗎?

倫斯細細聽了一陣,沒有聽出任何異樣,于是低聲對阿普利亞說:“會不會是因為最近太累了?龍族吟唱的贊歌中有特殊的力量,你可以在這歌聲中休息一會兒。”

累是絕對不可能的。

曾經在疊澤爾之城,他跟着驚蟄一行人出城追尋非人類物種的蹤跡,晝伏夜出、輪番守夜又或者無法獲得充分睡眠的情況都有。

就算那樣,阿普利亞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幻聽的情況。

阿普利亞沒對倫斯說這些,低低應下,合上眼睛。

或許這歌聲真的有某種安撫心靈的力量,他明明不覺得累,思緒卻還是陷入黑暗。

不知過去多久,他睜開眼睛。

聖堂裏已經空無一人,變得安靜至極,靜得阿普利亞幾乎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他頓了一下,往自己左手邊的座位看去,發現連倫斯都離開了。

“……”

阿普利亞站起來,黑色長靴鞋底觸及聖殿的白色地面,邁開步伐時的聲響極小。

他在過道處轉身,面向智慧之龍威嚴巨大的雕像,雙手握拳又展開,留下指甲陷進手心後的彎月印記。

“夢?”

阿普利亞低聲喃喃。

但他的夢境竟然将智慧之龍聖堂的一切原原本本複現出來,包括他原本沒有看清的壁畫與遠遠打量過幾眼的智慧之龍雕像。

那些壁畫沒有文字的說明,畫得也有些抽象,他不太能夠理解。

他走到雕像面前,發現智慧之龍雕像下方的空隙中,有一塊手掌大的灰白色石頭。

灰白色石頭……山洞?那個黃金瞳所在的山洞?

阿普利亞伸出手觸碰那塊石頭,指尖方才觸及,面前倏然炸開一道極其刺目的光芒。他不禁擡起另一只手遮擋,伸出的手指堅定地往下一撫,入手觸感果然是那天在山洞內摸到石壁的感覺。

隔着眼皮感受到的光芒有所減弱,阿普利亞緩緩放下胳膊,擡眼時,正對上雕像上正盯着他瞧的黃金眼瞳。

“!”

阿普利亞差點蹦起來,置于腿上的手掌緊握成拳。他努力平複急促的呼吸,視線好一會兒才聚焦。

耳邊的聲音也逐漸清晰:“……亞?阿普利亞?”

聖歌已經結束,聖堂內的人減少許多,卻依舊人來人往。倫斯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臉上浮現出擔憂與困惑,“你……做噩夢了?”

“……嗯。”

“奇怪,”倫斯說,“在吟唱贊歌的聖堂休憩,怎麽會做噩夢呢?”

阿普利亞誠實回答:“不知道。”

他站起身,低頭觀察自己腳下的地面。目光所及之處,與夢境內一模一樣,甚至連細微的痕跡都未出差錯,令他頓時産生一種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錯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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