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相擁（二）
相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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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澄澈的如同明鏡，模糊的淡雲連成絲穿插在無邊的天際，輕微裝飾着少有的幾顆星粒，和那輪鈎月。
因為除夕那天原野的親戚回來，所以他們在除夕前一天來到原爺爺這裏。
至于為什麽來，當然是為了目睹田園裏盛大而璀璨，占據整個夜空的煙火。
大大小小的外地游子都返回家鄉，所以街上格外熱鬧，大紅燈籠争先恐後的挂上樹梢，生怕落後丢了福氣，街上的人為了囤貨走親訪友，也都出來購物了，大人拉着老人，手裏抱着小孩，喜上眉梢，喜笑顏開。
這喧鬧聲中還有原野的笑聲，他和邊琛，還有爺爺也到鎮上了，周圍是流水般密密麻麻的人群，天黑雖然看不清臉，但是聲音裏洋溢的都是幸福。
到晚上十點，鎮上會有放煙花的，雖然沒到春節，但是煙花不比當晚的差。
每年都是如此，春節的前幾天，就迫不及待的露出歡迎的面貌。
原野現在，沒有絲毫寒冷和不适，街上的人群，沸騰着即将立春的海域。
每個人嘴裏吐出的白氣，就像內心深處溢出的歡樂。
原野在前面走的急，人來人往很容易就把他擠沒了，邊琛忍不住拉住他的胳膊好幾次，才防止冬眠蘇醒的原野四處亂竄。
原野看到有賣糖葫蘆的，突然有點想念這個味道，可是爺爺牙口不好不能吃糖，就去買了兩串，他和邊琛一人一串。
邊琛也不喜歡吃糖，不過裏面酸酸的山楂還不錯，但是因為是原野給他的，所以他巴不得連裏面的籽一起下肚。
三人在街上四處巡游，原野真後悔沒帶原安一起來，好玩的好吃的實在是多，街邊擺滿了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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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三人閑逛累了，人流也開始像鎮上教堂的方向移動，包括買東西的店家，這說明馬上要放煙花了。
三人跟着人群，教堂門前有很高的階梯，邊琛稍微一擠，一下就跨到最上面，低頭看了看原野看向他的眼神，心裏突然愣神，因為原野向他伸出手。
原野手舉的高，安耐不住內心腳尖都開始發力：“邊琛，拉我一把。”
邊琛從衆多嘈雜的聲音中清晰的捕捉到這聲音，連忙下蹲拽原野的手。
原野一只腳蹬着下面的臺階，這樓梯側面扶手，所以邊琛的兩只手都交給了邊琛。
邊琛一用力，就把原野整個人拉上來，為了防止原野下面的腳打滑，連忙扶住他的腰往自己身上攬，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進，原野感覺邊琛的鐵臂環繞在自己的腰肢上用力往裏帶，仿佛像是一陣強大的吸力般，他整個人都貼在邊琛的身上。
他熾熱的體溫，躍動的心跳，原野把這些狠狠記在腦海。
距離靠近，周圍仿佛都沒了聲音，邊琛的眼神溫和的看着原野睜大的雙眼，兩人感受着彼此面前撲來的熱氣，流露出各種各樣複雜暧昧的情感。
時間似乎停了三秒，兩人就看着彼此，但心裏跟明鏡似的清晰。原野突然回神，把手從邊琛手裏抽出來，然後躲避着目光不再貼着他。邊琛雖然不太滿意，可這畢竟是在外面。
原野向下面招手呼喊：“爺爺，你上來我們來你。”
原爺爺也大聲喊回去：“不用啦，你們在上面看就好，這裏一樣看的見！”
鎮上的人都來到舊教堂門口，有的站在破柱子上，有的踩在石頭上，還有人挂着雕塑的脖子向夜空張望。
爺爺說的沒錯，這裏沒有任何遮擋煙花的建築物，在下面的，只要擡頭都能看得到，可原野站在最高的臺階，仍覺不夠近。
煙花綻放在無聲無息的夜空，随着爆破聲開出絢麗的花瓣，各式各樣，應接不暇，連綿起伏。
有那麽一瞬間，比原來任何時候都安靜，因為所有人的注意都被那神奇的，美的不可一世的花吸引去了，留不出絲毫注意力，分給地面的他人。
煙花像是人間最隆重的禮物，可以放上未曾觸碰的高空，可以發出巨大的，叫醒天明的聲音，可以帶來美的，轉瞬即逝的風景。
接下來的時間，在一聲聲震動骨膜的煙花聲中，邊琛的視線，也時不時落在原野的酒窩上。
那雙眼睛裏耀眼的光芒，讓他不能自拔。
煙火在餘音裏落幕，星星一閃一閃做回應，天好像真的被絢麗的光彩點亮了一些。
人潮散去，原野和邊琛也從樓梯上下來。
原爺爺：“好看嗎？”
兩人異口同聲：“好看。”
原爺爺：“你們是不是要回去了？真的不住一晚嗎？這都十點了，很晚了。”
原野心底為老人不舍：“不了爺爺。”
不過明天，他的親戚來了，爺爺就又有人陪了。
原爺爺：“好吧，那我們也走吧。”
三人十分鐘左右到了家，原野就坐着邊琛的車離開了。
原野走之前抱了抱原爺爺，溫聲溫氣，心裏念念不舍：“爺爺，新年快樂，我年後就來。”
邊琛：“原爺爺，新年快樂。”
原爺爺：“你們也是啊，新年快樂。”
兩人跟原爺爺招了招手，車子消失在歸來的人群中。
車裏沒一會就被暖氣覆蓋，溫暖的伴着邊琛身上特有的好聞味道的氣息萦繞在鼻腔，原野沒一會就犯困。
邊琛看他磕了下頭，“困了就睡吧，到了我告訴你。”
原野：“好，那你呢？”
邊琛：“沒事，我經常熬夜，習慣了。”
原野：“為什麽經常熬夜？”
邊琛：“醫院裏有時排班排的晚。”
邊琛：“你挺喜歡看煙花啊？”
原野：“嗯，小時候經常看。”
邊琛：“除夕夜也有煙花，要不要一起去看。”
原野：“你不陪你家人嗎？我要去原安那邊。”
邊琛：“煙花是跨年煙花，到時候整個A市的人都會看到，那時候都十二點了，我估計都吃完飯了。怎麽樣？到時候出來一起跨個年？”
原野點了點頭，“好啊，在哪？”
邊琛：“在跨河橋上吧，A市最大的跨河橋。”
原野：“行。”
原野動了動被棉服包裹的身子：“好的，嗯，我有點熱，脫下衣服。”
原野拉開拉鏈就把外面的棉襖脫下來，現在車裏只穿一件毛衣都熱。邊琛也把大衣脫下來披在肩上，毛衣被他向上捋起一截。
原野把棉襖當被子，窩在舒适的座椅上沒一會就睡着了。
A市交通線發達，加上假期高峰期，還堵着車。
硬生生多拖了半個小時才到家。
邊琛停好車位，原野還在睡，要把他叫醒嗎？
原野的睡顏安靜舒适，眼睫輕顫，鼻尖小小的，像是惹人喜愛的櫻桃一般泛着誘人的光。
還有輕抿着的嘴唇，看着……
好軟。
邊琛盯着他喜歡了十年的人入迷，他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加速，恨不得沖出胸膛跳出來。
原野睡的很深吧，都這麽晚了……
他輕輕擡身，把臉靠過去。
然後又停下來，是不是有點太趁人之危了？
他像個瘋子一樣一會靠過來一會收回去，每一次下定決心結果心跳震擊着骨膜讓他不自覺的擔心，自我掙紮的時間一點點過去。
沒事，又沒有多長時間，輕輕碰一下，他等了太久太久了，每次看到這張誘惑力十字的嘴唇都恨不得接個幾分鐘，狠狠的堵住。
他最後一次下定決心，原野依舊在睡覺。
沒事不知道的，他不知道的。
邊琛最後一次起身，一只手死死抵着方向盤，暗暗自我安慰道：“欲望控制不了。”
他的鼻尖感受到來自原野溫熱的呼吸
他的嘴唇觸碰到等待了三千多天的甜蜜。
而他的心跳停止，所有的感官被集中在嘴唇軟糯的觸感上，不敢向下用力，也不願向上抽離。
邊琛閉着眼睛，感受着稀有的，深刻腦海的記憶。
他就這樣覆了十來秒，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然後他睜眼，看到原野震驚的，睜大的瞳孔。
邊琛：“！”
原野：“%3F”
邊琛向後，差點撞到車窗，原來被屏蔽的信息，頃刻間全裝進身體，讓他一時不知如何說起。
他第一次慌張了，那輕顫的嘴唇似乎有千言萬語，愣是憋不出一句話。
他的內心如翻江倒海，好的壞的念頭一下子使他的大腦一下超負荷。
他多希望時間倒流，要是現在有個地縫讓他鑽也好啊！
邊琛那麽大的一個人，就像個孩子認錯一樣慌的結巴了：“原野，我剛剛，你什麽時候醒的。”
他知道原野不會接受他的吻，現在還太早了啊，難道他之前努力和原野相處，就要在今晚功虧一篑了嗎？
相比做壞事被發現的邊琛，原野那邊稍微輕松一點，不過他的聲音也飄起來了，他指了下自己，“你，我，你剛剛是不是……”
“親我了？”
邊琛：“你什麽時候醒的，就是那個時候，不我意思是，你醒來……”
原野：“你剛過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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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琛內心：“造孽了啊！”
原野并沒有很慌：“你為什麽這麽做……”
邊琛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按着他的肩膀，語速加快到一個不自然的地步：“對不起原野，我就是太，我無能，我沒忍住，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你不要疏遠我或者抵觸我，你就當沒發生那回事，求你了，你不要在意，我……”
他越解釋越亂越心虛，兩人之間的氣氛尴尬到詭異。
邊琛心慌了，他真的怕原野要離開他：“總之就是，你忘了吧，我們還和之前那樣……”
他怕原野為此讨厭他，因為他清楚原野現在拿他當朋友，憑原野的性格，很有可能就一下建立起對他的防禦，比之前更高，讓他沒有機會攻破。
邊琛打開控制開關打開車門，淡淡的說下一句：“下車吧。”
原野木讷的跟着他下車回家，他看到邊琛極其不自然的走路背影，這個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人，說的出一句話。
原野自己呢，他以為自己會對邊琛的吻感到排斥，然後立馬推開他，但是沒有，他靜靜的看着邊琛延續了那個吻。
因為好感嗎？
他承認，他對邊琛有好感，從一始終，只是剛開始一段時間，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所以讓自己封閉着不去接受。
後來，邊琛一步步攻破他內心的防禦線走進他，讓他一步步卸下盔甲。
邊琛是第一個。
有一次他們從爺爺那回來，他把內心的防禦惡狠狠的說出來，他以為邊琛生氣會鬧少爺脾氣然後離開，可是邊琛抱住他，溫柔的氣息瞬間崩潰了他的防禦，邊琛說他只是不願認識他而已。
邊琛說的沒錯，從那之後，原野開始試着用心看一個人，爺爺告訴他，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對一個人好，除非真心。
當他試着用真心看待邊琛的時候，才發現這個人真的很好，很值得，他不後悔對他有了好感。
可是他發現，好感積累的時候，他也越怕，怕邊琛離開他的身邊，轉身和別人在一起。
他不是一個可以接受多個戀情的人，他習慣一個人會很慢，像邊琛這樣的，他這輩子也就遇到一個，他初中高中遇到的，哪一個不是追一段時間根本沒戲就離開了的？
邊琛很好，他也喜歡，可喜歡不是愛，他不敢愛。
他一直最怕的，就是邊琛離開他。
但是他突然轉念一想，因為自己沒有分給邊琛自己的想法，所以邊琛肯定只能忍受着，誰能一直喜歡得不到回應的付出呢，這麽一想，他簡直是太自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