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八十顆排球
八十顆排球
“開局十秒, 星海光來選手拿下本場第一分——！不愧是空中猛禽鷗臺！稻荷崎的雲雀時矢選手在排球襲來時并未做出任何反應，是吓傻了嗎？還是覺得這一球根本造不成威脅呢？！”解說員慷慨激昂地對着麥克風說着，一邊稱贊鷗臺，一邊又拉踩起稻荷崎。
“這算什麽？放水嗎？”星海光來皺了皺眉, 明明是全場身高最矮小的存在, 氣勢卻足足有兩米八。
在這場比賽開始之前——也就是昨天晚上, 他們圍坐在電視機前, 翻來覆去地研究稻荷崎在此次全國大賽中的比賽錄像。
生理素質、天賦、覺悟、智商, 這些都是名為雲雀時矢的稻荷崎22號攻手具備的條件。
包括星海光來在內的鷗臺所有人，都将雲雀時矢納入了重點關注名單。
發球時, 星海光來也做好了被對方反擊回來的準備。
卻未曾想, 開局第一分——拿下得無比輕松。
這讓星海光來很滿意, 但這也讓他很不滿意——
這算是什麽？因為發球的不是身材魁梧、體型高大的球員，所以對他這樣的矮個子根本不設防備嗎？
一路走來，他由于身高問題，受到了太多的輕視, 原以為同為天才的稻荷崎22號不屑拘泥于這種小問題，沒想到......
“可惡！”
雲雀時矢自知錯在自己, 垂下眼眸，“抱歉, 這是我的錯。”這是系統的錯。
尾白阿蘭拍了拍他的肩膀：“Don't mind！下一球下一球！”
稻荷崎所屬的看臺寂靜一瞬，随即展開議論——
“發生什麽了？怎麽連手都不伸一下？”
“果然還是太年輕, 這才八分之一決賽, 就承受不住心理壓力了......”
“啧，首發陣容的選擇還是太冒進了, 如果是倫太郎，根本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聽着四面八方傳來的并不友善的議論聲, 谷地仁花臉上浮現出擔憂的情緒，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清水潔子的袖子：“潔子學姐。”
“雲雀君會不會是遇到什麽不好的事了......？”
仿佛被山間泉水洗滌過的清冽黑眸注視着場上陷入沉思的黑發少年，清水潔子感受到袖口傳來的微弱力道，轉頭看向一臉忐忑的谷地仁花：
“別在意，他并不是那種因為壓力過大而畏縮不前的無能之人。“
見谷地仁花似懂非懂的點頭，清水潔子輕笑一聲。
她還有一句隐而不宣的心裏話——她的弟弟她清楚。
現在僅僅是八分之一決賽，她相信他的目标遠不止如此。
雲雀與清水這一代一共只有三個孩子，雖然彼此分屬于不同的學校，以後大概率會從事截然不同的行業，但不可否認的是，無論呈現在表象上的是怎樣的姿态，他們的本質幾乎完全一致。
潔子，恭彌，時矢。
都是十分要強的孤傲之人。
“哔！”哨音短促響起。
星海光來接過排球，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銳氣十足！
抛球，起跳，揮臂，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個子矮小的攻手爆發出雷霆之力，寬大厚實的手掌狠狠擊打排球，聲音響徹整個場館。
“嘭——！”
柔韌而結實的排球一瞬變形，如流星般破空襲去。
這顆小巧的“隕石”墜落的方向，仍舊是背號為22的稻荷崎新人！
而在星海光來出手的一瞬間，雲雀時矢就感知到接下來他發球的目标還是自己，他來不及多說，垂落在身側的右手小幅度地擺了擺——沖着自由人赤木路成的方向。
身為隊友，赤木路成當然知道雲雀時矢是什麽意思。他拉回已然前傾的重心，并攏前伸的雙臂又朝外分開。
一定要接起來啊！
這一次，黑發少年并未辜負衆人的期望，将球穩穩墊起，幾乎是在手臂接觸排球表面的一瞬間——“侑君！”
得嘞！宮侑笑彎了眉眼。
在其餘隊友擔心接球失誤的少年會因此氣餒時，唯獨宮侑無動于衷，甚至都沒有分出一絲餘光予以安慰。
這并非冷心冷性，而是他給予了對方幾乎全部的信賴。
晝神幸郎也觀看了稻荷崎的錄像，剎那間，他明白了雲雀時矢的打算，朝着向球網助跑的宮治飛奔而去。
排球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圓潤弧度，宮治助跑充足，起跳騰空——
“嘭——啪！”
“哦哦哦哦——！鷗臺的晝神幸郎選手，看破了狐貍們的計策，在這電光火石間，抛下同樣具有威脅的尾白阿蘭選手和可能接球後選擇發起進攻的雲雀時矢選手，果斷朝着球網邊緣的宮治選手起跳，事實也證明他的判斷十分正确！！不愧是不動之晝神！！”
“幸郎幸郎攔得好！”
“鷗臺鷗臺GOGOGO——！”
鷗臺vs稻荷崎，2：0。
宮治雙手叉腰，一臉唏噓：“嘛，這還真是出人意料。”
宮侑瞥了一眼這個好像事不關己的家夥，沒好氣道：“确實，這種托球都沒法把球扣過去，可見某人實力之拉胯。”
“真是浪費了我和小時矢争取的機會。”
星海光來第三次發球，球的角度、高度、速度依舊刁鑽，和前兩次不同，他的目标更新為方才扣球失敗的宮治。
“喂喂......這次怎麽就輪到我了。”嘴上這麽說着，宮治臉上卻勾起一抹興致勃勃的笑意。
他從國小時就接觸了排球，基礎自然是沒得話說，排球平穩的傳向宮侑所在的位置。
喲西，大功告成。宮治對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正準備功成身退，然而下一秒，一道寒光精準地落在他的臉上。
宮治：......
看都不用看，他都知道這道眼神的主人是誰。眼神飛快掃過一網之隔的鷗臺前排隊員們的站位，霎時，宮治心中有了思量。
不動之晝神？聽上去真是好唬人的樣子。
既然如此，那便真的“不動”吧！
看着虎視眈眈的鷗臺衆人，宮侑的心情極其愉快，然後悄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去吧。
經高中第一二傳之手，排球高高地飛起，白馬芽生緊跟着尾白阿蘭前後腳起跳，晝神幸郎的重心壓低，雙目死死盯住連助跑都沒有的雲雀時矢。
雲雀可以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垂直起跳，不要被其他的誘餌吸引了視線......晝神幸郎耳畔響起教練的叮囑。
隔着球網，他和雙手自然垂落在身體兩側的雲雀時矢對上了眼神。
不是我喔。黑發少年眉眼彎彎，眼睛裏閃過無辜之色。
此刻，身體升至最高點的白馬芽生猛然縮小了瞳孔。
“嘭——！”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本可以充分助跑的宮治會在前場與後場的交界線位置直接起跳。
這一刻，衆人才明白為何宮侑的這一次傳球高度極高——從一開始，這一球就并不打算給尾白阿蘭和雲雀時矢！
在球網前正面起跳的尾白阿蘭，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也遮擋了處于他正後方的宮治。
後排直接扣球，難就難在對球員的身體素質要求極高，二傳手也要擁有一顆強大的心髒，同時也需要隊員之間的默契配合......而稻荷崎這一球，共有四人參與此次戰術，期間沒有一句言語或手勢溝通。
“哔，扣球有效，鷗臺vs稻荷崎，2：1。”
場下，被聲勢浩大的拉拉隊包裹着，清水潔子雙手合十，她的指尖冰冷，掌心卻無比滾燙。“太好了。”
谷地仁花喜形于色，撿起不知道被誰扔在腳邊的裝有沙子的礦泉水瓶，蹦蹦跳跳地搖瓶吶喊：“GOGOGO！稻荷崎稻荷崎GOGOGO！”
她破壞隊形的聲音很快引來拉拉隊隊長不滿的眼神。
宮治翩然落地，躲過自家兄弟的熊抱，雙手叉腰，意有所指道：“果然沒有動呢。”
晝神幸郎：......
“真是惡劣啊。”雲雀時矢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嘴上說着斥責宮治的話，一雙黑眸卻亮晶晶的，毫不吝啬地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治君。”
“......”
什麽時候他們的關系有這麽好了？宮侑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疑問。
宮治斜斜地瞥了一眼因為一個稱呼陷入苦思和糾結的金毛二傳，滿心的嫌棄怎麽也壓制不住。如果糾結的話，大可以直接問啊。
“如果是誇贊我其他的優點，我會更高興的。”
于是宮治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道：
“時矢。”
宮侑：......？
聞言，少年肉眼可見地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
嘛，直接稱呼對方為“治君”，完全是因為強迫症作祟——明明是雙胞胎，還都是他的隊友，一個親昵地叫名字，一個疏離地稱姓，怎麽看也很厚此薄彼。
場外，朝田教練放在膝蓋上那緊握的雙手終于放松了下來。
釋然之餘，他又感到無比的慶幸——
慶幸場上的大部分天才，都屬于稻荷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