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一顆排球

四十一顆排球

兩側是幾米寬的河道, 一條筆直的小路不知延伸向何方,漫步在夕陽的餘晖之中,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半晌,北信介道:“不用給家裏打電話嗎?”

尾白阿蘭沒有吭聲, 他自然清楚被問到的人不是自己。

晚風吹亂黑發, 其主人眉間微蹙, 多次嘗試将鬓發別在耳朵後邊, 卻均已失敗告終。“家裏只有我自己。”

雲雀時矢面無表情地說着, 将自己那頭不知會引來多少人羨慕的濃密黑發聚攏在腦後,掏出校服外套裏備用的橡皮筋, 動作粗魯地把頭發紮成一個炸毛的丸子。

啧, 太擋視線了, 這周末一定要把這玩意兒推平——雲雀時矢自己都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多少次發誓了。

雲雀時矢只顧着和自己的頭發較勁,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旁兩人瞬間微妙起來的眼神。

兩人面面相觑:這個年紀就已經開始自力更生了嗎.....

尾白阿蘭的粗犷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顆格外細膩的心,他抿了抿有些發幹的嘴唇,糾結一番, 眼神久久停留在北信介身上。

其中含義不言而喻——誰問的誰負責。

北信介:......

“挺好的,越早獨立就越對之後有益。”發色黑灰相間的青年, 沉思過後道。由于并不清楚少年的家庭情況,縱然他絞盡腦汁, 只能憋出這麽一句可有可無的話。

雲雀時矢聳聳肩:“他們都這麽說。”

好處?是一旦鬧鐘出故障就直接遲到?還是每天的午飯只能在小賣部面包和親自下廚之間二選其一?亦或是但凡忘帶鑰匙就能喜提蜘蛛俠模拟副本、徒手爬上二樓陽臺從卧室翻進去?

這才開學個把月,雲雀時矢實在不敢想之後幾十年自己獨居時, 該被生活打磨成何種模樣。

Advertisement

“他們在說什麽?”

“噓——別說話, 完全聽不到了!”

“注意腳下,不要像狗血劇裏總是在關鍵時候踩到枯樹枝發出聲音的配角那麽蠢。”

“嗨、嗨——”

雲雀時矢:......

終是難以忽略後方斷斷續續傳來的交談聲, 黑發少年壓低聲音詢問:“......不用管他們嗎?”說罷,他眯起眼睛仔細感應。

一個、兩個......嚯, 足足有七個人。

說實話,從他們甚至還沒有正式走出校門開始,雲雀時矢就敏銳地察覺到身後那幾道熟悉的氣息了,但礙于北信介與尾白阿蘭全無反應,于是他一路憋到現在。

但眼下那幾人實在是太過分了——甚至都不屑于用氣音對話。就這麽篤定不會被發現嗎?

然而無論是北信介還是尾白阿蘭,臉上都沒有一絲驚訝,仿佛雲雀時矢方才僅僅是說了個與“今天天氣真不錯”類似的話題。

這位某種程度上掌管稻荷崎排球部的生殺大權的隊長言簡意赅:“随他們去。”

一旁的尾白阿蘭立刻心領神會,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他們都沒有來過北家。”見少年眼神更加迷茫,他好心補充:“會容易迷路的。”

說罷,他沖着面色冷淡的北信介爽朗一笑,露出一口閃瞎人眼的大白牙:“但想必北也不會介意多招待幾個人。”

北信介聽出他的話裏話外的求情,冷哼一聲,勉勉強強也算是沒有否認。

雖說有了尾白阿蘭熱心解釋,但雲雀時矢還是有些困惑。但很快,直到站定在一座占地面積約一畝的日式庭院前時,雲雀時矢才充分理解其中含義。

不但如此,北宅周圍幾乎全是同等規模的豪宅——光是有北信介這個業主領路,雲雀時矢都覺得有些發蒙,更別提要時刻保持距離的狐狐祟祟七人組了。

氣質高冷的青年微微側頭解釋:“我父母常年不在這邊,這裏目前只有我一個人居住。”

“......”赤裸裸的壕氣撲面而來,雲雀時矢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他原本以為,為了他讀三年高中特地在兵庫縣購置一套獨棟小洋房的老爸老媽已經夠豪橫了——

沒想到還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北信介回頭張望他們來時的路,空無一人的小道令他微蹙眉頭,于是将鑰匙遞給一旁的尾白阿蘭,擡腿就往回走。

他冷聲道:“我去找找他們。”

雲雀時矢:......傲嬌嗎你?

幾分鐘前才說了随他們去,結果臨了又開始擔心起他們的下落。

“哈哈哈,習慣就好啦。”金屬鑰匙圈套在指尖,尾白阿蘭潇灑地轉了轉那一連串的鑰匙,對自家隊長偶爾的口嫌體正直已經見怪不怪。“北嘛,是這樣的,就算不在學校和社團,也會下意識為大家操心。”

聽他這麽一說,雲雀時矢已經開始贊嘆銳評北信介為“嚴父慈母”的人的歸納總結能力了——這實在是太過恰當了。

跟着尾白阿蘭進入寬敞的客廳,再看着他駕輕就熟地進入廚房,黑膚青年出來時,懷裏抱着一堆飲料。

見他盯着自己,尾白阿蘭無奈笑笑:“安啦,北不會介意的。”

“哦。”

尾白阿蘭:“......”救命,他其實是社恐啊喂。

氣氛驟然凝固,兩人相顧無言,一個坐着掏出手機按得噼裏啪啦響,另一個拎着挎包站在客廳角落環顧室內裝潢。

【名譽值能換成錢嗎?】雲雀時矢冷不丁在腦中發問。

系統對自家宿主想一出是一出的行為已然見怪不怪:【很遺憾,并不能。】

還沒等雲雀時矢失落,它又道:【名聲與金錢幾乎為綁定關系,在獲取大量名譽值的同時,金錢也會順帶進入宿主的荷包。】

摩挲着下巴,雲雀時矢覺得系統說得很有道理——嗯,看來掙名譽值的理由又多了一條。

【那系統你大概估算一下,這套房子需要賺多少名譽值。】

【不知道,不會估。】

【啧。】

系統:......

它總不能直說什麽體壇明星的年收入不比社畜打工人好上太多吧?

它能讀心的!已經聽到這家夥在心裏暗罵它廢物點心了!

這邊,尾白阿蘭也在不斷編輯發送給隊友們的短信,手指在按鍵上飛快滑動,快成殘影。奈何發出的短信如同石沉大海,不僅沒人回複,甚至連已讀都沒有。

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的虔誠祈願,沒過多久,大門打開,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傳入兩人的耳朵。

“呀吼——北前輩的家好大!”

“北前輩平時就一個人住嗎?住在這麽大的房子裏面,晚上不會害怕嗎?”

“來探險吧!探險——!”

還沒帶他們進門就已經開始後悔的北信介:......

早知道會這麽吵,就任由他們在外面自生自滅好了。

是的,北信介找到幾人時,他們正一臉猶豫地看着面前的小丘與樹林,思索要不要翻過去。

由于這裏是別墅區,不僅遠離人煙,周圍的綠化做得極好,放眼望去,除了樹就是樹,再加上天黑路滑,北信介合理懷疑,這群家夥能在這附近繞一晚上。

“冰箱裏有水果和飲料,櫃子裏有零食,請自便。”脫下鞋子,北信介帶領幾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會客廳。

“诶?原來是補習嗎?”

看着将攤了一桌子的書本,以及乖巧跪坐在一旁的雲雀時矢和尾白阿蘭,除了監護人心理的大耳練,其他人皆沮喪地長嘆一口氣。

北信介淡淡掃了一眼,幾人虎軀一震,臉上挂着讨好的笑。撓了撓頭,理石平介舉手大喊:“北前輩——我英語也沒及格!”

瞬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而雲雀時矢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個“也”是什麽意思?

在場的一年級只有他和理石平介......

見目光彙聚在自己身上,理石平介有些不好意思,臉頰與耳珠染上紅暈,猶如天邊燒雲,忸怩道:“咳咳、就是說......英語補習可以讓我一起嗎?”

狐狐祟祟跟來的幾人伸出大拇指:幹得好理石——!

一下子就把他們尾随北前輩的原因合理化了!

北信介看破不說破,好整以暇道:“還有嗎?”

幾人面面相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學着理石平介的樣子舉高了手。

“......都沒及格?”北信介瞳孔地震。

在場都是排球部正選,如果都沒及格,IH預選賽豈不是......

下意識舉手、但總分排年級前十的大耳練見他震驚,尴尬地擠出一個微笑,聲音幹澀:“...呃,精益求精?”

北信介累覺不愛,用眼神依次詢問——衆人給出的理由和理石平介、大耳練兩人的理由大差不差,直到——

“都及格了,主要是這家夥非要拉我來看看。”宮治樂得看戲,指了指宮侑,沒有絲毫心理負擔地賣起了兄弟:“阿侑的數學是零蛋哦。”

喜提英語五分的雲雀時矢側目——

哇喔,真正的牛人出現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