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相擁（四）
相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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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昨晚告白沒多久，都各回各家了，畢竟過年嘛，不回去多不好啊。
原野直到睡覺之前，都還沉浸在“我居然談戀愛了”和“談戀愛的對象是個男人”之間來回跳躍着思維。
他和原安睡在一張床，所以為了防止晃動床把原安吵醒，他獨自一人在地上靠着床發夢蒙，可他心底是始終安耐不住的激動。
邊琛也差不多，他昨晚剛應付完家人，沒來得及送他們就跑橋上去，回來的時候家裏都是仆人在打掃，他悄悄上樓不驚動他爸，奈何還是被抓個正着。
“你真敢！邊琛！一點家族意識都沒有！你心裏還有沒有這個家，大過年的跑出去跟別人鬼混！再有下次你別回來了！你睡雪地去吧！我和你說話你聽沒聽？回答我！”
他幾乎是走一步被罵一步，他爸說落起來比他媽還厲害，邊琛好不容易撐到自己二樓的卧室。“對不起爸，我這不回來了嗎。”然後連忙進門。
真搞不懂，他都二十六了，怎麽過年還不能出個門？
他爸罵累了，他媽就來把邊培銘拉走，“好了好了，你快睡覺吧，這都一點了。”
“一點了！一點了！邊琛你在外面那麽冷的天呆到一點不回家送客，你讓我面子擱哪？”
邊媽媽推搡着他：“得了，快點走。小琛你抓緊睡覺吧啊，別一言不吭就跑了。”
邊琛：“知道了。”
他回到卧室之後，平複剛剛見到原野時的興奮心情，他沒有萬全的把握，要是原野不來，他之後也一定會找機會去說清楚的，大不了從頭來過，可是原野沒辜負他，他賭贏了。
邊琛拿出手機，一點多三分，他給原野發了條信息，會不會吵醒他，不不不，這個點要睡早睡了。
“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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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邊琛的心跟着屏幕中跳出來的回複咯噔一下：“還沒。”
“怎麽不睡覺？”
“不困，你呢，還不睡？”
“我也睡不着。”
“……”
兩人沉默了一輪。
邊琛：“新年快樂。”
原野：“新年快樂。”
接着沉默一會。
原野：“邊琛？”
邊琛：“在！”
原野：“我們這算談戀愛了嗎？”
邊琛打字的手都是抖的，他的呼吸因為激動變得急促：“算。”
原野：“我能問個問題嗎？”
邊琛：“盡管問。”
原野：“一開始，你比我大了六歲，你那麽好的資質，為什麽偏要在那次晚飯上選擇我，還有一點你說實話，在我之前，你有沒有談過別人？”
邊琛：“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也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我了，我就告訴你。”
原野：“行。”
邊琛：“你到底記不記得我，你九歲那年來我家寄宿，雖然年齡小了點，不可能沒有一點映像吧？”
原野：“記得。”
邊琛心裏果然沒猜錯，原野記得他，不過以前不敢認他：“你覺得那時候的我對你怎麽樣？”
原野：“你讨厭我。”
邊琛：“？”
邊琛感覺自己像個猴子，小孩子的感情這麽直白見血的嗎：“沒啦？”
原野：“沒了。”
邊琛：“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什麽嗎？”
原野：“太久了記不清。”
邊琛：“你走之前的一晚發燒，我背你的時候你對我說‘哥哥，我很喜歡你。’所以我就一直記着。”
原野眼睛都要瞪到屏幕上去了，他說過嗎？他說過嗎？
那時候才多大啊？說不定只是因為白天邊琛給他買了個棒棒糖，所以情不自禁說出來了，而且那時候他高燒，燒的腦子不清，誰知道一句話成千古了……
不是吧不是吧，他那時候才九歲啊！九歲的孩子一句喜歡還有信的嗎？那分明跟這個年齡段的喜歡不一樣啊，那時候邊琛十五了吧已經，難道意識不到這一點嗎？
而且他甚至不知道背他的是邊琛還是邊煜……
邊琛的消息又發過來：“可我後來出國了，回來找不到你了。”
“找了好久才在重點高中找到你，然後抽時間去看看你。”
原野震驚：“你那時候為什麽不來找我？”
邊琛：“那時候你還沒成年，正在上學的年紀，我要是直接出來，你難道會接受嗎？”
原野思考了一下，确實不會，那段時間他躲原成，對誰都抵觸，心智不成熟，更別說一個大自己六歲的人突然跳出來，他直接就吓跑了。
邊琛：“所以你知道了吧，我為什麽一開始賴在你家。”
原野：“知道了。”
好癡漢，可他好幸福，他那最難熬的時刻，還有一個自己這麽喜歡的人。
邊琛這麽好一個人，讓他遇到了，這大半年，邊琛在他身邊小心翼翼的喜歡，而他還愛答不理，沒事，補償就是了，他已經可以敞開心扉接受他了，所以之後，他願意大膽的看着他的真心。
這段緣分清楚了之後，他居然這麽幸福，都要溢出來了，他很幸運，可以遇見邊琛。他想發“那我當時要是不說我喜歡你，我們是不是就要錯過了？”然後立刻删了他們都談戀愛了，他們都走到這一步了，為何要否定過去的機緣巧合呢？
世上太多太多的巧合和影響，蝴蝶效應也是如此。
而邊琛和他如今在一起，就像一顆小石頭，造成了隕石落向地球。
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就是緣分帶來的，許多年以前，他絕對想不到現在的他，會有一個相愛的人。
同理可得，誰也無法預判許多年以後，他們會走到哪一步。
誰說的清呢？
邊琛：“那你呢，你願不願意做我男朋友？”
原野：“我不瞞你，在我們相處的這段時間我對你有好感。”
正是如此，他才怕邊琛會突然離開，他不必問邊琛和自己在一起了，确定關系了，讓自己敞開心扉接受他來到自己的生活後是否會一直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因為邊琛會說不離開，可他需要的不是簡單的話語說出的承諾，所以接下來，他還要看邊琛是否會像之前那樣陪在他身邊，他還要小心翼翼一段時間。
其實如果那晚邊琛不親他，他們可能很難真正确認關系，但是确認了也好，他願意接受邊琛，他也只接受邊琛。
可是又突然想到兩人的年齡，以及邊琛的家事和他的身份。
原野：“你這個年紀，難道家人會允許你和一個男人過日子嗎？”
邊琛：“放心，不管他們怎麽說，我都不會離開你。”
邊琛：“你在外聽到我家的事情，很多時候都沒有我，原因就是我爸知道我喜歡的是個男人，所以才不願提。”
原野再次震驚，他一個平平之輩，都不敢跟長輩坦白自己的取向問題，邊琛頂着這麽大的家族勢頭，居然坦白了。
邊琛：“放心，我不是最近坦白的，我已經說了幾年了。”
原野：“你爸不打死你啊？”
邊琛：“打了啊，這不還好好的嗎？”
那個時候，他僅憑一念喜歡就冒風險斷定自己喜歡男人，只看這一點，他的勇氣和固執，估計家裏人也很無奈吧。邊琛的這一面，也沒在他面前表現過，可是他陪在身邊的每一天，都在訴說。
邊琛半開玩笑的說：“我喜歡了你十年，你是不是要補償我這十年？”他真的不敢相信，他也以為，還有繼續陪在他身邊一段時間，不過早點告白晚點告白無所謂，因為之後的日子可以一直用來明目張膽。
原野：“是，會補償的。”
會十分珍惜，只要邊琛不退出，他會珍惜一輩子。
原野：“我能提一個要求嗎？”
邊琛：“提。”
原野從原來兩人膩歪的談話方式中正經起來，“我們的相處方式，還像之前同居時那樣可以嗎？”
邊琛知道原野還是念在家庭的問題。
原野小心翼翼的打字，但他的笑容已經壓了下去：“我們的身份差距懸殊，而且現在還有家裏的一些事，所以我沒多少錢，但我肯定，我會更賣力掙錢，然後養你，只是需要時間，你會給我這段時間嗎？我想要平等的那種關系，我不希望自己被別人說成包養什麽……所以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不好？”
邊琛：“我們還像以前那樣，我不光會給你時間，也會陪你一起度過這段時間。”
邊琛：“你給我做飯吃，讓我住你家，電水費都不要我半分，也不收我房租，你不已經養我大半年了嗎？”
原野看到這條信息，忍俊不禁，突然說的好有道理的感覺……
邊琛：“那你還願意繼續養我嗎？”
原野：“願意，養一輩子。”
邊琛：“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覺。”
原野才發現自己坐在地上已經坐僵了。
原野：“好，你也是。”
邊琛：“什麽時候回我們的家？”
原野：“過完年吧。”
邊琛：“那還要好幾天呢！”
原野：“那也得過完！”
邊琛：“好。”
原野放下手機，靜悄悄的爬到原安的旁邊，不久就沉沉睡去。
緣分真是妙不可言，他居然真的談戀愛了，還是和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