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三顆排球

八十三顆排球

雖然雲雀時矢在隊伍中的職責分工是主攻手, 但在這一場比賽中,他依舊需要和角名倫太郎以及赤木路成輪換上場。

稻荷崎的成員們個個實力不俗,說句凡爾賽的話——稻荷崎的板凳厚度實在是太羨煞旁人了。

“狀态不錯。”看着迎面跑來的黑發少年,狹長狐貍眼的青年表情揶揄:“剛剛肯定是上頭了吧?”

身為一對一親自教導過雲雀時矢的前輩, 他當然能分辨出真情流露與刻意為之的區別。

腳步輕盈的雲雀時矢虎軀一震, 好不容易将社死記憶抛到腦後, 角名倫太郎輕飄飄的一句話, 又将他打回原形。

......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雙頰飛上一抹酡紅, 雲雀時矢故作淡然地點了點頭,成功換來與他擦肩而過的角名倫太郎的一聲輕笑。

“......”

扭頭恨恨盯住角名倫太郎的背影, 睚眦必報的銀黑狐貍發誓——一定也要讓這家夥也體會一下!

“快過來休息一下。”北信介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 另一只手上拿着早已準備好的毛巾與水杯。

這一幕情景, 令雲雀時矢感到哭笑不得,比賽甚至都才進行到第一節的上半段,他的體力怎麽可能透支到需要人遞毛巾送水的地步。

雖說如此,但雲雀時矢還是十分聽話地坐到自家隊長身邊。

“時矢。”只年長雲雀時矢兩歲的北信介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鷗臺很難對付吧?”

如果是說這個的話, 雲雀時矢可就不困了:“鷗臺的實力總體勝過白鳥澤,星海的空戰技巧相當娴熟, 晝神的單體能力極為突出,白馬看上去得有兩米高吧?進攻高度和攔網都非常具有威脅力......”

看着似乎有說不完的話的少年, 北信介眸中閃過一抹欣慰,三個月前, 他和尾白阿蘭還在擔心——雲雀時矢能不能融入進人均個性鮮明的稻荷崎, 但就目前而言,他完全是多慮了。

具有天賦、心理素質過硬、發自內心熱愛排球的孩子, 無論加入了哪支隊伍,都會一帆風順的——

等等, 似乎也并不是這樣。

此時的雲雀時矢,眼神正無意識停留在身着黑色球衣的金毛二傳身上。

北信介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伸手将少年腦後的發帶系得更緊。

“去吧。”

他相信時矢的能力。

但與此同時,他更加相信稻荷崎——只有在稻荷崎,雲雀時矢才會走得更遠。

他是一個不具備任何天賦與才華的普通人不假,但作為一支豪門強隊的隊長,他是能夠稍微狂妄一些的吧?

不多時,赤木路成下了場。

雲雀時矢沖着北信介點了點頭,“走了。”整個人顯得十分迫不及待——赤木路成下場,雲雀時矢和角名倫太郎上場,目前是稻荷崎攻擊性最高的輪次了。

赤木路成和他碰了個拳,笑得沒心沒肺:“拿下十分?”

發型清爽利落的少年下意識舔了舔自己幹燥的嘴唇,重重點了點頭,雙眸寫滿了認真:“拿下十分。”

一雙狐貍眼四處張望,在看到這兩個幼稚而不自知的家夥時,角名倫太郎勾起唇角。

真是一個敢問,一個敢答。

不過嘛,他也挺贊同的。

“發個好球!”

诹訪愛吉看着對面的狐貍們,将手中的排球狠狠抛高。

“我來!”面對這顆跳飄球,宮侑尤為興致勃勃,盡管他十分清楚,自己并非接球的第一人選。

弧線飄忽的排球被宮侑重新墊起,宮治迅速做出反應。

“啪!”

雙子的默契,無需旁人質疑。

鷗臺前排的三名成員一同起跳,高大的身軀并排連在一起,給人以強烈的震懾。

同樣,稻荷崎這邊毫不猶豫,包括雲雀時矢在內,一共有三人同時助跑起跳。

“倫太郎!”

柔韌性十足的身軀,為角名倫太郎提供了更加寬泛的選擇空間,面對鷗臺銅牆鐵壁似的攔網,他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怯意。

在無處借力的空中,角名倫太郎奇跡般地大幅度扭轉身體朝向。

“嘭——!”這是一個角度極其刁鑽的斜線扣球。

“倫太郎倫太郎打得好——!倫太郎倫太郎最猛攻——!”

沐浴在歡呼聲中,角名倫太郎身心舒暢。

剛答應了赤木路成于是準備大展拳腳的雲雀時矢:盯——

和迎面而來的宮治撞了撞肩膀,狐貍眼的青年看着一網相隔的鷗臺成員們,意有所指道:“真是抱歉,一不小心就得分了。”

什麽都沒做的晝神幸郎:......?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些什麽呢?

角名倫太郎得分,一舉中斷了诹訪愛吉十分難纏的跳飄球。

“一次打斷宮侑。”诹訪愛吉拍了拍手,示意隊員們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來。“挺過這一輪次,很快就要該晝神和星海發球了。”

晝神幸郎眼波微動,隐晦地朝星海光來遞去一個眼神。

白色刺猬頭的矮個子青年愣了愣,随後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隔着球網,雲雀時矢饒有興致地看着對面的藍白球衣隊員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腦子裏浮現出一群扇着翅膀的小海鷗在沙灘的衣角嬉戲的場景。

雲雀時矢發誓,這是他第一次這麽直觀的體會到他哥挂在嘴邊的“群聚”是什麽意思。

......呃,恭彌如果也在打排球,那他瞄準的位置絕對不是界內場地,而是一個個對手的腦袋。

心裏覺得十分有趣,于是雲雀時矢學着晝神幸郎的樣子,和身旁的宮治竊竊私語起來。

人在球場、心在飯桌的宮治:?

見他不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看——就是和那顆無比礙眼的銀頭毛腦袋湊在一起,身材高大勻稱的金發青年眯起眼睛,手中的排球用力砸向地面。

“哔!一次警告!”

沒有引起雲雀時矢的注意,反倒是換來了裁判的一次警告。

以為這一場比賽不會再出纰漏、于是心情放松的北信介:......?

良好家教如北信介,此刻也抑制不住罵人的沖動。

裁判語氣嚴肅,雲雀時矢扭頭去看宮侑,後者翻臉比翻書快,在雲雀時矢回頭的一瞬間,臉上迅速浮現出爽朗明媚的笑容。

雲雀時矢摸了摸鼻尖,眼神狐疑:又在搞毛啊?

宮侑讀懂他的眼神,委委屈屈地眨了眨眼。

“睜開你的......呃、閃亮大眼睛,給我看清楚了——”口中大聲說着莫名其妙的怪話,宮侑一臉悲憤交加,“誰才是場上最閃閃發亮的那一顆新星!”

對面的鷗臺衆人:......神他媽閃亮大眼睛。

好新奇的挑釁方式,這就是傳說中的先禮後兵嗎?

“嘭!”

“......唔呃!”上林鯨一郎覺得自己的手臂差點被轟飛,忍住疼痛,将球勉強墊起:“抱歉!救一下!”

鷗臺衆人當然明白宮侑的暴力跳發的威脅力,沒人出聲責怪上林鯨一郎。

白馬芽生不要命似的沖過底線,指尖勉強夠到了球。一時間,他顧不得其他,将身體能夠調動的力量全部集中在小小的大拇指上,咬牙将球墊高,由別所千源将球打過球網。

“chance ball!”

場上的攻擊節奏還牢牢掌握在稻荷崎的狐貍們手中。

和俨然陷入被動防守的鷗臺不同,稻荷崎顯得十分游刃有餘。

“嘭——啪!”

不約而同地,別所千源、晝神幸郎、野澤出同步起跳,使用鷗臺最擅長的三人攔網,将稻荷崎雙子的精密配合狠狠攔下。

“鷗臺鷗臺攔得好——欸?!”看臺上的助威聲戛然而止。

排球回彈,雲雀時矢趕在球落地的最後一秒,将手背墊在了排球下方。

“侑君!”

其實不用雲雀時矢出聲,宮侑已經站在了球的落點下方。

傳給誰?

別所千源和野澤出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晝神幸郎在腦中構築出一比一還原場上情況的3D建模。三人攔網對同步率有着極高的要求,如果快一秒或者慢一秒,不用對手想辦法,這道銅牆鐵壁便會自己瓦解。

決定了——就是你了!

晝神幸郎咬咬牙,分別向左右遞去一個眼神,在宮治起跳的一瞬間,三人同步起跳——

利落騰空的銀發青年唇邊勾起一抹笑意。

中計了。

晝神幸郎瞳孔猛然縮小。

借助宮治的遮擋,兩秒前還匍匐在地的黑發少年高高跳起,球場內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球網附近,沒有人注意到他到底是什麽時候來的。

憑借着強大的意志力,晝神幸郎硬生生調整了重心,整個人迅速落到地面,不假思索地二次起跳。

一左一右的別所千源和野澤出眼睜睜看着排球從他們中間飛過來。

千鈞一發之時,宮治幾乎調動了四肢與軀幹上每一塊肌肉,竭力延長了滞空的時間,抓住身後的雲雀時矢已經揮臂蓄力、晝神幸郎鞭長莫及的空隙,猛地提起一口氣,狠狠抽擊已然超過自己打點高度的排球。

“嘭——!!!”

誰說不是連環計的?

一前一後落回地面,雲雀時矢害怕撞到宮治,急忙向後穩住身體,奈何後者下意識一把薅住他的球衣,兩人瞬間摔成一團。

近距離觀賞一出精彩對決的宮侑這才明白兩人剛剛商量了什麽,他“嗷”地嚎了一嗓子,一個百米沖刺撲倒兩人身上。

被雲雀時矢壓住的宮治被迫承受了來自兄弟的沉重愛意,差點當場去世。

尾白阿蘭指着三人:“疊疊樂?”

“別看,看了眼睛會不舒服的。”銀島結移開視線,他總覺得雲雀時矢和宮侑之間氛圍不太對,但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于是只能眼不見為淨。

尾白阿蘭:......

正在喝水潤嗓的解說員差點沒噴出來:“......等等、等一下!剛剛那一球是怎麽回事?導播快切一下!”

球場上空的環繞式屏幕上,循環播放起鷗臺與稻荷崎方才的精彩交鋒。

“晝神幸郎選手組織了一次同步率高到驚人的三人攔網,但在關鍵時刻,從宮治選手身後起跳的雲雀時矢選手影響了他的判斷。”

看清屏幕內容,解說員目瞪口呆,然後為看臺上不具備基礎排球知識的觀衆講解起來。

“一瞬間,晝神幸郎選手決定改變策略,由三人攔網轉變為單人虛跳牽制戰術,但雲雀時矢選手才是真正的幌子,宮治選手瞅準時機,在鷗臺中門大開的情況下,順利拿下一分......”

“真是一群将時間差發揮到極致的小怪物!”

“今年的國青訓練營一定尤其火爆,看來雲雀田教練要度過格外繁忙的一個月了。”

解說員語氣愉悅地口嗨着,殊不知,他提到的國青隊教練,正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坐在中立看臺的角落。

他身旁,火燒教練眼睛發亮,手上的動作快成殘影。

“這麽急啊?”雲雀田教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

火燒教練在随身攜帶的平板上查找場上球員的信息,語氣急迫:“這是當然的,如果時間允許,我們可以在比賽結束後找到稻荷崎的朝田教練溝通具體事宜......”

“不,我并不打算現在去。”雲雀田教練笑道。

“欸?”

出于疑惑以及對這位國青隊主教練的尊重,火燒教練停下手中動作,耐心等待雲雀田教練的下文。

“想必在這場比賽結束後,這群小家夥也應該對自己的能力有了更确切的認知。”

“媒體那邊也會對他們這次的表現多加渲染一番。”

“所以......?”火燒教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雲雀田教練的語氣極其愉悅:“磨煉心性,也是國青訓練的一環嘛!”

說他多此一舉也好,洞悉人心也罷。

他對自己手下的球員們的要求十分簡單粗暴。

在擁有絕對的能力的同時,還要有一顆與之相配的心。

內外兼修。

“還真是狡猾呢。”火燒教練啞然失笑:“明明還沒有正式被納入國青隊名單,就已經要開始接受您的特訓了。”

回應他的是雲雀田教練爽朗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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