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 31 章

沒有在視線中找到可疑的人, 江又翎收回視線，把感受到的異常歸結為自己的錯覺。

換做從前的江特助，是決計不會這樣放松的, 即使是一個人呆着的時候，他也很難放下戒備。

但是現在, 他是江又翎，在一個沒有人認識他，更沒有人會對他産生惡意的城市，度過着悠閑的退休生活。

這就是新生活的好處。

江又翎微微眯起眼睛, 心情放松而愉悅。

拿鐵很快端了上來, 下午的陽光并不刺眼, 江又翎坐在位置上, 享受着悠閑的午後時光。

但沒多久，他的平靜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您好！”

江又翎将視線轉過來, 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很快判斷出來人的身份。

是個穿着咖啡店制服的年輕人，看着很年輕，應該是附近來兼職的大學生，他接下來說的話印證了這一點。

年輕人湊到他面前, 面色青澀, 還帶着緊張，一直看着他：“贗難帰我是雲都大學的學生，課程作業的選題是調查年輕人的工作經歷, 現在還缺少一些畢業五年內的年輕男性的數據, 請問您可以幫忙填寫一張調查問卷麽？”

江又翎啞然失笑, 勾起唇角，回應道：“我很樂意, 但恐怕我幫不了你，因為我已經二十八歲，畢業七年了。”

他只有一段工作經歷，并且從公司辭職都兩年了。

“啊？”從年輕人聽見他的話後臉上浮現出的錯愕表情，可以看出他對這句話是多麽意外。

“沒關系，”他馬上反應過來，補充道，“只要年齡在30歲以下，都在我們的調查範圍內！您願意幫忙就太好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江又翎便也沒拒絕，點了點頭，問：“沒問題，怎麽填寫？”

年輕人從兜裏掏出手機，打開一個問卷二維碼，遞到他面前：“掃這個就行。放心，後臺是匿名的，也不會要求您填寫個人信息。”

“好的。”江又翎也拿起桌面上的手機，對準了他的屏幕。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那我先去忙了！”年輕人又鞠了個躬，便回到了工作中。

送走了年輕人，江又翎低頭填問卷。

畢業後以怎樣的途徑開始工作？江又翎十八歲就被董事長直接指派進公司部門，以實習的名義正式工作，但這種情況顯然不會出現在選項裏。

他在各個選項中目光游移了一瞬，選擇了“內推”。

換過幾份工作？一份。

現在的工作？自由職業。

為什麽選擇換工作？江又翎猶豫片刻，手指在幾個選項中滑動片刻，選擇了“上一份工作壓力太大”。

……

問卷很快結束，江又翎端起杯子，喉頭微動，将最後一點拿鐵飲下，站起身來，離開座位。

“十分感謝您！”年輕的服務生看見他，急匆匆地跑過來送他出門，眼神亮亮的，“下次您再來，我請您吃點心！”

江又翎對視上他真摯的眼神，笑笑：“好，再見。”

他沒說出口的是，他已經決定好，之後再也不會來這裏了。

坐在窗邊的時候，第六感在不斷向他示警，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愈加強烈，仿若化為實質，讓江又翎很不舒服。

他數次試圖追蹤視線的來路，只是不論怎麽看，視線所及之處都沒有可疑的對象。

真是讨厭的感覺。

他難道被什麽變态盯上了？

雖然找不到視線來源，但江又翎還是決定離開這裏。

他從店門走出去，轉身拐進了旁邊不起眼的小巷子，很快隐去了痕跡。

與此同時，咖啡店門口。

路邊畫出的停車位上停着一排排轎車，這最普通不過的景象，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正對着剛剛江又翎所坐座位的某輛車上，隔着單向透光的車窗玻璃，面無表情的男人靜靜注視着纖細的身影遠去，烏黑的眼瞳一瞬不瞬。

即使那道身影已經從視線中消失，他的目光也久久沒有移開。

他提早一個小時就在這裏了，一個人靜靜地等待着，沒有一點不耐。

耐心之下，他終于見到了他在等的人。

看見江又翎出現在視線中的第一眼，秦郁終于又有了心髒在身體中跳動的實感。

過去那麽長的時間裏，秦郁的心髒破開了一個大洞，寒風不斷從其中穿過，傳來無盡的風聲，日日夜夜，永不止息，秦郁竭盡全力也無法填滿。

但要填補上這個空洞，卻又很簡單。

只要再次見到那個能填補的人就可以了。

他按住自己心髒的位置，刻意忽視內裏傳來的失速震顫，頭卻不舍得轉開一刻。

江又翎和從前截然不同，在寰宇的他規規矩矩，西裝革履，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力求遮住自己身體的每一寸，笑意總是溫和而有分寸，無形之中給人一種距離感。

而現在，他穿着十分随意，遠遠望去，秦郁都能看見他衣領敞開，脖頸暴露在陽光下。

如果再近些，想必能将他露出的白皙肌膚和明顯的鎖骨全數看清。

秦郁喉結不為人知地滑動了一下。

李山按照他的要求和江又翎交談的時候，他正細致觀察着江又翎的每一分表情。

江又翎的反應在秦郁意料之中，他知道以江又翎的性格，絕不會輕易接受這樣可疑的事。

面對李山的改變，江又翎一定會問個清楚。

他之所以要求李山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說出編造的借口，只是因為他想多看一會。

李山離開後，江又翎留在了窗邊。

他似乎察覺到什麽，數次掃視過秦郁所在的位置，但秦郁在單向的車窗玻璃背後，讓他一無所獲。

秦郁唇角微微勾起。

又在下一秒，見到某個靠近的身影時驀然頓住。

那個服務生是誰？他過來做什麽，向江又翎搭讪嗎？

秦郁死死地盯着他，看見他同江又翎交談了幾句，便拿出手機遞到了江又翎面前，似乎是在交換聯系方式。

江又翎也拿起了手機，他的動作潇灑而随性，神情自然，秦郁毫不懷疑，這樣的搭讪經常發生在他身上。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過露骨，江又翎皺了皺眉，又回身打量了一會。

雖然這次依舊一無所獲，但他很快就離開了。

秦郁的手扣在開啓車門的把手上，極力克制着自己下車追上去的沖動。

他知道，自己被察覺了。

哪怕秦郁根本沒有冒險靠近，只隔着隐秘的壁障，遠遠窺視着他，還是被江又翎感知到了。

秦郁緩緩閉上眼睛。

來之前的所有心理預期，在這一刻都被全盤推翻，心髒劇烈地跳動，血液被泵入四肢百骸，讓他體會到久違的情緒。

這時，另一側車門被打開，秦郁看過去，看見一張妩媚動人的臉。

“還看呢，人都走了。”

呂曼青坐進駕駛位，饒有興致地問：“你跟他見上面了嗎？”

秦郁沒有回話，他的神情變回了冷漠，只是瞥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呂曼青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帶他回去。”秦郁語氣毫無起伏。

呂曼青拉下遮光板，開始補妝：“你确定他會跟你回去？我給你的資料你看了吧，他在雲都過得還挺不錯的。”

當然這個定義的不錯對他們這樣的圈子來說什麽都不算，但呂曼青總覺得，比起從前，這位前特助會更喜歡現在的生活。

她兩年前在秦老夫人家所見到的那個江特助，和那張她發給秦郁照片中的人相比較，幾乎可以說是兩個人。

連她這樣的陌生人都能看出的事，她不信秦郁一無所覺。

面對她的問題，秦郁頓了頓，答非所問：“回井江，他會生活得更好。”

妝補完了，呂曼青随手合上鏡子，語調慵懶：“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想回井江的話，現在就不會在這裏了呢？”

江又翎舍棄過去二十多年的所有，選擇待在雲都，不想回井江的想法昭然若揭。

不論他實際上是怎麽想的，這點反而陰差陽錯地幫了他，他如果回到井江，不需要多久便會被察覺。

秦家如今在井江的勢力急速擴張，發展迅速到了可怕的地步，滲透入了方方面面。

外界對此多有贊譽，認為這是寰宇商業布局的一部分，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此時坐在她旁邊的這個男人在找一個人。

但想必秦郁也沒有料到，他想找的人不在井江，而是在雲都。

“你想過嗎？”呂曼青打量着秦郁的臉色，緩緩道，“如果你出現在他面前，他拒絕了你，你準備怎麽辦？”

這個問題有些尖銳了，秦郁的眼神驟然冷下來。

車廂裏的沉默持續了一會，片刻後，他低聲道：“他不會拒絕。”

好熟悉的句式……

呂曼青總覺得很耳熟，想了想，回憶起上次聽見還是秦郁當着他的面用毋庸置疑的語氣說“他離不開寰宇。”

結果呢？人家離開得幹脆利落，秦郁這兩年過得……呂曼青也無法形容。

以事業的标準來判斷，他的人生無可挑剔；但以人的标準來看，很不好，仿佛屬于人類的那部分人性讓人抽走了。

不過現在，肉眼可見地有些起色，就是說出去有點丢臉：找到整整找了兩年的人，縮在她的車裏偷偷看人家。

他關于江又翎的話，呂曼青一個标點符號都不信。

她沒忍住笑了一下，很想直白地揭穿秦郁，卻在下一秒對上了秦郁轉過來的臉。

那張臉桀骜而冷淡，下颌線銳利如刀刃，在世俗标準中是毫無疑義的俊美，但那雙黑如點漆的眼眸猶如深淵，吞噬了所有光線。

在他面無表情看着人的時候，被注視着的人只會有毛骨悚然的感覺，猶如被鷹隼當成獵物鎖定。

呂曼青神色一僵，将戲谑的神情收了起來。

她第無數次在心裏嘆氣：早知道秦郁是這麽個神經病，當初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招惹他。

可惜當初還有人能管住他，讓他維持着正常，所以呂曼青并沒有看出秦郁的本質，但現在，離開了那個能安撫住他的人，呂曼青已經不敢招惹他了。

鑒于未來還要靠秦郁幫忙，呂曼青很好地将內心想法都咽了下去，用上了自己的耐心，柔聲道：“我是說，如果。”

“如果他不願意，你想過怎麽做嗎？”

“還是說……”呂曼青拉長了聲音，“你要強來？”

秦郁依舊沒有回話，只是低垂着的眼睫猛地顫動了一下。

許久後，他才低聲道：“我不會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呂曼青：“所以，你想好怎麽做了？”

秦郁沉默了。

他不說話，呂曼青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語重心長：“你這樣是不行的。”

“你追過人嗎？”她遲疑片刻，問。

下一秒，她看見秦郁投來了和先前稍微有點不同的眼神，大概是覺得她莫名其妙。

算了，還是別指望了，眼前這位從小到大願意接觸的人都屈指可數，更不要提讓他追人。

呂曼青難得有些無奈，默念了幾遍就當這次生意的售後服務了，決定從零開始教學：“這麽久沒聯系，你至少也要搞清楚他現在對你什麽感覺，想辦法和他恢複正常關系，再想想當初他為什麽離職，解決掉這個原因，才能讓他回井江吧。”

“我們之間有些誤會，”秦郁十指交叉，聲音冷沉，“我會跟他解釋清楚的。”

呂曼青挑眉：“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你一見到他就暴露出你的目的，只會讓他加倍遠離你？”

這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她并不知情，但從秦郁的表現來看，他必然是理虧的一方。

呂曼青也試圖從秦郁口中套出話來，但努力全都宣告失敗。

她不知道江又翎是怎麽想的，如果按秦郁自己的想法去實施，結果一定不會好。

雖說秦郁的商業才能無人能比，但能夠接近他的人大都有個共識：

他在感情方面，可以說幼稚得像個孩子。

他的生長環境之中并沒有人教過他如何正确對待感情，而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不必像大部分人那樣學着察言觀色。

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優越性，但給他帶來的并不全是好處。

秦郁微微一滞，薄唇輕動，想說些什麽，卻又收住。

看見江又翎的第一眼，他猛然發燙的心口就在不斷叫嚣着。

叫嚣着想把江又翎拉回自己身邊，恢複從前的關系……不，還不夠，比起從前，真正想要對他做的，是更多越界的事情。

可是……呂曼青口中的可能性讓他無法忽視。

江又翎現在對他，究竟是什麽想法？

如果江又翎很厭惡自己，根本不想聽他解釋，那他該怎麽辦？

秦郁難得有些茫然。

長久以來，他根本無法冷靜地考慮有關江又翎的事情，更不敢去想若是被江又翎厭惡抵觸該怎麽辦。

見不到江又翎的日子已經很難熬，他是靠着回憶才撐了過來，即使是這樣，他也只敢回憶江又翎對他的溫柔，而不敢碰觸最後那段時間的相處。

如今，他日思夜想了無數次的，活生生的人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比以前更鮮活，更有魅力。

如果江又翎還對之前的事耿耿于懷，用厭惡他，覺得他惡心的眼神望向他……

秦郁很清醒地明白，他無法承受這樣的後果。

良久後，他才開口：“知道了。”

他轉向呂曼青，不情不願地道：“你覺得該怎麽做？”

呂曼青：“……”

她在心裏默念了三遍“萬一他追不上老婆就不給你結尾款了呢他真的幹得出這種事”，看向秦郁，咬牙，微笑：“按我說的做。”

·

“出版社主辦的活動？”

江又翎詫異道。

“對的，我們出版社的工作人員都會到場，還邀請了一些專業人士。”李山在那邊說，"出版社邀請了一部分作者參加，旨在讓大家互相交流，您也在邀請行列內。"

“好，我去。”

江又翎話音剛落，便聽到那邊的李山長舒一口氣，他問：“李編輯很希望我去嗎？”

“……是啊，”不知為何，李山略略遲疑才回答，“主編很重視，還問起我同您合作的情況了。”

“這樣啊，”江又翎道，“我會按時到的。”

不是因為李山口中的主編，也不是想交結人脈。

他只是想知道，上次的事情怎麽樣了。

“張小姐？”

在活動現場，江又翎很快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被他喊到的女孩挂着星空出版社的工作牌，正在忙碌，聽見叫自己的聲音一怔，回過頭來看見江又翎，興奮地放下手裏的活，跑過來：“江先生！”

江又翎看了看她胸前寫着“張夢”的工作牌，笑着沖她點點頭：“你最近還好吧？”

張夢神情黯淡下來，沒有答話。

看見她的樣子，江又翎皺起眉頭：“劉松順又騷擾你了？”

“沒有沒有，”張夢連忙擺手，“上次幸好有江先生幫忙，那之後他就沒有對我怎麽樣了。”

“那你怎麽好像有心事”

張夢看了看周圍，小聲道：“轉正要組長同意，我應該過不了他這關……等這次活動結束，我就準備離開星空，重新找工作了。”

江又翎頓了頓：“加油，如果有困難，可以跟我說。”

他想了想，越骅好像還缺個助理。

“不用，江先生已經幫了我很多了。”張夢搖搖頭，“上次都還沒有好好感謝您，如果沒有您，真不知道我該怎麽辦。”

她有幸進了星空出版社實習，上司劉松順卻是個不懷好意的猥瑣中年，打着出外勤的幌子約她到咖啡廳喝咖啡，還想趁機對她動手動腳。

張夢極力想拒絕，卻被劉松順一句“你要是敢走，那這份工作也不必繼續下去了，我一句話，行業內沒有公司還會收你”的話吓住了。

她暗暗期待着有人來幫她，然而位置在咖啡廳的最深處，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麽，服務生也不會經過。

就在絕望的時候，江先生出現了。

“是星空出版社的劉松順，劉編輯麽？”他神情淡淡，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剛剛的對話我路過聽到了一些，還錄了下來。”

“我恰巧也認識星空出版社的人，如果劉編輯再騷擾這位小姑娘，我會讓他代我提交證據的。”

與劉松順的面容扭曲與張夢的眼淚朦胧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站得筆直，臉上的笑容完全不受影響，仍舊是那樣親切。

劉松順離開之後，江先生還加了她的聯系方式，跟她說如果之後劉松順再有騷擾行為，就聯系他。

那時候，張夢眼中的他就如天神降臨，閃閃發光。

雖然她已經決定離開，但走之前能再見到江先生一次，當面表達感謝，也已經非常幸運了。

想到這裏，張夢突然反應過來，江先生會出現在這裏，那也就是說……他是被邀請來的？

張夢問：“江先生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江又翎無意跟她多說，于是回答得很簡單。

張夢還是很不安，這段時間，她從同事那裏打聽到了劉松順的背景，并且這個人非常小肚雞腸，希望江先生幫她的行為不會給江先生造成影響……

張夢正想警告他小心劉松順的報複，面色突然一白。

江又翎感受到背後有人走來，随後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男聲。

“小張啊，現在是工作時間，大家都很忙，你不好好幹活，怎麽還在這裏閑聊呢？”

張夢臉色煞白：“我……”

江又翎回頭，毫不意外地看見了劉松順的臉。他沖張夢點點頭：“張小姐，你先去工作吧，我跟劉編輯聊聊。”

“是啊，”劉松順笑着，但笑容怎麽看怎麽猙獰，“說起來，江先生還是我們組編輯合作的作者呢，我們有不少事可以聊的。”

張夢臉色更差了，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但在江又翎的示意下，她還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見她離開，江又翎看向劉松順：“劉編輯想說什麽？”

劉松順反問：“江先生這麽聰明，難道不明白？”

“不明白。”江又翎神情溫和，外表看着十分無害，“還請劉編輯明示。”

劉松順暗暗咬牙，內心怒火竄得三尺高。

這個江又翎壞了他好事，還拿住了他的把柄，劉松順原本不知道該從哪去找他，結果意外發現，李山居然在跟他談合同。

那事情就簡單多了，劉松順果斷讓李山跟他終止合作，李山知道他的背景，不可能幫江又翎舉報。

結果不知為什麽，年初一份無人問津的文件被翻出來，今年社裏的主推莫名其妙成了文旅，主編也越過他過問起了和江又翎談出版的事，合作不但繼續，條件還開得更優厚了。

劉松順恨得牙癢癢，不過當他在活動上看見江又翎與張夢談話的時候，內心突然有了個更好的辦法。

等把他手裏的東西拿回來，再收拾他。

“那我就直說了，”心裏的想法複雜 ，也沒有影響劉松順繼續開口，“之前咖啡廳的事情都是誤會，我後面也跟張夢解釋清楚了，張夢這個小姑娘，踏實肯幹，我還是很欣賞的，如果她肯留在出版社工作，那出版社也很樂意招收她。”

聽了他如此無恥的一番話，江又翎眉毛都沒動一下：“劉編輯的意思是？”

劉松順皮笑肉不笑：“既然是誤會，那江先生手裏那段斷章取義的錄音，是不是也沒有必要保留了？”

“有沒有必要，劉編輯恐怕說了不算吧。”江又翎的語氣還是那樣溫和自然，不帶一絲情緒。

劉松順心裏罵了句：真是難纏。

不過沒關系，他還有另一個籌碼。

“既然這樣，那也真是可惜了，不過那段錄音就算提交上去，我也問心無愧，只要我向領導解釋清楚，那我不會受到什麽影響的。”劉松順也呵呵一笑，“倒是和江先生談合作的那位李編輯，恰好在我手下工作，他會不會受影響還真說不準。”

聽到他的話，江又翎神情微微冷然，看向他，眼神中有不算明顯的冰冷與厭惡。

看見這個神情，劉松順知道，他的目的達成了。

對待這種喜歡當救世主的人，只要讓他知道他的道德感會傷害到別人，那就很好拿捏。

他正得意于自己的精明，卻發現江又翎看向他身後，臉色終于有了明顯的變化。

那情緒是……意外？

劉松順聽見自己背後傳來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有人正快步向他們這邊走近，速度之快，就如一陣疾風。

随之而來的，還有他們主編的聲音。

“秦總！秦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