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 28 章

夜色酒吧。

這是林城的一間清吧, 并不坐落在繁華地段，主打安靜氛圍，是喜歡寧靜的人想喝酒時會選擇的那類去處。

每個人從落地窗邊路過, 都不禁沖坐在裏面的人看幾眼。

他坐的位置并不特殊，會引起人的注意, 主要是他太過顯眼了。

從落地窗望進去，剛好能望見男人的側面全身，一身休閑裝也無法掩蓋他優越的身形，修長的雙腿交疊, 氣質溫潤, 始終帶着淺淡的笑意, 雖然坐在酒吧裏, 卻不沾一絲煙火氣息。

他已經來了好幾個晚上，從頭至尾只是坐在那裏, 點一杯酒，靜靜地聽臺上樂隊唱歌，便讓夜色的人流量翻了好幾倍，一度有熟客懷疑這是老板請來讓生意變好的秘密武器。

更重要的是，幾天下來, 他身邊始終沒有人陪着, 這讓不少人都生出了躍躍欲試的心思。

這樣的高質量男人，要是能搭讪成功，就賺大了。

路賈也是其中的一員。

他是來林城旅游的, 原本只是路過這條街, 但偶然一瞥, 便被吸引住了目光，從此夜晚的目的地固定下來。

路賈沒敢第一時間沖上去, 他暗中觀察，躊躇了好幾天，最終在這趟旅途的倒數第二天，勇氣還是戰勝了羞澀，上前打招呼：“你好。”

聽見聲音，男人朝他的方向看了過來，他鼓足勇氣，直視男人的眼睛：“我能請你喝一杯嗎？”

“抱歉，不必了。”男人沖他笑了笑，“我在等人。”

路賈心頭一震，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男人的聲音，嗓音清越，只是短短幾個字，便帶着讓心跳失序的魅力。

他僅存的理智還在分析：他在等人？等誰？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麽？

這時，他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不好意思，請讓讓，這是我的位置。”

從背後出現的男人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桌邊，占住了對面的位置。

如果說前面那名男人溫潤如玉，那後來出現的這個男人便是豔麗奪目，強硬地吸引了人的眼球，一下子，整個酒吧的視線都聚焦到了這一桌上。

溫潤的男人沖他輕笑：“我等的人到了。”

路賈目光在兩人間來回掃了一圈，臉色灰暗下來，低聲道：“……我明白了。”

說罷，黯然離開。

望着年輕人失落遠去的背影，越骅把眼神收回來，看向江又翎：“我是不是打擾你好事了？”

江又翎沒說話，無奈地望着他。

“怎麽樣？”越骅八卦，“被人搭讪的感覺好麽？”

“挺新奇的。”江又翎客觀評價，“以前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越骅上下掃視，認真打量着他，嘴裏嘀咕：“你居然會覺得搭讪新奇……實在浪費你這張臉了。”

江又翎看他一眼，挑眉：“所以你覺得我以前很難看？”

“那倒不是，你以前的造型走斯文敗類風，主打禁欲，也是市面上流行的款。”越骅聳了聳肩，“但是你以前那副工作狂的樣子，誰有機會找你搭讪，同事嗎？”

江又翎沉默以對。

“老實說，我都懷疑你以前有沒有去過酒吧。”越骅接着吐槽他。

“去過幾次，”江又翎掃他一眼，實話實說，“去接秦郁。”

越骅噎住，良久才憐憫地拍拍他：“你的大好青春真是全浪費在工作上了。沒關系，從現在開始好好享受還來得及。”

“……”江又翎欲言又止，覺得越骅對浪費的定義很怪，如果讓他曾經的同事們聽見，一定會有不同的看法。

越骅沖他一挑眉：“我看剛剛那個小年輕就不錯，現在應該還沒走遠，你要不要去把他找回來？”

江又翎哭笑不得：“……我是打算享受生活，但不是用這個方式。”

“X冷淡是病，得治……還是說你那方面有隐疾？”越骅做恍然大悟狀，“我認識幾個醫術不錯的男科醫生，可以給你介紹，保證嘴嚴。”

江又翎面上帶着十分溫和的笑意，嘴上卻毫不留情：“只會口嗨的人沒資格說別人。”

他們大學就認識，互相之間很了解，越骅雖然長了一張很有欺騙性的臉，又熱愛大尺度對話，但其實是個純愛主義，理論知識一堆，真要他實踐，跑得比誰都快。

相比起來，江又翎覺得自己還比他強一點，至少有次經驗……嗯，不太愉快的經驗也算經驗。

兩人你來我往，十分不客氣地互揭了一輪傷疤，其他人遠遠看着他們倆，大飽眼福，心神蕩漾，完全想不到視線中心的當事人正在進行小學生級別的鬥嘴。

閑聊一通沒營養的，越骅看着他，表情反而輕松了：“看來你狀态确實不錯。”

江又翎頓了一下，挑眉輕笑道：“現在不用工作，每天都能休息，狀态當然好了。”

“啧啧啧，離職的人說話就是硬氣，”越骅啧了幾聲，感慨，“還好我也一樣。”

江又翎看着他問：“不用趕通告？”

越骅瞥他一眼：“你不會把我當成頂流了吧？自從上部戲殺青，我都在家閑了半個來月了，如果不是看你的面子，接下來一個月我都不打算出門。”

他還反過來關心起江又翎來：“你之後準備做什麽？如果還回井江，要不要考慮進我家公司？對你來說是有點委屈，但可以輕松點，如果能把你挖到手，我家裏人一定樂死。”

越家雖說也在井江有一席之地，但公司規模和寰宇不能比，相對來說壓力也小得多，抛開私心，越骅這個提議确實在為他考慮。

江又翎言簡意赅，只回應了四個字：“競業協議。”

“我早想到了，我們家産業跟寰宇主營業務八竿子打不着。”越骅不屑道，“寰宇旗下是有公司涉獵這一塊沒錯，但難道這也能寫進你的競業協議……”

同江又翎對視着，他的聲音逐漸變小，透露出幾分不可置信。

江又翎挑了挑眉，沒說話。

“……所以，寰宇涉及的行業，你都進不了了？？？”越骅對着江又翎的眼神，琢磨出他的意思，震驚道。

“确實，”和他的震驚形成鮮明對比，江又翎心平氣和，語氣無波無瀾，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應該說，大部分行業我都進不了。”

寰宇的法務可不是吃素的，競業協議拟得嚴謹至極，把寰宇旗下業務全列入了他的跳槽禁止範圍，哪怕只是沾邊一點也不行。

秦郁的那句“如果你敢離開寰宇，我一定讓你無處可去。”并不是随口的一句狠話，他是認真的要讓江又翎無處可去。

越骅瞠目結舌：“這，這是什麽條件……你答應了？”

“答應了，我本來就沒打算跳槽到別的公司，無所謂。”江又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陳述事實。

他為了離開，答應了不少苛刻的條件，但這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從漩渦中心全身而退，得到自由，本就需要支付昂貴的代價。

“……啧，”越骅搖頭，“失去你這樣一個全能人才，秦郁會後悔的。”

“後悔什麽，”江又翎淡淡道，“他巴不得我走呢。”

走了就不要回來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可見秦郁有多反感他的存在。

“那你想好做什麽沒有，不如來跟我一塊演戲吧？”越骅突發奇想，坐直身子，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多好啊，能滿足你的轉行願望，而且娛樂圈可有意思了！”

江又翎一怔，沒想到越骅這麽快就替他找到了協議的空子——寰宇确實沒有涉及娛樂圈的業務。

不過寰宇無心這塊蛋糕也是有原因的，娛樂圈的巨頭鄧氏娛樂在井江占據絕對地位，而兩家從上一輩開始便合作密切，所以江又翎對娛樂圈相關也算有些了解。

越骅一下進入了角色，模仿導演，雙手抱臂，嚴苛眼光上下打量了一圈江又翎，下結論：“你這長相是各大導演最喜歡的男主角類型，進娛樂圈保證吃香！”

江又翎微微一笑，吐出的話語卻很殘忍：“不要。”

拒絕如此直接，越骅失望之餘，不忘繼續争取：“那來當我的經紀人？助理也行。”

江又翎提出一個相當合理的質疑：“你開得起我的工資？”

越骅徹底蔫了。

看他垂頭喪氣，江又翎拍拍他的肩：“你還是多接點戲吧，紅了再考慮雇我的事。”

越骅的經歷十分神奇，作為一名富二代，畢業後在家裏公司摸了兩年魚，覺得這樣的生活實在太過無聊，按他的原話說便是“一眼就能望到頭”，于是突發奇想，跑去娛樂圈演戲去了。

他上面有哥有姐，家裏人對這個小兒子十分溺愛，并不指望他繼承家業，對他的期望是只要不敗光家底就行，所以面對他這樣離經叛道的選擇，倒是沒有反對。

客觀來說，越骅長相在娛樂圈一衆帥哥美人中也算不落下風，他五官在男性之中屬于難得的豔麗，配上唇邊那股漫不經心的笑意，自帶一股風流氣息，如果能配上合适的角色，必然能夠爆火。

但合适的角色，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作為一個富二代，越骅如果想，他當然可以靠家裏的背景挑合适的資源到滿意為止，不過他本人沒有那個意願，一直很低調地隐藏自己的背景，沒有動用過家裏力量。

沒有背景的支撐，越骅也無意經營這個圈子的人情世故，更不會去趟那些不明不白的渾水，對工作的态度很不積極，不光不去主動找活幹，機會上門來還挑挑揀揀，只挑他想演的角色，有工作就做，沒有工作就在家裏躺着打游戲，大概是“湊合幹吧實在沒活只能回家繼承家業”的具現化，自然也就沒有餡餅會落到他頭上。

所以雖然他外貌條件優秀，但始終不溫不火，在娛樂圈也就算是個無人在意的十八線演員，出門都不用遮臉，根本沒有被粉絲認出的風險。

越骅倒是樂在其中，按他的說法，這樣的狀态是最好的，工作清閑，還能接觸到不少娛樂圈的瓜，大大滿足了他的吃瓜之心。

這個唯愛八卦的性格，着實是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消沉了一會，很快憋不住，又跟江又翎八卦起來：“我來林城之前回了趟公司，你猜我遇到了什麽事？”

這個公司當然不是他家裏的公司，而是他簽約的娛樂公司。

既然會有這麽一問，江又翎猜他一定又得知了什麽新鮮事，于是等着他繼續說。

雖然是問問題，但越骅也沒打算等江又翎回答，馬上就揭曉懸念：“我到公司的時候，遇見個親自上門拉投資的導演，被請出來了，在走廊裏碰見我，可能以為我是什麽當紅小生吧，還把他劇本給我塞了一份，想讓我幫忙勸勸領導，給他準備拍的電影投資。”

江又翎失笑：“那你幫他這個忙了嗎？”

“我像在公司這麽有面子的人？”越骅也很實在。

以他的工作态度，公司不跟他解約純粹是看在那張臉還有點價值的份上，至于話語權？不好意思，根本一點都沒有。

“劇本怎麽樣？”江又翎随口問。

“我帶來了，本來準備在飛機上打發時間的，結果一看扉頁，怪不得他處處碰壁呢。未來背景，輕科幻題材，原創劇本，系列片，樣樣精準踩雷。”越骅攤手，“他要的投資倒是不多，但哪個公司會眼瞎投這麽一題材啊？本來科幻題材都夠難拍了，還要搭上個原創劇本，這不是注定要撲嗎？”

他随口吐槽，卻沒注意到江又翎愣怔在了原地，許久才問：“這導演名字叫什麽？”

“好像叫方成。”越骅回憶起來。

心中的猜測得到确認，江又翎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呼出一口氣。

這個名字，他在《霸道總裁的心尖寵》裏聽過。

方成此時還只是一個懷揣着導演夢四處碰壁的年輕人，不久之後，因為沒有公司願意投資，他咬牙自掏腰包拍了自己的處女作，又竭盡全力将其送上院線。

而這拍攝的第一部電影上映後，雖然沒有充足的經費，卻因為優秀的劇情意料之外地收獲了不錯的口碑，獲得了不少自來水，方成也開始有了名氣。而後他又從第一部的科幻世界觀深化擴展，打造了自己的原創ip宇宙，很快就成為炙手可熱的導演。

當然，跟方成有關的劇情在原作裏純純是背景板，只是主角攻受糾結要去看什麽電影時交代了一下導演的生平經歷，非常簡單粗暴的一筆帶過。

也因為這樣，江又翎心動了。

跟原作劇情毫無關系，那就是不用卷進攻受的感情糾葛裏，他又開了外挂，知道方成未來的走向——這是多好的賺錢機會啊。

他現在不用給別人打工了，但不代表不用掙錢了。相反，理想的生活更需要穩定的經濟來源做支撐，休息的這三個月，他一直在盤點自己手上的資産，繼續投資。

錢嘛，總是多多益善的。

方成這部電影是輕未來，小投資，需要投入的成本不多，拿着寰宇給的補償金，江又翎現在剛好有足夠可支配的本金。

如果這機會都抓不住，他就不是江又翎了。

不顧越骅锲而不舍的叨叨，江又翎敲了敲他面前的杯子：“他給你留聯系方式了嗎？”

越骅愣了一下，不敢置信道：“你要幹嘛？”

“支持年輕人的夢想。”江又翎淡淡道，“劇本給我看看，如果合适，我就投資這一筆。”

劇本還是要看的，江又翎比起劇情，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如果他看完的判斷是這部電影不值得投資，那他也一定不會花這筆錢。

“……你錢多燒得慌？”越骅懷疑他腦子燒壞了，“現在離職了，錢不應該省着點用嗎？非要做這筆賠本買賣，難不成是受大刺激了？”

“這不是賠本買賣，我有我的理由。”江又翎無法向他解釋，只能輕描淡寫道，“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越骅怔愣了一下，随即爽快道：“好啊，正好我還有點積蓄，如果你決定投就帶我一個。”

“……”江又翎看他，有些驚異地問，“你不再考慮考慮？”

“考慮過了。”越骅手一揮，“你不就是想找個新領域試試水？作為你最好的兄弟，我當然要支持支持你，反正這點錢也不多，賺了就賺了，虧了我們倆也能分攤虧損。”

江又翎心下一動，緩緩地垂下眼睛，沒有再說什麽多餘的話。

他這二十多年的過往，終究也不是什麽都沒有剩下。

随即浮起的是另一個念頭，從聽到方成的名字開始，他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的計劃。

談感情他不擅長，工作這方面，江又翎自認還是有些能力的。

他敲敲越骅面前的桌面：“既然如此，不如折騰大一些？”

越骅聽完他的計劃，疑惑道：“這倒是不難，不過我要回去找找我家裏人幫忙……但你把這事交給我，你接下來到底想去幹什麽？”

這點，江又翎已經想清楚了。

“想去做些以前沒機會做的事……”

江又翎看向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勾起唇，露出一個淺笑。

“看看不一樣的風景。”

他被一個承諾禁锢了很久，如今，這個禁锢終于到了結束的時候。

接下來的人生，他也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

“要走了？”陳姐問。

“嗯，待得夠久了。”江又翎點了點頭，沖她笑笑，“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

“你明白就好。”陳姐從他手裏拿回鑰匙，不知是不是想到又要過上每天吃外賣的生活，悠悠嘆了口氣，“我就不送你了。”

江又翎拉上行李箱，回過身，沖她一笑：“陳姐，有機會再見。”

他整個人籠罩在清晨的陽光下，身邊有淡淡的光輝，皮膚素白如瓷，襯得他長身玉立，不似真人。

陳姐嗑着瓜子，沖他擺擺手：“再見。”

目送着江又翎比來時輕快許多的背影離開，她掩上了門，心裏感嘆：也不知道下一個客人，會在多久之後來。

而她确實沒想到，下一位訪客來的時間遠比她預料的早得多。

三天後。

陳姐跟往常一樣睡到了自然醒，伸了個懶腰，走到院子裏準備開門，卻頓住了。

門外，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籬笆邊，非常顯眼。

陳姐走了過去，近距離打量他，意識到這是個男人。

男人的西裝三件套工工整整地穿在身上，面容俊美非凡，然而細看，他眼眶下帶着淡淡的青影，似乎許久都沒好好休息。

他長着一副在寫字樓，高檔會所和財經雜志裏才會見到的外表，出現在這幽靜的小院邊十分違和，然而此時卻靜靜地在門口站着，不知道等了多久。

陳姐主動打了個招呼：“你好，是來住宿的嗎？”

男人看過來，見到她愣了一瞬，開口，嗓音低沉嘶啞，似乎很是疲憊：“不，我找人。”

陳姐搖頭：“抱歉，我這裏現在沒有住客，只有我一個人。”

言外之意，這裏沒有他想找的人。

男人眼中的光黯淡了下來。

他沒有放棄，片刻後輕聲道：“我是來找江又翎的，他應該到過這裏。”

他頓了頓，打開自己的手機屏幕，又遞給她：“就是照片裏的這個人。”

陳姐接了過來，看了看，桌面是兩個人的合照，一個是眼前的男人，一個便是他口中的江又翎。

說是合照，其實這張照片風格十分商務，圖上的兩個人都西裝革履，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站在眼前這個人的身後，全身上下一絲不茍，面帶笑意，眉眼間帶着淡淡的柔和。而坐着的男人面無表情，十指交疊，氣場冷冽。

照片中兩個贗難帰人的模樣十分熟悉，但給人的感覺卻和現實中陳姐所見到的真人相差太多。

相比起照片中的那個人，離開的江又翎身上已經不再有着讓人聯想到職場精英的氣息，唯有溫文爾雅的氣質依然保存了下來。

而眼前這個男人的反差更大，在照片中銳利的五官冷冷斂着，睥睨衆生，仿佛世事都不被他放在眼中，而此時在她面前，冷淡的神情像是做工粗劣的面具一般被他勉力維持着，似乎被輕輕刺激一下就會破碎。

他站在那裏，等待着回複，看起來竟然有些卑微，好像除此之外再也沒有要做的事情。

陳姐把手機遞回去：“他确實在我這裏住過，但已經離開了。”

“他去了哪裏？”男人開口，語調中帶着幾分不符合他外表的急切。

“我不知道。”陳姐實話實說。

江又翎走之前，也還沒有決定好他的目的地，他只是說，想四處看看。

“但他走之前，跟我說了兩句話。”

男人頹然的神情瞬間一變，眼神前所未有地亮起，看着有些懾人：“是……留給我的話嗎？”

“不是，”陳姐看着他，心頭若有所悟。

江又翎并沒有提過會有人來找他，但如果他知道的話，想必會留下的也是這句話。

“他說……”

“我想放下以前的所有事情，重新開始。”

……

飛機落地，江又翎走出機場，全身暴露在瑟瑟秋風中，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林城的天氣溫暖和煦，而另一個半球此時正值深秋，天氣着實有很大落差。

江又翎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深吸了一口氣，拉着行李箱，踏上了充滿未知的路途。

盡管未來仍舊隐藏在迷霧之中，他的心情卻是輕快的。

他還有很多時間，去度過自己嶄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