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龍學院
龍學院
被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紅龍種所牽制，倫斯來到阿普利亞身邊的時間比預想的晚得多。
而他一到場，目睹的就是将長劍架在蘭德頸邊的阿普利亞，以及驚恐的安娜克裏夫和雷。
……智慧之龍啊。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什麽了？
阿普利亞看他一眼，随手把蘭德的長劍插入劍鞘，再丢給他。
那支頗有些分量的騎士劍被倫斯一臉茫然地接住。
“我并不是針對倫斯，而是我不會成為龍族的族長。我既然不會成為族長，自然也就不需要騎士龍，這樣說，你明白嗎？”
他身上宛若刀鋒利刃的殺意竟然在轉瞬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聞言，蘭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不想成為族長？這怎麽可能？為什麽？！”
阿普利亞耐心回答他：“正如你們帕洛特也有不想成為騎士龍的存在，我不想成為族長也很正常。”
不能停下尋找回家方法的腳步，我還要回去繼承C區研究所……阿普利亞想。
倫斯沒有反駁。
蘭德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怎麽可能有不想成為騎士龍的帕洛特？”
“非常對不起，阿普利亞，是我的失職，”倫斯打斷蘭德的話，并繼續向他們走來，表情非常難看。
他說：“蘭德·帕洛特，你襲擊了小族長大人？身為帕洛特的藍龍，你怎麽敢作出這種事情？”
蘭德點頭，支支吾吾：“哥哥……”
Advertisement
只有阿普利亞并不把這當成大事，對倫斯說：“算不上襲擊。我們劍術練習的時候都比這激烈。”
蘭德：“……”
“你要是沒有其他事情就走吧。”阿普利亞輕輕推了一把蘭德的肩膀，示意他快點離開。
從這個動作中清晰地感受到阿普利亞有護着自己的意思，蘭德錯愕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在對上那雙泛着金芒的眼瞳時不由自主感到恐懼，有幾分匆忙地移開。
這家夥真怪。長得怪，行事也怪，真的不像個族長。蘭德在心裏嘟囔。
倫斯依舊沉着臉：“雖然小族長大人不追究，但此事不能當作沒發生。你的騎士劍先放在我這裏，過一陣子再給你，如果再犯，你這輩子都別拿劍了。”
似乎不相信哥哥會說出這句話，蘭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嗫嚅了半天，卻還是沒敢反駁。
這時，安娜·克裏夫蒼白着臉，起身向阿普利亞道歉：“對不起，啊噗利亞，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以後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就告訴我吧，我會盡我所能。”
阿普利亞的視線在她彎腰時的頭頂上停留片刻，搖頭：“沒事。”
接着，安娜轉身朝着蘭德，“蘭德·帕洛特，倘若我知道你會做出這種事情，我絕不會答應和帶你來找阿普利亞。”
蘭德低下頭：“安娜，抱歉。這件事情全部的責任都在我，與你無關……”
安娜·克裏夫皺着眉看他，“你真的太任性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和雷一起離開。雷大概是受到沖擊太大了，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招惹的是個下一任族長，一副三觀爆炸般的恍惚，離開時三步一回頭，那張小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好不精彩。
只剩下阿普利亞、倫斯和蘭德三個人。阿普利亞再次對蘭德說：“你也走吧。”
蘭德甚至沒敢看憤怒中的倫斯，低着頭走了。
“阿普利亞，我想過了。”
此處無人，倫斯單膝觸地行了一禮，“帕洛特是智慧之龍最忠誠的騎士。您是智慧之龍選擇的第十三任族長，不論您是否會登上族長的位置，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我要宣誓效忠的對象永遠都只有您一個人。”
“我想你剛才聽見了，我并不需要騎士龍的效忠。”
“可是——”
阿普利亞做了個“停”的手勢，打斷他的發言，說：“你先起來。”
倫斯一頓，站起身。
他的手終于在身側握成了拳，站立時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壓住，脊背微微彎曲。
“事實上，”他有些難以啓齒，“除了騎士龍，我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擁有一個什麽樣的未來。在我至今為止的生命中，都只是在等待着為您效忠而已，這也是我唯一能夠做到的事情。小族長大人，請您……不要讓我真的一無所有……”
阿普利亞注視他的表情，忽然問：“是否每個騎士龍只會效忠一個族長？”
“那是毫無疑問的，阿普利亞。”
不像說謊……阿普利亞收回視線。
人也好龍族也好，又不是真的武器，單單為了自己的“作用”而活，那未免太可悲。
阿普利亞對倫斯說：“我沒有讓你一無所有的打算。給你一個忠告，為他人而活是很難不崩潰的，但為自己而活，生命或許會精彩得多。”
“現在，讓我們先忘記騎士龍這件事……”
他把自己能想到的雞湯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最後哪碗都沒端，指着倫斯說：“如果你真的認為我能正确指引你，成為你前進的方向，那麽暫時先聽從我的安排吧。從現在起，不要再随時随地跟着我，去和同學一起，參加活動、喂貓喂鳥，什麽都好，回來向我彙報一下感想。”
阿普利亞沒有繼續拒絕他，甚至還主動指引他，并給他布置了“任務”。
不過這個任務內容是倫斯完全沒想到的：“但、但是——”
“沒有但是。”
“我——”
“你不同意？”
不同意，即是他不同意阿普利亞能正确指引他，成為他前進的方向。倫斯聽懂了這一點，搖頭否認。
“對了，你弟弟很關心你，身為哥哥，你還是和他聊聊吧，順便教育一下他。”
倫斯皺起眉，嚴肅道：“您是要我懲罰他？”
阿普利亞沒帶過孩子，但他有被帶的經歷：“懲罰？小孩子犯錯，罰份檢讨就好了吧。”
倫斯：“檢……讨？”
與雷定下賭注的時候倫斯不在場，阿普利亞就再一次解釋了一下這個名詞：“檢讨就是……”
倫斯聽完，簡單粗暴地下了定論：“原來如此，這是心理上的折磨。”
阿普利亞：“……”真的有這麽嚴重嗎？
阿普利亞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對了，你剛才在路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倫斯把自己和蘭德單獨談話的事情如實相告。
“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紅龍種？”阿普利亞慢慢地說，“你認識他嗎？知道他的等級嗎？”
“不知道，他當時沒有佩戴徽章，也沒有告訴我名字，”倫斯皺着眉回憶，“但他的劍術确實不俗。”
阿普利亞的手指抵住下唇：“這樣啊。”
“怎麽了，阿普利亞？有什麽問題嗎？”
阿普利亞沉吟片刻，說：“你已經是龍學院劍術大賽的第一名，能在你這裏得到‘劍術不俗’的評價，不應該是默默無聞的角色。希望他真的只是你的仰慕者，學院的學生。”
倫斯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說，那并不是偶遇，是早有預謀？”
阿普利亞：“只是一個猜測。找你弟弟的時候，順便幫我問一下，‘我拒絕你的效忠’是他從哪裏聽來的。”
倫斯明白過來：阿普利亞認為這種種巧合事出有因，有人盯上了他！
紅龍種出現的目的很可能就是為了讓他來不及阻止蘭德襲擊阿普利亞。
“那樣的話，您豈不是很危險——”
“不會。倫斯，我希望在這一點上我們能夠互相信任。”
阿普利亞說話時總是帶着一種令人忍不住信服的沉穩與自信。
而且，“互相信任”，這實在是一句令人無法拒絕的話。
倫斯點頭，“好。”
阿普利亞轉頭去了米歇爾的商鋪。
“喲，這不是啊噗利亞嗎？比賽結束了？不過，你不說，我也知道大概的結果，”米歇爾又在嚼辛甘草，“據說你一個人單挑十幾個……唉，你有空幹脆直接來第六等級分院上我的體術課吧……”
阿普利亞安安靜靜地等他唠完才接話：“我今天見到了克裏夫的綠龍。安娜·克裏夫，你知道嗎？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