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顆排球
二十四顆排球
此言一出, 宮侑好不容易維持的氣氛驟然冷卻,一黑一金的兩雙眼眸,一雙往窗外看,一雙盯着地。
不相對, 但無言。
那個, 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宮侑幹笑一聲, 努力使自己不去想什麽離譜答案。
他下意識想要辯解兩句, 可當對上那雙仿佛看穿一切的黑色鳳眸之時, 宮侑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雲雀時矢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可謂是面上穩如老狗, 內心慌得一批。他的視線盯着虛空中的某處, 眼前已經浮現出隊友求愛失敗, 輕則心靈受傷、重則全身骨折的凄涼場面了。
簡直是北隊看了沉默,宮治看了流淚。前者是因為丢人,後者純純是因為幸災樂禍憋出來的。
一說到關于雲雀恭彌的事情,雲雀時矢瞬間打起精神。按照相處時間的長短來看,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生出他哥這個逆天裝逼犯的雲雀媽媽, 最了解他哥的,也只剩他了。
雖然他完全不覺得他哥會允許一個武力值幾乎約等于零的草食動物接近自己......
雖然他覺得他哥一定不會容忍這種輕佻散漫的性格......
雖然......
但是, 身為新時代熱血獨立好青年,夢想總還是要有的。
雲雀時矢語氣放緩:“放手一搏之後, 才不會後悔。”皮笑肉不笑道:“最好量力而行。”他是真怕他被活生生打死啊。
“......?”
見他表情疑惑, 雲雀時矢只能在心中遺憾而惋惜地替他捏一把汗了——連這點察言觀色和聽懂言下之意的本領都沒有,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 敢去摘他哥那朵高嶺之花啊?
什麽?單純只是想跟他哥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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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麽呢。在雲雀時矢看來,無緣無故打聽一個沒什麽交集的人的事情, 只會出現交朋友和搞對象這兩種情況,而搞定雲雀恭彌此人的難度極高,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前者只會比後者更難辦到。
畢竟,猛獸可以因為荷爾蒙作祟從而一時興起蔭蔽弱者,但絕對不可能将其認作與自己等同地位的存在。
綜上所述,他只能說——
“自求多福。”
宮侑垂眸,看看自己,又看了看一臉認真、怎麽看都不像是在開玩笑的少年,直覺告訴他,有關對方兄長的話題可以就此打住了。
果然是身體還在恢複期,所以才會說一些不知所謂并且讓人直覺不太美妙的話嗎?
.......是不是把話說太重了。
嘛,青春期小男孩就是很難搞。
雲雀時矢小心觀察一番對方的臉色。
這時,金發青年冷不丁來上一句——“想去下面走走嗎?”
雲雀時矢正愁如何引開話題,即答:“行。”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今日宜散步。
換下病號服,雲雀時矢和宮侑并肩走在醫院空地的長廊。
二人之間的怪異氛圍并沒有因為場景的變化而改變,尴尬不減反增。
如果時間能重來,雲雀時矢發誓他一定會在對方去而複返之時,就以突感疲憊準備入睡的理由将人趕回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時間尚早,甚至還不到吃午飯的時候,除了零星幾個被醫護人員陪同着做康複訓練的老年人之外,偌大的花園,只有他和身旁的宮侑兩個年輕人。
雲雀時矢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瞥了瞥對方一反往常的平靜面容。“......一直在醫院,不要緊嗎?”
宮侑雙眸微阖:“無所謂。”雙臂伸長,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本來這次合宿我就只有兩個目的。”
“第一個嘛,時矢醬你也知道,就是和青葉城西的二傳切磋切磋.....”
深金色的眼睛俏皮眨眨,雲雀時矢明白他的未盡之語。
機緣巧合之下,被他和他哥攪局了。
少年雙唇嗫嚅,宮侑預料到他要說什麽,伸出一根手指豎在他唇邊:“又不是只有一次機會。”
“其二嘛——就是朝田教練想讓時矢醬和我在這次合宿裏,練練默契度,争取在合宿結束之前将新武器打磨出來。”
他的語氣依舊輕輕松松,倒讓雲雀時矢平白感到些許愧疚。
誤解了他的沉默,宮侑坐直了身體說:“稻荷崎是一支高進攻型隊伍,上到教練,下到每一個隊員,大家的目标都是在下一場比賽中獲得更好的成績。”
“據說也有人說我們急功近利啦。”拍了拍後腦勺,宮侑笑得沒心沒肺:“嘛,對我個人而言,鮮花和掌聲都是我們應得的東西罷了。”
提到自己擅長且發自真心喜愛的事物,舉手投足間,他的身上散發着令人目不轉睛的自信與意氣風發。
那雙忽閃忽閃的金眸,就好似一對小小的太陽。
雲雀時矢:好、好刺眼。
“時矢醬呢——大家都知道,像個廢物一樣只能躺在床上也不是你的本意。”
“......”
他就知道,狗嘴是吐不出象牙的。
“雖然拖慢了進度,雖然讓大家都很擔心,雖然四舍五入白來合宿了一趟......”如數家珍一般,他絮絮叨叨。餘光瞥見少年臉色微黑,宮侑噗嗤一聲笑噴出來,但又故作嚴肅地憋了回去。“三天之內好起來的話,阿侑大人就不記小人時矢的過了——!”
青年語氣誇張,令人忍俊不禁。
宮侑:“哼哼,就勉強一筆勾銷吧。”
雲雀時矢:......
哈哈哈,說出來誰敢信,他其實現在就能重回賽場了。
于是,在宮侑驚恐且不安的注視下,在他眼中總是矜傲冷漠的少年,突然輕輕笑了一聲。
“好。”
聲音如若夏日泠泠清泉,又似一顆在陽光下泛着琉璃之色的糖果,二者相融,比甘霖勝之千裏。
想起糖果,宮侑下意識将手伸進口袋。在體溫的作用下,那顆包裝簡單的薄荷糖,早已在層疊的布料之中,悄無聲息地融化了。
也沾了他滿手,這下可就拿出來不是,不拿出來也不是了。
那本是他在對方喝藥時,下意識想遞出去的。
奈何被後輩捷足先登。
見他面色凝重地在口袋裏摸來摸去,雲雀時矢以為他遺漏了東西:“手機不見了?”
沒等對方反應,雲雀時矢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機地給對方,解開鎖屏後示意對方自行撥打。
沒由來的,宮侑鬼使神差地用另一只手接過了手機,然後又鬼使神差地撥出了自己的號碼。
滴——滴——滴——
果然沒打通。
因為他放在褲兜裏的那只手,已經率先将手機摁關機了。
“哎呀,應該是放在旅店充電了。”故作靈光一閃,宮侑的手指靈活地操作着雲雀時矢的手機:“這是我的號碼,郵箱也一并存好了喔。”
雲雀時矢當然沒有意識到不對,宮侑這套絲滑連招下來,他甚至都沒有感受到一丁點違和感。
只當是對方順手為之,還省去了他以後手動添加號碼的工夫。
甚至——
隊友君真是亞撒西。
四月中下旬的天氣并不完全轉暖,身體活動着倒感受不出來,而像兩人這般一動不動地坐在小湖邊的長椅上,微涼的晨風迎面而來,略過頭皮,又鑽進衣領裏,徒惹一身雞皮疙瘩。
宮侑眯着眼向周邊看去,視線觸及一塊白綠相間的燈板時,他迅速起身,留下一句“時矢醬我去去就來”之後,背影漸漸消失在雲雀時矢的視線裏。
“......”
像是有狗要咬他尾巴一樣的迅速。
閉上眼,雲雀時矢十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獨處時光。
【喂喂喂,鬧別扭總要有個限度吧,系統?】
仰着頭,他的雙眸睜開一條縫隙,盡管早有準備,耀眼而奪目的陽光刺得他瞬間盈出淚花。
若此時有人,定能發現,那雙被薄薄的淚水覆蓋了一層的黑眸之中,溫度極低,連這灼目都豔陽也無法驅散最深處的寒意。
【裝死也不行喔。】
下一秒——
【尊敬的宿主,2.0版禁言系統很高興為您服務。】
......啊???
【收到宿主反饋,主系統于71小時之前對本系統進行強制升級,為宿主解鎖更多權限。】
怎麽回事?誤會它了?
這麽久不說話,居然是升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