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八十二顆排球
八十二顆排球
“這就是你大早上把我叫起來的原因？”看臺上, 佐久早聖臣沉着臉，由于心情煩躁，将口罩又忘上拉了拉。
“哈哈哈，就是因為有趣啊！”他身旁的古森元也則是顯得興致盎然, 巴掌猛拍大腿, 清脆的聲響引得周圍人注目。“......嘛, 怎麽能這樣說, 明明聖臣在我之前就已經起床了。”他後知後覺道。
無論是那個22號, 還是宮侑......這兩個人，實在是太有趣了。
見他頗有一副要将周圍人目光全部吸引過來的丢人姿态, 佐久早聖臣靠着椅背, 絕不承認自己和這家夥之間存在着血緣關系。
縱然是再粗大的神經, 也該感受到了這股針對自己的嫌棄。古森元也擡手拭去自己眼角笑出來的淚花，眼眸之中浮現出佐久早聖臣再熟悉不過的認真與期待。
他站起身：“聖臣，已經沒有需要确認的東西了。”
不出意料的話，他們接下來一定會和稻荷崎進行一場正面交鋒。
一場過後？還是兩場過後？
決賽也不錯。
佐久早聖臣懶得接古森元也的話茬, 一記眼刀掃過他的臉，聲音不帶一絲溫度：“要回去就自己回去, 我不走。”
古森元也：......？
那你剛才表現得那麽不情願幹什麽？
場上，做好防守姿态的白馬芽生目光掃過場邊的記分版。目前比分為6：8, 兩分的差距在排球這一項目上十分常見——這是白馬芽生十分清楚的事實，但他現在就是很煩躁。
要在八分之一決賽上被對手連拿三分什麽的......
頭腦過人的晝神幸郎此刻也反應過來了。
表面上, 稻荷崎将大部分重心放在星海光來身上, 實則只有在這場比賽中格外引人注目的雲雀時矢來進行1v1盯防；而看似被忽略的白馬芽生，稻荷崎卻在極其隐蔽的情況下, 着重消磨他的心态，數次化解他的進攻。
一只狐貍尚且狡詐難纏, 而鷗臺面對的是一群狐貍。
“穩一穩心态，稻荷崎是故意的。”晝神幸郎表情冷凝，拍了拍白馬芽生的肩膀：“光來已經上頭了。”
聞言，白馬芽生下意識看向他話中提及的白色刺猬頭——正如晝神幸郎所說，如果不是雙方之間有一道球網作為屏障，額頭都被氣到發紅的星海光來就真的要沖過去和稻荷崎等人來一場肉搏。
短時間內，第三次站在發球點位上的雲雀時矢接收到鷗臺那邊投來的不善眼神，興致勃勃地轉動掌上的排球。
這麽快？他還寄希望于第一場結束後他們才回過味兒來呢。
不愧是在刻板印象中，是被認定為智商超群的鳥類。
但似乎還有呆頭呆腦的小鳥……雲雀時矢目光掃過星海光來，随後高高跳起，身軀在半空中肆意舒展。衣角随着其主人的大幅度動作，在空氣中劇烈抖動着，露出一小截精壯而白皙的諵砜腰肢。
令人聯想到雪地之中穿梭的銀黑狐貍。
“嘭！！”
排球并未如星海光來所預料般朝着自己襲來。
“我來！”旁聽到晝神幸郎與白馬芽生的對話，上林鯨一郎也意識了問題所在，他擔憂地看了一眼自家王牌，制止對方試圖上前接球的沖動。
“隊長！”
诹訪愛吉此刻站在左上角位置，隔空和白馬芽生交換一個眼神，發現他已經重整旗鼓後，這才欣慰地點了點頭。
“嘭——！”身着藍白色隊服的青年一躍而起，其背上的10號數字仿佛在發光。
白馬芽生巨大的力道給排球安上了馬達和翅膀，化作一顆小小的流星。
赤木路成的眼睛忽閃忽閃——終于到他出場的時候了！
柔韌度與耐性更勝隊友幾分的自由人向前魚躍，身體下意識在空中調整姿勢，當他的身體落在地上時，發達的肌肉保護了肋骨，沒有帶來絲毫痛意。
“阿侑！”
宮侑早已守在了經過無數推演才算出的最佳位置上，一瞬間，他眼中的世界裏，只有那顆在空中呈現出一道完美弧度的排球。
啊啊，他都要開始羨慕他自己了。
能接住這樣的一傳——
“接得好！”
能給出這樣的二傳——
他十指微動。
以及——
一身黑的少年如約而至。
“嘭——！”
能見到如此美麗的扣殺。
場上場下，鴉雀無聲。
宮侑與雲雀時矢的默契配合，已然爐火純青。
然而這并不是重點——
雲雀時矢方才的扣球，是由左手完成的。
此刻，白鳥澤已經坐上了回程的客車。
牛島若利戴着耳機，他的手機屏幕上，赫然是稻荷崎與鷗臺對決的直播。
坐在牛島若利身旁、自顧自分去他一只耳機的天童覺倒吸一口涼氣，可當看見自家王牌正處于八級大地震的瞳孔時，瞬間沒骨頭似的倒在對方身上，笑得樂不可支。
“被偷師了啊若利君！”
牛島若利沉沉地“嗯”了諵砜一聲，不置可否：“我只是慣用手和大家不一樣而已。”算不得什麽獨家秘籍。
坐在第一排的鹫匠教練同樣觀看着直播，聽到自家愛徒的謙虛發言，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左撇子很多，但牛島若利只有一個。”
“噗嗤。”天童覺用雙手捂住嘴。
這分明就是在拉偏架嘛，按照這種說法——世界上也沒有第二個雲雀時矢嘛。
“天童。”白鳥澤的老教練連頭都沒有回，直接預判了天童覺的想法：“給我收一收你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
“別逼我現在讓你滾下去跟在車後面跑。”
突然背脊發寒的天童覺：......
話雖如此，但天童覺忍了又忍，一忍再忍，但還是克制不住販劍的沖動。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對着手指，一臉嬌羞：
“知我莫若鹫匠教練。”
牛島若利在天童覺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就眼疾手快地扯下他耳朵上的耳機，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戴在自己耳朵上。
成功将鹫匠教練接下來的怒吼隔絕在外。
“時矢時矢打得好——！時矢時矢最猛攻——！”
“GOGOGO！稻荷崎！GOGOGO！”
“阿侑傳得好！”
雲雀時矢垂眸看向自己還殘留着排球的觸感的手掌。
說出去可能沒人信，他剛剛其實沒打算由自己來完成扣殺的。
小鳥逗起來很好玩，他還不想這麽早摧毀他們的鬥志。
可是不知為何，每每當宮侑傳球時，他總是控制不住身體，一切的雜念抛之腦後，心中有且僅有的念頭是——
這一球，必須由我來扣。
雲雀時矢：肌肉記憶害人不淺。
就目前來看，并沒有釀成糟糕的後果。而這種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反應的感覺......他并不讨厭。
雲雀時矢的第四球被被上林鯨一郎接了起來，經由鷗臺隊長二次傳球後，晝神幸郎以一個小斜線扣球成功扳回一分。
“再這樣下去，小心真的中了狐貍們的圈套喔。”揉了揉自己亞麻棕色的短發，晝神幸郎笑着打趣道。
星海光來沒有搭腔，當他站上發球點位的那一刻，整個人身上的氣勢陡然發生改變。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濁氣。
因為身高問題，星海光來在排球這條路上承受了更多的質疑和非議，高傲的性格使他渾身長滿尖刺，好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知難而退。
于是乎，呈現在大衆眼中的，是一個球技過硬、但脾氣火爆的天之驕子的形象。
比常人多出一截的跟腱賦予了星海光來突出的彈跳力，前腳掌用力踏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咚”的聲響。他跳到空中，心頭湧起一股快意。
海鷗于汪洋之上飛翔，見過無數大風大浪。
“嘭！！”
作為全場身高最矮的攻手，星海光來一出手，便是一記驚掉觀衆下巴的暴力跳發。
......好重！赤木路成咬牙，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手臂，沒有使球直接飛向場外。
黑發少年上挑的鳳眼之中浮現出一分驚訝，随之而來的便是陡然拉滿的興趣。
小瞧人家了。
“chance ball——！”
排球飛回鷗臺的場地，晝神幸郎迅速朝着球網方向助跑——但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呀嘞呀嘞，真是記仇的家夥。晝神幸郎啞然失笑，心中已然有了對策。
诹訪愛吉給出一個不快不慢的半高球。晝神幸郎從邊線位置跑來，在星海光來踏跳的一瞬間，邁出最後一步——
“嘭！！”
這是一個由晝神幸郎從旁輔佐的短平加塞戰術，效果極佳，站在稻荷崎前排的雲雀時矢、銀島結、大耳練三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哔——扣殺有效，鷗臺vs稻荷崎，8：9。”
“光來光來打得好！光來光來再來一個！”
“哦呀哦呀，眼看着稻荷崎的得分即将邁入兩位數的門檻，鷗臺現在終于坐不住了麽？！從星海光來選手發球那一刻開始，稻荷崎就陷入了被動狀态，不知接下來是由鷗臺趁着勢頭一路高歌猛進，還是稻荷崎乘勝追擊呢？”
“......說的厲害。”星海光來聽着解說員慷慨激昂的語氣，撇撇嘴，和身旁的晝神幸郎握拳相碰。“這次謝了。”
晝神幸郎則是笑眯眯：“這是什麽話，我和光來本來就是搭檔。”
“互幫互助不是很應該嗎？”
“......正常點，你這樣我怪害怕的。”星海光來眉頭微蹙，語氣不善，用力地錘了一下他的肩膀。
晝神幸郎：“......”
到底誰不正常？
到底誰該害怕啊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