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擁（一）

相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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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時間就來到了聖誕節，這天是周日。雪下了一夜，今早才停，街道上，線杆子上落滿了白色的精靈，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

破曉前的雪地，似是月光灑入霧裏，天空像被這如仙境般的世界打動，便想早起來觀賞，實則是雪地潔白如玉，将半個天空映亮。

路上有抱怨積雪的行人，有像打了雞血的孩童。光是一場雪，就占了半冬。

這一派雪景，包括螞蟻穴的每一處，無一不是文人們的香槟。

原野的房子小，卧室裏很溫暖，冬天一來，人就跟着變懶。邊琛像往常一樣叫醒他，原野萌生出一種再賴一會兒床的想法。

邊琛起床穿好衣服洗漱，然後弄完之後靠着門又來叫他。

“今天不是要去爺爺那嗎？還要接着賴床？”

原野睜開眼，先看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然後轉了個身看到收拾完的邊琛靠着門撥弄手機，似乎要給他看看時間。

原野艱難的起了個身，睜開迷夢的雙眼跟他對視。

原野：“出去，我換衣服。”

邊琛攤了攤手，聽話的把門關上。

原野出來的時候，邊琛正在廚房裏給他燒飯。鍋上冒出的白眼熱氣騰騰，整個廚房仿佛都是溫暖是。

邊琛：“早上喝點粥養胃，洗漱完直接喝。”

原野緊接着去了洗漱臺洗漱，他們都這樣持續半年了，做什麽都十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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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坐到那種暗紅色沙發上，吹碗上冒出的熱騰騰的白氣，邊琛的臉在白氣中若隐若現，外界也是一片白氣。

原野：“你不是今晚有家庭聚會嗎，為什麽還要去我爺爺那？”

邊琛：“能趕回來，我八點去都沒事。”

原野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放嘴裏，又吃燙的抽了出來，“這麽晚，你家人不說你嗎？”

邊琛：“有邊煜呢，他在那裏基本沒我什麽事。”

原野：“哦。”

雖然知道沒可能，邊琛還是問了一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原野：“不要，我要去看我媽媽還有原安。”

邊琛笑了笑，本就是說着玩，誰都不在意：“好。”

兩人一塊來到原爺爺家，外面溫度很低，邊琛最外面批了一件黑色大衣，格外有氣質，原野把頭縮在黑色棉服裏，他不喜歡冷，所以能少動就少動。

原野在暖氣十足的車裏睡了一路。

等他醒來時車子還在前行，他窩在椅子上，把嘴巴埋在棉領裏，側着身看着霧化的車窗，真好啊，他居然坐在這，一時竟不知是不是夢，一切美好都來的肆無忌憚。

因為邊琛，他感覺到有這麽一個可以愛的人是很美好的事。

原爺爺在家門口停車的地方清掃積雪清掃了好一段時間，為了待會到來的邊琛和原野。

原野看到四周景象變成熟悉的鎮子，才有了改變姿勢的動作，才從窩着的車椅上正了正身子。

邊琛：“睡醒了？”

原野癡癡的說：“嗯，早醒了，發呆呢。”

邊琛心裏笑了笑，眼神不自覺的向他那邊看：“冬天了你怎麽像個刺猬一樣，跟冬眠似的。”

原野懶洋洋的回道：“不知道，這個季節沒活力，可能就是想冬眠。”

邊琛笑了兩聲，“馬上到了，你醒醒困。”

原野：“嗯。”

原野看到前面張望他們汽車影子的爺爺，等邊琛停好車就跳下去，爺爺的臉都是紅的，耳朵也是，“你們可算來了，冷不冷啊？”

原野搖了搖頭：“不冷。”

邊琛踩着學出來，三個人每說一句話就突吐出一口熱氣，爺爺兩人進屋暖和。

爺爺房間裏有熱風扇，原野第一個進來到屋裏就不想動了，他感覺自己可能真有冬眠屬性，話少了，活動少了，坐在熱風扇前用棉襖裹的嚴嚴實實，臉上被烤的紅彤彤的。

原野微微眯着眼睛感受着溫暖，就像烤紅薯一樣紅着臉冒熱氣。

他看到窗外邊琛又在幫爺爺喂雞，拌飼料之類的在院子裏忙活，懶惰的心理又加劇了，畢竟還有邊琛呢，話說邊琛怎麽這麽有活力，那他就睡一會，就睡一會。

反正邊琛進來之後看到的景象就是這樣，原野裹的像個粽子，窩在牆上，臉蛋和耳朵都熱紅了，睡的很香。

他也就沒叫醒他，可能真困了，等他醒來說不定就有點精力了。

原爺爺：“小野是不是睡着了？”

邊琛：“嗯。”

原爺爺：“他跟以前一樣，每年冬天過年，和平常比話都突然少了，行動也少了。不過不用擔心，多半都是困的，他睡一會就好。”

邊琛：“嗯。說道過年，原野過年的時候也一定會來吧？”

原爺爺搖了搖頭，心裏悶悶的：“不來，他一般都在年前和年後等親戚走了才來。”

邊琛聽原野提起過，他不是很喜歡和親戚們呆在一起，所以有時候周日明明到了來爺爺這的時間，卻因為撞到同一天就不來了。

邊琛這半年來和原野一起來了許多次，原爺爺好奇的問：“小琛，你是不是和原野關系真的很好啊？”

邊琛思考了一下：“差不多吧。”這麽說沒問題。

原爺爺：“我就說嘛，我明顯感覺，他的性格比以前好像開朗了一點。”

邊琛來了興趣，抓緊了手裏掃雪的掃把：“他以前什麽性格？”

原爺爺：“以前我總擔心，他一個人，因為孤單性格內向，但是他小時候不是這樣的啊，他小時候性格可開朗了。”

邊琛回想到原野9歲那年暑假，确實是這樣，那時候的原野，還沒這樣封鎖自己。

原爺爺：“小野可開朗了，所以遇到朋友了，肯定能像以前那樣。”

原爺爺突然氣憤起來，“都是我的原因，我沒教好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早知道他最後成這個樣子，當初打死我也不把小野給他！”

邊琛：“不怪你，原野很堅強。”

原爺爺擡頭看着慘白的灰白天空，提到他，心裏總是開心的，嘴上就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是啊，所以小野交到朋友，我很開心。”

邊琛看着老人布滿皺紋的眼角，目光卻澄澈如明鏡。

原野醒來之後，比原來有精神多了，“你們說什麽呢？”

他剛出來就看到在廚房裏捯饬面團的一高一矮的身影，兩個人有說有笑。

原爺爺、邊琛：“沒什麽。”

冬天的白晝退場退的早，因為要去追尋遠離的太陽媽媽。

雪被留在人間，照着人們濕熱氣息下的泛紅的臉頰。

原野回堂屋拿落下的充電器，邊琛和原爺爺站在大門口，邊琛趴在他耳邊輕輕說道，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原爺爺，我很喜歡小野。”

原爺爺先愣了一下，他看着院子裏兩顆巨大的，光禿禿的柿子樹下，忽覺眼神迷離，時光飛逝。原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有那麽多美好的點點滴滴。

爺爺的屋檐落滿了白雪，像他早已斑白的眉梢，藍色的木門明明很冷，可是裏面乘裝了家人，所以從遠處看，軟的溫情。

“是嗎%3F如果你真心的話，你會得到他的回應。”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孫子，所以他敢肯定。

春節近在眼前，但是春節的活躍氣氛從立春前半個月就鋪陳着前奏。

原野下班站在車站臺，耳尖上了粉，但是這一次他不是等公交的，因為邊琛給他打電話，說今天醫院下班早，會去接他。

然後呢，原野決定去看看姜媽。

不過他也沒有讓邊琛專門送他一趟，僅僅是因為路過而已。

邊琛：“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原野覺得無所謂，而且他就是在那幫忙做頓晚飯，呆不了多久，順便再把邊琛的那一份做了，“可以。”

姜歡的病房十分暖和，她看到原野不光端着保溫飯盒，還帶來了自己的好朋友。

姜歡對邊琛還是很有印象的，畢竟邊家的勢力甚為可觀，原成以前和邊家合作過，原野以前去邊家借住她也知道。

邊琛真的很懂禮貌，他知道這位就是待原野如同親子的母親，所以心都跟着緊了起來，他第一次跟原野來的時候，原野回去還問他為什麽那麽拘謹。

後來他就不拘謹了，加上他是醫生，所以每次來都帶很多對心髒好的價值上萬的營養品，但是原野并不知道這些營養品的價格，他随意說了個親民的價格搪塞。

姜歡欣喜的對邊琛說：“謝謝你啊邊琛，你上次帶的那些，我還沒喝完呢，這一喝，身體上下都跟打通了一樣，特別舒服，冒熱汗，我感覺自己都能出院了。”

她的聲音清晰極了，轉頭和原野說的高興，原野看她這樣子，也漏出了好看的笑容，邊琛只要看到原野開心，他就滿意了。

邊琛：“出院有點早阿姨，您現在情況很好，一定要堅持住院啊，小野跟我都希望您能好透。”

姜歡心裏說不出的感激，止不住的輕拍原野的手背：“小野，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原野：“沒有，姜媽，我不辛苦。”

他始終相信只要心中開滿花，見什麽都是花。他該為自己一生遇到的值得的人而幸福，因為人與人之間有愛的存在。他願意溫柔的對待現實，因為爺爺和姜媽在他的成長道路上給了說不完道不盡，随意一幀都能溢出來的關懷。

辛苦是一定的，他剛出來工作半年，卻連打了兩份工，幾乎不會缺席工作，超負荷的工作量無時無刻不透支着他的體力，但他不怕，也不埋怨，而且生活就是這樣，柴米油鹽，瑣事連篇。

而他最幸運的，是在剛剛工作沒多久，就遇到了邊琛，邊琛的到來，讓他艱難無聊的時期，變得向往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