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七十二顆排球
七十二顆排球
在戰勝牛島若利所在的白鳥澤之後, 稻荷崎順利晉級十六分之一決賽。
“戶美學園？好像沒怎麽聽說過的樣子......很強嗎？”翻看着手中的資料，赤木路成摩挲着下巴開口：“嘛，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比白鳥澤弱吧？”
理石平介盤腿坐在一旁，聽他這麽一說, 眼睛一瞬間就亮了起來, 卻又很快黯淡下去。
“雖然我很認同, 但這話聽上去也太狂了吧, 如果被......聽到——”銀島結忍不住開口吐槽, 貼心地隐去了人名。
聞言，赤木路成渾身一震, 做賊似的向四周看了看, 在确定視線範圍內的确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時, 才長舒一口氣。
“不要總是用北來吓我啦！”
“嗯？剛剛有誰提到北前輩的名字了嗎？我怎麽不知道？”
“銀島你……”
兩人嘻嘻哈哈一陣，直到看見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麽但表情相當低落的理石平介時，才安分下來。
性格活潑到老是和自家某金毛二傳玩到一塊兒去的自由人咳了咳，将手搭在後輩的肩膀上, 故作老成的開了口：
“總是會有所謂‘不太順利的第一次’的嘛！不用太在意啦。”
冷不丁被吓了一個激靈，理石平介下意識循聲望去, 卻見兩位方才還在嬉笑打鬧的前輩，不知何時已充滿關切地望向他——雖然兩人已經盡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成熟可靠一些, 但那股好奇與躍躍欲試的味兒幾乎要從眼睛裏溢了出來。
理石平介：......
與其說是關心，更像是吃瓜。
理石平介還沒來得及解釋, 木質房門突然被人拉開, 身着稻荷崎黑色長袖隊服的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房間。
黑發少年渾身冷肅，細細觀察表情, 能依稀看出幾分不自然；緊跟其後的金發青年臉上挂着沒心沒肺的笑容，和平日有些不同的是, 彎彎的眉眼透着一股顯而易見的傻氣。
氣氛有點不太對。
但在場衆人都不太具備察言觀色的本領。
“哦哦！是阿侑和雲雀啊，這麽快？”一見到兩人，銀島結就想起在小體育館二人“耳鬓厮磨”的那一幕，一時間，他的表情和聲音都有些不太自在：“我還以為你們至少要吃完晚飯才回來......”
只不過他話還沒說完——
“是去幹嘛啦？是給我們帶的好吃的嗎？”赤木路成眼尖地瞧見宮侑手裏拎着的購物袋，湊到他身邊：“你小子還不錯嘛，不枉前輩我照顧你這麽久......”
回應他的，是宮侑突然舉高的雙手——成功避免赤木路成試圖往袋子裏偷瞄的舉動。
赤木路成：“......”話說早了。
宮侑維持着雙手筆直舉過頭頂的姿勢，聲音含笑：“只是在附近逛了逛，順便去商場買了一些必需品。”
必需品？那這種平平無奇的東西有什麽好見不得人的。銀島結摸了摸鼻尖。
赤木路成顯然和銀島結共用一個腦回路，但當事人都這麽說了，總不好一直纏着......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不願意和家長分享小秘密了。”赤木路成哀怨地瞅了一眼單憑自己的力量無法拿到的購物袋，作西子捧心狀。
他的話語依舊具有攻擊性，但金發青年恍若不察，咧開嘴：
“這也是成長路上必不可少的一環嘛！”
宮侑扭頭看向默不作聲的黑發少年，眉毛一挑，得意道：“秘密之所以被稱為秘密，就是因為不能讓除了當事人以外的人知道呀。”
“小時矢也是這麽想的吧？”
三句話，堵死四個人。
赤木路成＆銀島結＆理石平介：......
雲雀時矢：......
這家夥能四肢健全平平安安長到現在，真該慶幸自己福緣深厚。
“只是發帶而已。”雲雀時矢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嗔怪地瞪了一眼不知何時将購物袋抱在懷裏的宮侑，興致缺缺地想：
說得那麽見不得人做什麽。
“切——”
“我還以為是什麽好東西......”
宮侑不服：“這可不是一般的發帶！這是我親手為小時矢挑選的發帶！當然不是你們想看就能看的！”
雲雀時矢：？
如果沒記錯的話，不是他自己給自己挑的嗎？
接收到雲雀時矢的眼神訊號，宮侑又補上一句：“四舍五入啦，四舍五入。”
“哦？你選的？就你這家夥的審美？雲雀你如果被這家夥強迫了就眨眨眼。”
銀島結點頭附和。
宮侑勃然大怒：“別和阿治那家夥一樣随便看低別人啊喂！這就給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家夥開開眼！”
赤木路成狡黠一笑：“看看就看看！”
......等等，是不是忘記什麽事了......
見兩人已經開始拆外包裝，雲雀時矢臉色一變，記憶碎片瞬間串聯成畫面——
他把兩條發帶放在一起的。
雲雀時矢想也不想，急急忙忙沖上前去——
“咚——”
腦門傳來劇痛，宮侑只覺眼前一黑，再定睛望去時——黑發少年站在不遠處，彎着腰，背肌隆起，胸膛正以不自然的頻率起伏着，雙手死死攥着紙袋，将其護在胸前，方才還光潔嶄新的牛皮紙上遍布無數條深深的抓印。
澄澈的黑眸也不複方才沉靜，充斥着冷凝而抗拒的寒光。
像極了守護寶物的西方黑龍。
就連空氣裏似乎也彌漫出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此刻，雲雀時矢心中有且僅有的念頭是——
不能被發現了！
按照宮侑這家夥的性子，指不定會嘚瑟多久呢！
況且......他還沒準備好在這種場合下，給除了家人之外的人送出禮物......
說來很難為情，這是他記事以來第一次主動送禮。
赤木路成啞然，連忙擺了擺手：“抱歉，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宮侑也被他的反應吓到，也不顧隐隐發疼的腦門，彎腰道歉：“對不起！”
一旁的理石平介已然瑟瑟發抖。
他不該在這裏，他應該在車底。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激，雲雀時矢想要辯解，可當看見衆人臉上的歉意時，又突然失了興趣，徒勞地張了張口，草草地撂下一句“抱歉”後，拿着紙袋奪門而出。
只要雲雀時矢想，以他的速度，沒人看得清他臉上的紅霞。
“......”
望着少年莫名帶着一股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房間內，餘下的四人相互對視幾眼。
這是怎麽了？
戶美的隊服以森綠色為主基調，肩膀和側腰則是明亮的黃色，令人不自覺聯想到廣袤的森林與破曉的曙光。
就像是動漫裏的主角團一樣的配色。雲雀時矢有些興致缺缺地想。
“巧了，我也這麽覺得。”眼睛狹長，梳着偏分發型的青年勾起唇角。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将內心活動說出——而且還是當着正主的面，雲雀時矢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看出他的不好意思，大将優輕笑一聲，順着他的話題繼續延展下去：“那稻荷崎應該就是動漫裏常見的反派配色吧？漆黑的狐神什麽的。”
由于學校名稱，稻荷崎經常被人和狐貍這種動物聯系到一起。
青年的聲音磁性而低沉，仿佛帶有某種魔性，令雲雀時矢眼前一瞬間就浮現出一只黑毛金眼狐貍的身影。
......總覺得有一些違和呢，他蹙起眉——應該是金毛金眼的狐貍更恰當一些。
金毛金眼的小狐貍置身于田野，在金黃色的麥穗中撒歡似的奔跑撒歡。
這才對嘛。黑發黑眸的少年被自己腦補的畫面逗笑，眉目舒展開來，再望向眼前這位和自己分屬于不同隊伍的對手時，覺得對方越看越順眼。
“那戶美呢？”雲雀時矢有些好奇他對自己的形容。
大将優故作沉思，瞥見少年看似沉靜的黑眸中閃爍的好奇時，幽幽開口道：
“那肯定是深綠的蛇妖吧？”
“欸？”這可和象征正義的主角團畫風不符。
“誰說主角團一定要偉光正啦？”青年聳聳肩，咧嘴一笑，森白的尖牙一閃而過。
“時代變啦，惡役也有成為主角的可能了。”
“請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
開場球權罕見地被稻荷崎拿下。
站在發球點位，宮侑看向一網之隔的對手們，視線越過一張張陌生的臉，最終停在在眼睛比周圍人小了不止一點半點的大将優身上。
舌頭不安分地在狹小的口腔中打轉，宮侑莫名覺得自己的牙齒有些發癢。
棉質的球網似乎要被他凜然的戰意所點燃。
......不知為何，有點礙眼呢。
宮侑緩緩擡高左臂，于虛空之中陡然緊握，氣勢磅礴的合奏聲瞬間消失。
一個舉動，全場緘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