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陸嶼洲!你他媽喝醉了吧?!”

“……我沒有。”

悶悶地聲音傳過來,季沨垂眸盯着他:“你再跟我說一句沒有試試看。”

許是察覺到語氣中的威脅,陸嶼洲不說話了,乖巧地抱着一瓶香槟,坐在吧臺盯着季沨看。

“季老師!”潘敘剛帶着節目組的人剛卸完設備,看了眼坐在吧臺上的陸嶼洲,“陸老師沒事吧?”

“沒事,就是喝醉了。”

季沨說:“怪我,早知道他酒量那麽差,我就不給他那杯酒了。”

“這怎麽能怪您呢,”反正陸嶼洲醉着,潘敘當然順着季沨的話說,“誰也不知道他一杯倒啊不是。”

不過他随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綜藝正片出來的時候還是會經過剪輯,剛剛那一段……”雖然很想要留着,潘敘還是優先詢問季沨的意見,“您是要删了還是留着?”

“我無所謂啊。”

季沨轉着酒杯宛然一笑,下巴一擡示意旁邊的陸嶼洲:“他做的好事,等他醒了你問他吧。”

陸嶼洲可能以為季沨的笑是沖他,于是勾起唇角回了季沨一個笑,又拿起手中空了的香槟瓶跟季沨一碰:“Cheers!”

季沨轉過頭,更加沒眼看了。

看樣子是醉得不輕啊……酒量這麽差怎麽混得圈,潘敘問季沨:“你們二位都喝了酒,我讓助理開車送你們回去?”

他話音剛落,之前的主唱隋易就擦着吉他走過來:“我來送吧,剛好我還有些問題要請教季老師。”

潘敘覺得這人是想借機跟前輩示好,不過看季沨也沒有拒絕的意思,于是點點頭,望向另外一個:“那陸老師……?”

陸嶼洲雖然醉了但依舊坐得筆直,警惕地拽住了季沨的衣袖。

“陸嶼洲?”

季沨拽了一下沒拽出來,只好對潘敘說:“沒事兒,你們先回去吧,等會兒我把他帶回去。”

“陸嶼洲?”等潘敘走了,季沨才恢複了剛剛的那種熟稔的,帶着幾分命令的語氣,“松手,我不走。”

陸嶼洲巋然不動,目光緊緊地盯着季沨。

季沨只好拍拍他的臉頰,催促道:“快點。”

他的語氣哄小孩似的,陸嶼洲終于聽話地松開了手,但是下一秒就把拽在季沨衣袖上的手改為抓住了他的手指,扣得很緊,像是抓着一把稍不留神就會溜走的蝴蝶。

季沨:“你幹什麽?”

陸嶼洲于是拉着季沨靠近自己,盯着那雙手仔細觀看:“手指……”他許是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禮尚往來地誇過季沨,于是道,“好看。”

季沨笑了,故意逗他:“好看又怎麽樣,你給我個機會用用?”

誰知道陸嶼洲還真的一點頭:“好。”

季沨一愣,那只手便被陸嶼洲向前一拉湊到唇邊,猛地親了一口。

薄唇帶來溫熱的觸感,季沨心髒一麻,随即将自己的手給出了起來:“你瘋了陸嶼洲!你是想明天上熱搜嗎!”

他左右看了一圈,确認Live裏目光只剩下自己的員工,這才松了口氣。

“喲,”隋易往吧臺一靠,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個來回,“這人你認識啊,老板?”

是的,今晚進門時,門口那位禮賓沒叫完的稱呼,正是老板。

這是季沨自己的店。

他盤這家的時候甚至比阮嘉那個“陌路”還要早,店面裝修以及樂隊的簽約費,幾乎是當時季沨可以挪動的全部積蓄。

當時Butland剛剛解散,季沨自己能不能在圈子裏繼續混下去都不一定,沒人知道他為什麽會盤這個店。

但事實證明,季沨眼光很不錯。

“今晚表現不錯,節目播出之後,你們的熱度應該會再加一倍,”季沨拍拍隋易的肩,“把握住機會,該蹭的熱度還是要蹭,可以@我,我會幫你們轉發的。”

“行啊,那我就等着抱老板大腿了。”

隋易倒也沒客氣:“咱們工作室什麽時候弄啊老板,之前已經有兩家公司來問我們了。”

“快了。”

“快了是什麽時候?”

季沨笑了下,目光在陸嶼洲臉上一頓:“戀綜結束以後吧。”

陸嶼洲猝不及防看到季沨的笑,手中的香槟一松,剛要搖尾巴,季沨趕忙把衣袖重新塞回他手裏:“拉緊,走了。”

陸嶼洲拉着他站起身,姿态依然是端莊的,只是步子稍稍有點晃,走了兩步,突然皺着眉停了下來,季沨疑惑地一回頭,陸嶼洲突然靠近他,将他今天晚上弄亂的領子給整理好,又将項鏈上的吊墜擺放到正中間。

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一本正經道:“好了,走吧。”

“怎麽這種時候還能記得你的強迫症啊,”季沨道,“你不會等會兒路邊見他人都要幫人家扯衣服吧?”

他也就是一句抱怨,沒指望這個狀态下的陸嶼洲能回答。

三人一路來到地下車庫,季沨剛要邁步,陸嶼洲眨了下眼睛,遲鈍的大腦似乎剛剛反應過來季沨的意思,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我只對你這樣。”

他鮮少有這麽直接表露感覺的時候,季沨一怔,随即勾了勾唇角:“喝醉了倒是比平時可愛。”

“那是當然,”旁邊的隋易接過話,“畢竟三千塊一瓶。”

“不過我就是有點好奇……老板,就算瓶子看起來差不多,但高度酒和低度酒的擺放位置,您應該是知道的吧?”

隋易想起季沨今天調酒時的動作:“是忘了還是不小心拿錯啊?”

季沨微一挑眉:“你說呢?”

隋易一笑,目光落在他和陸嶼洲交握的雙手上,便見季沨将車鑰匙往他手裏一扔:“滾去開車。”

那當然是上司最大,隋易将車鑰匙往指尖一套,雙手舉起做投降狀:“好的老板!”

*

帶一個醉鬼回去不容易,但好在陸嶼洲酒品很好又很聽季沨的話,穩穩當當地回到別墅裏。

只是季沨剛一關門要松手,陸嶼洲立刻将人往回一拉:“不許走。”

季沨連燈都沒來得及開,房間裏只剩下工作人員收拾完後留下的一盞夜視燈,昏暗的環境給了兩個人彼此都熟悉的安全感,陸嶼洲一只手攬着季沨的腰,鼻尖在他的頸側蹭了蹭:“你喝酒了。”

這裏沒監控沒攝像沒路人,唯一的對象還是個明天大概率會斷片的醉鬼,季沨索性任由他抱着:“嗯。”

陸嶼洲似乎對他這種敷衍的回答很不滿意,又重複了一遍:“你跟別人喝酒了。”

別人兩個人用了重音強調。

季沨笑了起來:“你生氣啊?”

陸嶼洲琥珀色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看不清是不是在生氣,只是繼續控訴:“一個月沒有理我。”

“都結束了還理什麽?”

“帶別人去看金魚。”

“那是霓虹脂鯉,不是金魚。”

“喝別人的飲料。”

“是你喝的,我最後喝的青瓜汁。”

“還帶着別人玩牌,”陸嶼洲想起自己捏碎杯子的那一幕,“還……”

“你管那麽多啊,陸嶼洲,”季沨勾了勾他的手指,“按理說我們應該只是前炮/友?”

“不是。”

“為什麽不是?”

季沨勾了勾唇,桃花眼輕佻漂亮:“你喜歡我啊?”

陸嶼洲望着他,琥珀色的眸子裏是許多看不清的複雜情緒,嘴唇動了動:“我……”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愛是一個時期為了粉飾性/欲而想象出來的東西。”陸嶼洲背起萬年歷上的話。

“哦,”季沨一挑眉,“然後呢?”

“愛是試圖将真實和假象結合起來的迷惘。”

“嗯。”

“愛意味着絕對信任,授予另一個人摧毀自己的力量。”

“對。”

“人是被抛到這個世界上來的,空無得只有自由,但愛是對自由的侵占。”

……

原來人喝醉了話真的會變多,季沨頭一次見陸嶼洲說這麽多話,往常他們的角色像是翻了過來,這回輪到季沨點頭,而陸嶼洲像個只能絮絮叨叨念經阻止自己被妖孽拉下紅塵的和尚。

以至于季沨聽到最後都有點困了,打了個哈欠:“嗯嗯嗯,你說得都對。”

“那我走了?”

“別走。”

季沨剛要去洗澡,陸嶼洲忽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和當初季沨在休息室裏離開時一模一樣的姿勢,這個橋段不知是觸動了陸嶼洲的哪塊記憶,他死死地扣着季沨,将自己無名指的裝飾戒指取下來,準确無誤地戴在了季沨的中指上。

小和尚念了一圈的經,最後只得到了一個結論——

陸嶼洲将季沨的手和自己的收攏在一起,兩個中指上的戒指閃閃發亮:“我的。”

他低聲道:“季沨……”

“我想你了,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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