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方晨
方晨
範誠那晚加完班，回到公寓，打開門就看到家裏燈光全亮，吓了一跳。
幸好家裏很小，他一眼就看到了茶幾上的蛋糕。
“陸哥？”
無人回應。
很快，範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從沒告訴過陸成席家裏的密碼，他是怎麽進來的？
這個蛋糕真的是陸成席給他的嗎？
範誠警覺地在家裏查看了一圈，發現沒人。
他給弟弟範然打了個電話，知道不是他。
範誠看了眼蛋糕盒子的标牌，打了電話到店裏。
店員告訴他，晚上是有個二十多歲，穿着西裝的男人過來買了個蛋糕，也的确要求寫了那句祝福語。
挂斷電話後，範誠有些緊張，極有可能就是陸成席！
他發現了卧室裏的照片嗎！
範誠沖到卧室，瞬間傻眼。
那張畫紙被扔在了桌面，書桌上還有從冰箱上取下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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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他一定都知道了！
範誠怔怔地坐到床上，一時沒了主意。
陸成席當年丢下他，本就對他沒有多少感情，現在知道他隐瞞了他兩年，一定會親手報複他！
範誠立即拿出電話，重新撥給範然。
“範然，範然！”
“啧……又幹嘛？我剛睡着啊哥！！”範然有點惱火，但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只能壓低聲音喊。
範誠有點動搖：“範然，你讓那名黑客取消吧，把全部痕跡消除。”
範然一驚：“什麽？哥，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錢才找的這個人啊，他做得毫無痕跡，你放心，不會查到你頭上的。”
範誠心想，陸成席都知道了，第一時間懷疑自己才對。
他本來只是想按照多年以前的計劃實施，但真正落實的時候，他一直在猶豫。
範然知道有錢拿，便一直勸範誠趕緊動手，早幹完早了事。
範誠就這麽一步步，被架着實施了計劃。
他手裏握着電話，遙遙望向客廳茶幾上的蛋糕，心中升起些許難過和愧疚。
“哥，你到底在想什麽？不是你要找的黑客嗎？”範然不知道範誠全部的計劃，只了解這一個小的環節。
是啊，都是他的計劃。
他到底在心軟什麽？
看吧，陸成席知道自己是方晨，也沒有來找自己，甚至沒有說一句道歉的話。
他有多心狠！
自己的複仇計劃，哪比得上他的一絲一毫！
範誠咬咬後槽牙：“知道了，挂了。”
挂斷電話後，他坐在空蕩蕩的房間發了很久的呆。
過了零點，就是自己二十二歲生日了。
陸成席，你人呢？
是啊，丢下我第一次，就會丢下我第二次。
範誠抱着膝蓋，蹲坐在沙發上，默默地看着蛋糕發呆。
他一整夜沒睡，思緒紛亂。
每一幀和陸成席幸福的畫面閃過，都會被十歲時被抛棄的記憶擊碎。
恨了十年的人，又怎麽會被兩年的甜蜜迷惑？
他絕不會的！
早上七點多，手機裏的短信鋪天蓋地而來。
“陸總被抓走了。”
“真的嗎？！前幾天就有聽說他犯了事，現在是确定了嗎？”
“應該是，帶走時他都沒反抗。”
“還有戰略部的總經理，下落不明呢，估計逃跑了。”
……
範誠握住手機的手，不停地抖着。
這一天還是來了，可他為什麽沒有想象中的痛快。
心裏摻雜着一絲難過懊悔，他無法理解自己。
他開始切蛋糕，想要慶祝這一刻的美好。
可他根本無法下咽，他想要的，根本不是此刻的感覺！
範誠迷茫了。
……
陸成席被帶走後，律師第一時間趕到了拘留所。
陸成席一天一夜沒睡，臉上滿是疲憊，下巴長出了一圈胡茬，瞬間蒼老了幾歲。
律師十分不解：“為什麽？你昨晚不是還說，不是你做的嗎？陸總，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你告訴我，我一定幫你的！”
陸成席扯了扯嘴角，有氣無力：“謝謝，都是我做的，該怎麽判就怎麽判，請你務必做好我拜托你的事。”
律師望着陸成席，曾經意氣風發的總裁，如今竟落魄至此。
陸成席已經在郵件裏跟他交代清楚，每個月以他的名義給遠在國外的父母報一聲平安，做好股權轉讓事宜。
他把全部的股份都轉給了範誠，即使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範誠做的。
就當是兩清了吧。
不轉給他，也會被其他董事成員瓜分而去。
等他出獄以後，他再也不可能是什麽總裁。
沒有人願意讓一個有案底的人，去管理一家上市公司。
律師心痛不已，但拿錢辦事，不好再多說。
“那上次打人那件事，你要不賠幾萬了解了？”律師說。
陸成席搖搖頭：“不賠，一分錢都不要給他。”
“反正也要坐牢了，多判幾個月又有什麽關系。”陸成席補充道。
律師有時候真的不能理解有錢人的腦回路，又不缺這幾個錢，非要為了一口氣，死撐着，寧願多關一段時間，也不肯低頭和解。
後事交代好，陸成席也算是安心了。
但是，他再也不想看到範誠了。
既然兩清，就堅決不要再有瓜葛。
他想要的，全都給他。
彌補自己這麽多年來的虧欠。
這些年，胸口總是被這件事壓得喘不過氣，如今把他想要的給了他，挺好，反而是輕松了許多。
……
傍晚，方晨去了陸成席家裏一趟。
一進門，奧文就飛撲過來，圍着他汪汪叫，扒着他的腿，不讓他走。
“奧文。”
方晨蹲下來，撫摸了它片刻。
他熟練地換鞋，去後院給奧文換水加糧鏟屎。
做完這一切，才驀然感到失落。
陸成席還會回來嗎？
他或許該收拾下自己的衣物，然後離開這座城市，完美隐身。
可這真的是他想要的一切嗎？
方晨心裏空落落的。
他來到曾經和陸成席纏綿過日日夜夜的房間，這裏到處都是他倆的回憶。
他只覺喉頭一緊，愈發難受。
方晨打開衣櫃，開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他去儲物室找了一個行李箱。
陸成席家的東西很多，很多不常用的物品都堆在了一樓儲物室。
他從一堆亂七八糟的紙箱裏，拎出一個全新的行李箱。
霎時，一張泛黃的舊照片從紙箱裏掉落出來。
方晨放下行李箱，彎腰過去撿起那張照片。
瞬間便濕了眼眶。
那是他和陸成席還在福利院時拍的合照，那時候他才五歲。
十三歲的陸成席懷裏抱着小小的方晨，朝着鏡頭露出了天真可愛的笑容。
照片背後寫着：陸成席永遠保護晨晨。
他還留着這張照片幹嘛？方晨愈發迷茫。
他搬出堆在高處的那個紙箱，打開，竟發現了更多與自己有關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