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顆排球
七十一顆排球
推開門, 響起“叮咚”一聲,映入眼簾的是以紅棕為主的暖色調裝潢,此時以至夏季,擺放在各處角落的小小燭臺樣式清新, 星點大小的火苗并沒有讓人覺得燥熱, 反而有一種平靜祥和之感。
麻雀雖小, 卻也五髒俱全。
金頭發的青年在看清店內裝飾的瞬間, 眼前一亮。
“既然暫時不打算剪短頭發的話, 裝飾性與功能性兼備的發繩發帶也是不錯的選擇。”他這麽說着,如一條靈巧的游魚, 從雲雀時矢推門的手臂下方鑽了過去。
“......”
才結束一場比賽, 就這麽迫不及待地單獨行動......而朝田教練和北隊長會同意——這也是雲雀時矢沒有想到的。
雖然他目前并不打算在腦袋上搞一些花裏胡哨的裝飾, 但老話說得好——來都來了。
話雖如此,這并不代表雲雀時矢會如兩眼發光在店裏亂竄的宮侑那般興奮,只是興致闌珊地沿着貨架與貨架之間的小道,走馬觀花般浏覽着。
花花綠綠的各類飾品按色調分區擺放, 雲雀時矢看得眼暈,順着造型別致的木制窗戶向外望去——這家店位于商場二樓的外側。
居高臨下着, 繁華的街景與道路兩旁的景觀植物一覽無餘,視線的左上方, 還有一處占地面積不大、但設施一應俱全的街心公園,其中有着一棵樹齡明顯大于雲雀時矢年齡的四季桂樹, 深橘色與明黃色相互交疊, 陽光灼熱之下,神聖而絢爛。
這樣的顏色, 令雲雀時矢莫名覺得眼熟。
他陷入沉思,手指不自覺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條綢制飾品, 對着窗外喃喃:
“會是什麽味道的呢......”
“快看!”
被打斷思緒,雲雀時矢猶如恍然夢醒般轉身,身體下意識聽從了聲音中的指令,然而下一秒——他恨不得自戳雙目。
青年臉上貼着一張不知從哪裏搞來的卡通創口貼,仿若陽光浸染的短發被一頂電光紫的毛線帽覆蓋,零碎幾縷貼在臉頰上,身上穿着一件前衛的黑色重金屬搖滾風寬松背心,碩大的白色骷髅頭從領口一直延伸到下擺,看似低調普通的深灰色牛仔褲實則大有玄機,走動間,與褲子面料極為相似的深色亮片反着令雲雀時矢想忽視都做不到的白光。
在短時間內整出這套驚人搭配的宮侑手撐着門框,聲音故作沙啞——
“怎麽樣,這是小時矢平時所不知的我。”
“有沒有被帥到?”他甚至還自以為帥氣地撩了撩頭發——但緊緊箍在腦袋上的紫色毛線帽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雲雀時矢:“......”
為什麽世界上會存在這種——明明說好給別人選東西但自己玩得起勁的人啊?
硬了,拳頭硬了。
少年不由皺了皺眉,因為驚訝而造成的手滑,使他注意到自己正拿着一條黑金相間的發帶。
發帶的紋樣選用了常見的祥雲圖案,只不過處理成低調內斂的暗紋——說是低調內斂其實也并不妥當,借由着從玻璃窗戶投射進的陽光,兩指寬的條狀綢制物光彩奪目。
黑底金紋,神秘而奢華。
令雲雀時矢一瞬間就想起了破曉時分,漆黑的夜幕被旭日的燦爛金光驟然撕裂的模樣。
見他又在發呆,宮侑習以為常。在視線觸及雲雀時矢手中發帶的一瞬,靈活地蹦跶到他身邊,如同一只金毛大狗,眼睛忽閃忽閃。
“嗯——?拿着什麽?讓我看看......哇!很适合小時矢欸!”
懷着某種連自己都無法形容的心思,如同被路過的幽魂附了身般,宮侑的語氣一瞬間低沉了許多:“黑色和金色的搭配,意外的合适呢......”
雲雀時矢根本沒聽清宮侑後半截話,只當他是又在整什麽令人難繃的尴尬活,下意識選擇了忽略,然後歪了歪頭:“真的?”
緋櫻色的唇瓣微微抿起,少年眉心微蹙,仿佛是真情實感地感到了疑惑,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立體而精致的五官仿佛名匠精雕細琢的羊脂白玉,細膩光潔。他就這麽直勾勾地看着宮侑,比夜還深沉的墨色眼眸之中,清晰地倒映出眼前人的面容。
嘭、嘭、嘭......
宮侑覺得一定是自己的腦子和耳朵出了問題——不然為什麽會憑空聽到只有排球落地時的沉悶嘭嘭聲。
“千真萬确。”宮侑毫無征兆地幹咳了兩聲,趁機将視線從少年臉上移開,落在他黑亮的頭頂,“不過這條發帶看上去很絲滑的樣子,能固定住小時矢的頭發嗎?”
好像近半年以來,無故聽見響聲的症狀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了,但最近的體檢報告寫着一切正常......總不可能是他的身體出現了什麽常規體檢檢查不出來的重大疾病吧?
而雲雀時矢聽見宮侑的質疑,剔透的鳳眼睜大,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發梢,瞬間,垂落在身體一側的左手緊握成拳,臉上浮現出篤定的神情。“沒問題。”
和他哥不同,他的頭發只是中看不中用,空有一副柔順的外表,實際上粗糙幹澀得要命,尤其他還是令人苦惱的天然卷,每天早上光打理頭發都要花費不少時間。
本來并不覺得有必要,但秉持着物盡其用的原則,雲雀時矢現在是非買不可了。
......絕對不是因為受到了質疑所以幼稚心理作祟為了證明自己才買的。
雲雀時矢絞盡腦汁在心中和自己大辯三百回合,而宮侑則是看着他神游天外。
忽然想起了什麽,他“哎呀”驚叫一聲,成功引來雲雀時矢的嗔視。
“話說,小時矢會用發帶嗎?”
嗯?
雲雀時矢低頭看向靜靜躺在自己手掌上的黑金色發帶,眼中劃過一絲自己都沒覺察到的喜愛。
這有什麽不會的?
先用梳子把頭發梳順,然後拿出發帶,再然後......然後幹嘛來着?
雲雀時矢感到太陽穴處傳來熟悉的隐痛,他擡眸望向笑容爽朗、托腮等他答案——但莫名篤定的金發青年,心中浮現出名為【不爽】的情緒。
似乎自打進入稻荷崎排球隊、遇見這家夥開始,他的太陽穴乃至整個腦袋的痛覺神經,就開始進行高密度的工作。
強壓心頭洶湧澎湃的反駁欲望,雲雀時矢聲音淡淡,幹脆利落道:“我不會。”
果然是這樣,猜對啦!宮侑已然在心中為自己拉響禮炮,盡力壓抑住自己逐漸張狂的唇角,然而在看清少年眼中那股——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不爽情緒時,惡趣味的捉弄欲油然而生。
“唔......那怎麽辦才好呢?”
見他不語,宮侑勾唇,眸中暗浪翻湧,手指勾住自少年掌心垂落而下的綢緞,手腕輕巧翻轉,輕輕一勾——
冰冰涼涼的觸感劃過雲雀時矢的掌心,發帶的持有者俨然換了人。
在雲雀時矢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宮侑摘下自己腦袋上的毛線帽子,單手随意撥弄幾下頭發,甚至都不屑于看旁邊的鏡子,手指在金發中靈活穿梭,轉眼間,便做好了一個新發型。
這是雲雀時矢在除了球場之外的地方,第一次直觀體會到——自家的二傳,擁有一雙巧手。
發帶将一頭金發分成上下兩部分,一截橫在額前,多餘的部分在腦後紮成一個蝴蝶結,金色的祥雲圖案熠熠生輝,與他那雙神似狐貍的金色眼眸交相輝映,再搭配上同色系的發色,整個人像是從太陽裏走出來似的,飒爽英氣。
“那小時矢要怎麽辦才好呢?”唇邊溢出低低的笑聲,宮侑故作苦惱,重複了方才的言語。
緊接着——似是無意般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意思再明顯不過。
快拜托他呀。
他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只要......主動開口,他立刻就會答應。
雲雀時矢:“......”
他承認,這個發型再搭配上這樣一張臉,确實很帥氣。以及——如果是他配上這個發型,甚至會比宮侑更帥。
......但是這并不代表他要做出這種“喪權辱國”的行為。
宮侑換了個姿勢,用右手撐住少年身體旁邊的半人高木桌。“唔——我突然想起來,貌似我還會其他造型诶——!”
見少年眸光微動,宮侑心中大喜,決定乘勝追擊,果斷使出激将法——
“想要學到手藝也不容易喔,沒點表示怎麽能行呢?莫不是小時矢打算白......!!!”
話還沒說完,腦後的蝴蝶結松散開來,絲滑微涼的綢緞被一股輕柔的力拉走。他眼前一花,方才用手點過的一小塊位置,瞬間被溫熱與濕潤的觸感覆蓋,
啾。
......欸?
心中、腦海,陡然空白一片,宮侑表情呆滞,餘光看見地板上兩道漆黑的影子在短暫的交融後,又迅速地剝離成兩塊——那道一動不動的是他的,另一道似乎做出雙臂抱胸動作的是……小時矢的。
雲雀時矢強迫自己忽略似乎殘留在自己唇邊的觸感,沖着宮侑揚了揚手中的發帶。
臉頰猛地染上紅暈,宮侑覺得從自己的耳朵尖到鼻尖,這大半張臉都滾燙得可怕,仿佛一瞬間被某種空氣中漂浮着的不知名病毒入侵般,甚至令他感到頭暈目眩。
“......這不是你要求的嗎?”少年冷淡之中帶着疑惑的聲音猶如從天外傳來。
宮侑覺得暈乎乎的,嘴裏颠三倒四地重複着:“不是,你誤會了,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本能戰勝了理智,此刻正占據了頭腦高地作威作福。宮侑擡手遮眼,阻止自己看見導致他幾乎快要異變的元兇,從而使理智恢複一些——奈何從結果上來看,效果并不明顯。
......完了,好像真的要異變了。宮侑覺得自己似是置身于風暴之中。
看着脖子後仰、仿佛天花板上有奇妙小生物所以眼睛都快要粘在上面、連站都站不穩的金發青年,電光火石間,雲雀時矢突然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腦中瞬間炸了煙花。
......啊,那他剛剛做的事......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啊!
幾乎是一瞬間,雲雀時矢就已經為自己想出了理由——明明是宮侑自己沒有說清楚的,不能完全把鍋甩在他頭上......不,這顯然全部都是這家夥的問題。
話雖如此,但雲雀時矢也無法解釋——反應過來後,他的胸膛之中,嘭嘭的悶響聲猶如雷震不止,仿佛堅硬的胸骨都要生生被其震得粉碎。
“你......”
“你......”
此刻的寂靜格外令人無所适從,宮侑仰着頭,雲雀時矢垂着眸,兩人在同一時間開了口。
“算了,你先說——!”
“你先說。”
一黑一金,兩雙眼型、眸色均不相同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對上視線,又十分默契地閃避看向一旁,停頓兩秒後,又不約而同地選擇悄悄看向對方——
于是兩人在對方的眼眸之中,發現了幾乎一模一樣的——故作鎮靜。
“......”
見金發青年又戰術性地摸鼻尖摳臉,雲雀時矢擡手撫上胸口——這個位置正在不斷地傳來令他感到無比陌生的癢意。不知是不是他的安撫動作發揮了作用,總之,雲雀時矢終于覺得自己應該可以用正常的語氣說話了。
“一起說?”他試探性地提議。
莫名有種對方絕對不會先開口的預感,而他自己的話也不可能率先說出那種蠢話......如此,“一起說”這種傻帽才說得出口的提議,是現在最好的辦法。
金發青年依舊維持着下、半身巋然不動,上半身向後傾倒的高難度動作,嘴裏哼哼唧唧了一句,似乎是同意的意思。
三秒後,兩人的聲音再次同步響起——
“我、我覺得我似乎是命不久矣了小時矢——”
“我一定是被你傳染了。”
雲雀時矢&宮侑:“......?”
啊?
啊?
啊?
小小的房間,頓時陷入死了一般的寂靜。
“兩位?”許是上天大發慈悲,接收到兩人在心中狂按求助鍵的信號,終于派遣了使者下凡解救——顯然,這位使者的身份是這家店內的工作人員。
店員姐姐聲音溫柔:“是遇到試戴困難了嗎?如果不介意的話,請交給我來吧。”
“......嗯。”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雲雀時矢對陌生人觸碰自己的腦袋這一行為頗感不适,奈何親口答應了對方,只好通過東看西看來轉移注意力。
這還真讓他發現了什麽。
鏡子不起眼的一角,仍然穿着那套辣眼搭配的金發青年背對着雲雀時矢這邊,正在貨架上翻看着什麽。
雲雀時矢眼睛一眯——情侶專區四個小字貼在貨架的角落。
嗯?
“不換回去嗎,侑君。”他聲音冷硬。
明明是疑問句,經雲雀時矢口中說出來時,更像是居高臨下的祈使句。
冷不丁被叫了名字,宮侑的背影肉眼可見的慌亂了一瞬,雲雀時矢也借此看到了他拿在手裏打量許久的東西——
那是一枚金繩為主體,黑線加以點綴的手環,上面似乎還有星星點點的小裝飾,但陽光強烈,只能大致确定材質大概是黃銅,至于更詳細的......僅僅是一晃而過,雲雀時矢沒有那麽好的視力。
少年挑了挑眉,明明是挑逗性質的舉動,卻無端讓他呈現出一股冷厲高傲的味道。
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似乎并不适用于體育社團的成員——這個年齡段的男生愛出汗,戴在手腕上的東西也很容易弄髒,這也排除了是宮侑單純買給自己的選項。
那答案只有一個了。
是買給被他稱為“笨蛋”的那個人的吧?
雲雀時矢腦子裏突然冒出金發青年面對涉及個人隐私的采訪時的記憶。
作為旁觀者,他看得很清楚。
總是輕佻地笑着的青年,在提及那個【笨蛋】時,眼中迸發出的亮光......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的。
當然,也并不排除宮侑有一個具有新潮審美的女性長輩。
那種款式、那種大小......除非是像他這種骨架天生比較窄的男性,不然大概率是戴不了的。
“噢噢!這就去——!”宮侑自是無從得知雲雀時矢頭腦風暴的內容,他胡亂點了點頭,自以為隐蔽地将手環攥在手裏,直奔更衣室而去。
雲雀時矢:“......”
不是、這有什麽好避着他的?
他們難道不是同甘共苦的默契好搭檔了嗎?
難道他會因此嘲笑他幾句嗎?
雖然才發生了那種令人尴尬到腳趾抓地的誤會——但那不都已經說清楚了嗎......
好好好,這麽對哥們是吧?
沒由來的煩悶如陰雲籠罩住整顆心髒,雲雀時矢冷哼一聲,将手中的東西攥得死緊。
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售貨員從少年的腦袋上移開視線,轉而看向他放在大腿上的雙手。
“......抱歉,是我弄疼您了嗎?”她聲音中帶着明顯的不确定。
“呃、不,并沒有。”少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所作所為,手指松開,一條金底黑紋的發帶正以不正常的弧度彎曲着,數條折痕遍布其上。
明黃的底色,并不适合他。
這本來也不是他打算賣給自己的。
“......”雲雀時矢感到一陣窒息,擡眸看向鏡子,鏡子裏一站一坐兩人,臉上均浮現出尴尬的神情。
半晌,他聲音如常:
“待會兒也把這條包起來吧。”
剛走出商場,雲雀時矢便迫不及待地和宮侑拉開距離。
想起剛才發生的一連串事,他真是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并不是羞恥心作祟,也不是尴尬癌犯了,只是單純為了躲清靜。
是的,他猛然發現,和宮侑這人待在一塊兒,別提好事了,壞事總是接二連三。
雲雀時矢并不習慣這種情緒受他人控制的滋味,盡管他也知道,這是生存在人類社會中必要的一環。
這條比較好,曬得到陽光,鑽進去之後不會很快就發黴......雲雀時矢低頭走路,看着腳下的一指寬縫隙想到。
唔......算了,充其量只能說沒那麽陰暗潮濕。
一陣風吹過後背,雲雀時矢扭頭,卻見宮侑正維持着彎腰伸手的動作,見他回過頭來,表情瞬間切換成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幹嘛。”
宮侑收回手,順勢撓了撓頭,眼珠滴溜溜轉:“你走得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了......”說到最後,他露出令雲雀時矢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委屈巴巴臉。
“......”
開什麽國際大玩笑,都是搞體育的,誰還不知道誰啊?身體素質怎麽可能差到這種地步。
“真的!上午才和白鳥澤全力以赴了一場,現在我真的沒有力氣啦——!“
雲雀時矢當然知道他是裝的,心中隐隐約約的郁氣難以忽略,于是冷聲開口:“裝什麽。”
話一出口,雲雀時矢驚覺自己的反應實在不正常。
他本就不是這種容易情緒化的人。
宮侑恍若不覺,狗腿子似的上前接過雲雀時矢手中的購物袋——這是兩人此行的唯一戰果。
“欸......?”掂了掂紙袋,超乎常人的感官系統令宮侑瞬間就發現了問題——
重量不太對。
他靠近少年,腦袋在對方肩頸處蹭了蹭,雙眸水光隐隐,聲音如怨如訴:“怎麽這都要背着我呀......”
脖頸傳來酥酥麻麻的癢意,雲雀時矢擡手抵住宮侑的腦門,腦海浮現出對方狗狗祟祟結賬的身影,不由得嗤笑一聲。
“彼此彼此。”
這家夥怎麽好意思說得出口的。
換條思路——
這未嘗不算是一種“默契”。
他藏着掖着,他也藏着掖着,他們都有光明的未來......個屁啊!
看着那張疑惑與心虛并存的臉,雲雀時矢脫口而出:“以你那審美,大概率不會得到滿意的答複吧?”
而此刻,青年聲音含笑,帶着顯而易見的自信——
“這是不可能的。”
絕對會喜歡的。
恰巧此時,清風穿林而過,一頭微長的曲發随之淩亂。一瞬間,鴉羽般漆黑的發絲遮擋了雲雀時矢的視線,他不由蹙眉,擡手拂去這些擾人的家夥。
下一刻,便直直地跌進那雙熠熠生輝的金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