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誇張否
58、誇張否
58、誇張否
柳湘蓮帶着人去江南之事,兩人很滿意,一人很不滿意。
很滿意的兩人是郢德皇帝和北靜王水溶。
郢德聽賈環和他說起柳湘蓮已經帶人啓程走了,很有去了一塊心病的感覺,着實誇獎了賈環幾句,說他辦差麻利一點不拖拉。
薄菡路遇二人回去之後就派出人手,想要查查那位柳公子的底細,去查的人沒兩天就回說,那位柳公子是和趙國棟趙掌櫃的有些來往,已經被趙掌櫃安排去江南采買貨物了,薄菡心中大定,看來此人一定不會是賈環的新歡,不然決不能把這種一走就是幾個月的差事派給了他。
很不滿意的那人是薛蟠,他和柳湘蓮化敵為友,義結金蘭,正是在兄弟義氣正隆之時,本拟自己多了個知心兄弟,不想回來才幾日,柳湘蓮就又和他告辭了,說是趙掌櫃的托他去趟江南,立時便要啓程。
薛蟠和趙國棟沒什麽好說的,只能來和賈環抱怨,他那娘舅也太能使喚人了,柳二弟這才回來幾天啊,歇也不讓人歇,這就又出遠門了,賣給他了不成!
賈環因聽說薛蟠就要娶親了,就打趣他,“薛大哥哥都快娶媳婦了,還這般惦念着柳二哥,你不怕老婆進門後要吃醋啊?”
薛蟠豎起眉毛,“你少來挑拔我和柳二弟的關系,我現在可是正經拿他當兄弟的,本來還說,回來之後也給他說一門親事,然後咱們就熱熱鬧鬧地過起了日子來,誰知先被你小子幾句話破壞了挺好的一門親,再被你的娘舅把人又折騰走了,這事是怎麽說的。”
賈環暗笑,就是要這樣才好,如是照你說的那樣,你們熱熱鬧鬧過起了小日子,哪個來給我幫忙啊!
最近郢德召見他特別勤,隔不了兩日就要派人來叫,賈環自覺進宮去陪皇上說笑的事,他如今是習慣許多了,且郢德對他也挺好,他倒不怕的,只是家中這許多長輩管着,還有許多雙眼睛盯着,總這麽偷偷摸摸地出門,一去就是半日,自己委實疲于應付,只怕要露出了馬腳。
這一日果然撞上了,郢德那邊頭一日就派人給他傳話,讓第二日午後就進宮去。
賈環算好時辰,看看差不多就要往外走,正好碰上賈政的小厮來叫,說是老爺和衆幕友正在談論尋秋之勝,想要作詩,讓賈蘭,寶玉,賈環都趕快過去。
賈環使勁叫苦,這下走不脫了,只得匆匆趕去他父親處,果然賈政和衆幕友在高談闊論,興致正好,看他們三人都到了,便命以女将軍林四娘為題,賦詩上來。
賈蘭如今已有一十三歲,頗有乃父賈珠之風,穩健好學,文采已自不錯,不一時便先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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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托了薄菡的福,和薄菡在一起時,總是被挑嫌讀書不夠,因此也算是認認真真學了一段時間,此時心裏着急,努把力也做成了一首。
一時賈蘭和賈環都寫将出來,衆門客看過之後都誇獎一番。
獨寶玉心思細巧,做了長歌一篇,風流悲感,比蘭環二人高出了一籌。
好容易等寶玉的長詩做完,賈政和衆門客細細品評了一番,這才放他們走了。眼看着已經過了郢德交代的時辰,賈環也顧不上其它,溜出府去,騎馬就往宮裏趕,一路飛跑着進去。
郢德跟前的大太監劉軒早在外面等着了,見賈環上氣不接下氣的趕來,連忙迎上去,低聲抱怨道,“賈公子,你這可是太放肆了,哪有讓皇上等人的道理,趕緊進去吧,皇上可是有點不高興了。”
賈環有苦難言,戰戰兢兢地進去請罪。
郢德本是黑着臉的,不過看賈環滿頭大汗也不敢擦,氣喘籲籲地進來就叩頭請罪,火氣便消了不少。
問道,“既是知道晚了,怎不早點出門?”
賈環苦着臉,“回皇上,小人我是早早就要出門的,可是偏被我父親叫去了,和我哥哥還有一個侄兒,一起出了題目,就命立時做詩出來,這一耽誤就晚了,我,這個,皇上又命不得将我進宮來的事情聲張,我實在是找不到借口先走啊!”
郢德‘哦’了一聲,暗道倒是忘了自己曾囑咐過他進宮來都要悄悄的,不可說與家人知道,他這般年紀,正是家中管得最嚴的時候,最近召見他勤,這小子怕是已經很為難了。
便道,“你起來吧,看跑得這一頭汗。”又命人拿熱水手巾來給擦擦。
賈環看他不追究了,大大松一口氣,小心擡眼看看,發現郢德正在皺眉沉思,不知想些什麽。不敢做聲,擦過臉後就老老實實地站着。
郢德回過神來,看他一副乖巧樣子不由微笑,“你父親出了什麽題目?”指指禦案,“環兒去把你做的那首詩寫出來給朕看看。”
賈環不敢不獻醜,本想讓人拿個矮的案幾來,跪在下面寫的,郢德嫌他麻煩,就讓在自己的禦案上寫。
寫好了呈給陛下禦覽,郢德一看就笑了,“你這兩筆字可實在不怎麽樣。”只見是一首詠古時巾帼戰将林四娘的五言律:
紅粉不知愁,将軍意未休。掩啼離繡幕,抱恨出青州。
自謂酬王德,讵能複寇仇?誰題忠義墓,千古獨風流!
點頭道,“以你的水平也算不錯了,你父親可誇獎了你沒有?”
賈環搖頭,“沒怎麽誇,主要是寶玉哥哥做了一首長歌出來,把我們都比下去了。”
郢德又問寶玉做的什麽,賈環記不全,只略略地說了個大概,郢德不以為意,“果是細巧風流,悲思婉轉,只是過于香豔凄婉了些,不比你那個簡潔有氣勢。”
賈環但凡有和寶玉一起的時候,向來都是跟在兄長屁股後面的,從沒有被人單獨拉出來誇獎的時候,聽郢德這麽說,頓時高興起來,笑得眼睛都彎了,不過自知之明還是有一些,“皇上這是偏着我說呢,寶玉哥哥做的那首詩可比我的高明太多了。”
郢德也笑,“朕又不識得寶玉是誰,自然是先誇你的了。”
賈環不好意思,忽然想起很早之前,薄菡頭次見了寶玉之後,抓着自己看了半天,然後一臉厭棄地說比寶玉可是差得太遠了,竟然還能是親兄弟。
心裏黯然,連皇上這般尊貴威嚴的人,都知道親疏有別,自己陪他久了,他便會偏着自己些,薄菡以前的那些個作為可實在是太刻薄了,可就是這麽一個刻薄人,就跟長在了自己心裏一樣,動不動就要想起他。
嘆氣,還想這些做什麽,一擡頭,就見郢德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吓了一跳,這怎麽在皇上面前也敢走神,嫌命大了不成。
正想要怎麽解釋兩句,郢德倒先開口了,“水溶前些天去你家中找事了?”
賈環暗驚,皇上怎麽這個都知道,“也不是,就是我前些天做事不穩妥,把北靜王爺送的東西退了回去,失了禮數,他不太高興,所以親自,親自來……這個,讓我們收下。”
郢德看他一眼,“你不用跟朕說話這麽婉轉,水溶是什麽樣的人,朕自然有數的,他是朕的堂弟,也算是這朝中的肱骨之臣,朕自然是十分看重他,不過你也沒什麽不好的地方,朕并不願看他總是欺負你。”
想一想道,“如今你也經常要進宮來,總是偷偷摸摸的也很不成體統,不是長久之計,這樣吧,你不是最近也在做着些內務府供應宮中用度的差事嗎,朕封你個廣儲司郎中的銜,有了這個官職在身,進出宮也方便些,水溶他也不能随便動你的。”
賈環瞪大了眼睛,想說我爹也不過才是個郎中,這個是不是有些…有些…誇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