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壽宴‘驚喜’
59、壽宴‘驚喜’
59、壽宴‘驚喜’
榮國府世襲的爵位,是賈代善的長子賈赦襲了去,賈環的老爹賈政本是依仗祖蔭,在朝中領了個員外郎的職位,後來因他為官勤勉,聖上開恩又升了一升,如今就是個郎中的銜。
其實此官職只是個五品,并不是很高,所以在郢德看來,封賈環個廣儲司郎中絕對算不上很誇張。
正所謂有一句俗語:宰相門房七品官,常在皇帝身邊走動的人,封個五品實在是一點都不稀罕的。
不過在賈環來看,這實在已經是讓他驚詫萬分的事情。這個職位可和賈蓉花錢捐的那個五品龍禁尉虛銜不同,這可是個實打實有實權的差事。
都不曉得要謝恩了,過了半晌才喃喃地道,“皇上,這個我回家去可更要解釋不清了,況且不知這廣儲司郎中好不好做,以我的本事,可也不知做不做得來。”
郢德看他那傻乎乎的樣子好笑,“解釋什麽!朕頒下去的旨意,誰還敢有異議不成?趕快把你那副沒出息的樣子收起來,一個小郎中有什麽幹不了的,敢幹出岔子來,朕打你板子。”
賈環心有戚戚,“啊?幹不好還要打板子!那,那,”想說那還是別封我這個官了,卻是又不敢說出口。
還是有顧慮,“只是,只是……”
郢德奇怪,“只是什麽,封你個官職還不樂意?”
賈環愁苦,“給我個官做,我當然高興,我,我本來還打算過些年自己攢銀子捐個官職的,只是我爹肯定會逼問為什麽皇上您會忽然賜下這麽大一個恩典,我可該怎麽解釋啊?”
“不都說了嗎,朕的旨意,他絕不敢有異議的,”郢德被煩得直皺眉頭,不過看看賈環一臉苦相,可見确實是擔心,只得道,“等去你家裏宣旨的時候,朕派劉軒去,到時讓他找點理由幫你解釋一下,這可行了?”
“這樣好像是可以,只是我還覺着,這官職是不是太高了些,我爹做了這麽多年,也才是這麽個職位,我大伯家的兒子不過捐了個同知,寶玉哥哥總被大家誇得人間少有,世上無雙的,可至今也還沒官位在身,我忽然躍到兄長前頭去了,只怕老太太和太太心裏要不痛快啊……”
真是見過沒出息的,沒見過這麽沒出息的,郢德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明白為什麽水溶會經常欺負這小子了,“你哪裏來的這許多廢話?趕緊給朕閉嘴,再敢唠唠叨叨的,現在就拖出去打板子!”
賈環連忙伸手捂住嘴巴,不敢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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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德懶得再去理他,又拿起賈環寫的那首詩再看了看,細細想了一下,覺得看似铿锵,但是有徒具其形內蘊不夠之嫌,應是他平日名家之作讀得還不夠多,涉獵不廣所致,擡起頭來便要指點幾句。
誰知賈環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忽然回過了味兒來,不再東想西想地瞎操心,廣儲司不就是內務府中分管各處用度供給的地方嗎,那廣儲司郎中自然好處多多,肯定是個肥缺,怕自己會做不好那可實在是多慮了。
這當真是從天而降的一個美差,不知比自己花銀子去捐那種有名無實的虛職要強多少倍,自此後在家中也可以揚眉吐氣一下了,最妙的是和自己老爹還平級,他日後若是還想再教訓自己就要三思慎行,絕沒有私自在家中打傷朝廷命官的道理,行動也能自由許多,出門做生意方便不少…越想越開心,那臉上忍不住也笑逐顏開起來。
郢德擡眼就看見賈環在一旁傻樂,搖頭嘆氣,這怎麽能如此後知後覺啊!
想起他們賈家一大家子人的所作所為,正是自己近來意着手嚴懲的那批貪腐蠹蛀之輩,敲打道,“你也別太臭美了,這雖并不是個什麽重要職位,但也需認真謹慎,朝廷委派的職務都不得散漫懈怠,少将你們賈府中的那些個貪腐之氣帶去,朕說話可是算數的,你要是敢幹出了纰漏,朕絕對是要打你板子不會輕饒的!”
賈環這才恢複正常,收了笑臉,跪下謝恩,請皇上放心,他一定竭盡所能,全力而為,不會辜負了陛下的知遇之恩。
回到家中後,雖然不能和別人說,但忽然自覺身份不同起來,挺胸擡頭,踱起了方步,說話也矜持不少,拿腔做調的進退都要講個禮數,搞得人人側目,不知他這是發的哪股子瘋。
過了幾日之後,郢德的旨意還沒來,賈環就已經累得腰酸背疼,兼得了賈政側目一次,王夫人詢問他是否身體不适一次,被探春笑話過兩次,被金榮等學中的同窗笑話了無數次,自己的丫頭小厮背後做鬼臉數個。
最後終于自己也撐不住了,不得已,又恢複了老樣子,暗道去他的郎中,還沒當上就累得半死了,這要是真幹上了還不得耗掉半條命啊!索性放開了不再去多想,隐隐希望那旨意下來得越晚越好。
這年的八月初三乃是賈母的八旬大慶,賈母現如今是寧榮兩府位份最尊的一個,從七月二十八起,寧榮兩處齊開壽宴,親朋好友全來,一直至八月初五止。
到二十八正日,寧府中只請了北靜王,南安郡王,幾位郡馬,驸馬并幾位世交公侯蔭襲,榮府中請了南安王太妃,北靜王兩位側妃,等諸位女眷。
也不知郢德皇帝是怎麽想的,賈環正和一衆小輩們跟着在寧府中一齊見過了客人,入了下面一桌偏席,準備吃酒時,他那封賞的旨意就到了。
果然是派劉軒來傳旨,先到了榮府中,發現賈家正在給老太君做壽呢,這邊全都是女客,賈環和他父親都在那邊寧府中。
劉軒也不擺架子等人去叫,自己帶着人直接找來了寧府這邊。
劉大總管是皇上身邊第一得力的內侍,竟會派他親自來,怕是有大事了,旨意要賈政和三公子賈環接的,賈母和刑,王兩位夫人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地派人不停飛跑着來回報信,在座的幾位王妃貴婦也是詫異,不知是有了什麽事情,體諒賈母的心情均不多做聲,靜靜地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賈政措手不及,顧不上多想,急急地設了香案,領着賈環接旨,正廳中的貴客們雖說個個都身份尊貴不凡,但是碰到這種事,也不敢安坐不動,一齊遠遠地侍立在後面。
郢德的旨意很是簡潔,先是誇獎了幾句賈政教子有方,賈三公子聰明伶俐,陛下偶有接觸,覺得甚得朕心,然後就是要人盡其才,特賜賈環廣儲司郎中之銜,望其能克己勤勉,認真辦差,不負聖望。
賈環事先知道的,所以也沒什麽大驚訝,只是覺得郢德挑的這個日子頗奇怪,搞得他被衆人矚目,很不自在,老老實實接了旨,還偷空悄悄地沖劉軒眨眨眼,打個招呼,再微微沖着賈政一努嘴,那意思是你趕緊去和我老爹解釋一下。
劉軒對賈政卻沒那些個需要恭敬的心思,在他看來,賈環和他熟得很,且又是郢德最近都很放在心上的人,那地位自然是比賈政高出很多,因此反而先是上來和賈環說了兩句恭喜之類的話,這才轉過身去在賈政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賈環看着他老爹的臉色由錯愕萬分轉為凝重萬分,最後咳嗽一聲,變成了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向劉軒連連拱手,答應着什麽,心裏奇怪,不知劉軒是找什麽借口幫他解釋的。
劉軒宣完了旨意,坐下來喝杯茶,再和相熟的幾位王爺,大人打個招呼,這便告辭走了。衆人都很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想不明白皇上為什麽會這麽鄭重其事地封賞賈家這個很不起眼的三公子,不過好話還是要說的,劉軒一走,大家就紛紛地向賈政道喜。
賈政,賈赦這邊飛快地讓人去老太太,太太那裏報喜,又重整杯盤,請諸位重新入席,這次自然要帶着賈環給大家看看,品評誇獎一圈。
賈環很不善于應酬,硬着頭皮跟在賈政賈赦等人的身邊,去席上給衆位大人敬了一圈酒,又聽了許多誇獎贊賞之詞,覺得自己臉都要笑僵,越聽越覺得諸位大人誇獎他誇獎得稀奇古怪,心中暗道,你們說的那個年少有為,才貌雙全,進退得宜,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前途無量的人當真是我?怎麽我自己都一點沒看出來呢!
好容易應酬了一圈,把自己肚子裏所知道的所有斯文場面話全都說完,實在受不了了,心想反正這個官是皇上賞我的,我只別得罪他就行了,你們這些人我實在應付不來,這也別為難自己,趕緊借口不勝酒力開溜。
說走就走,悄悄地讓人去和賈政說一聲,自己瞅個空,起身就往僻靜處走了,一口氣跑過一條回廊,轉角差點撞在了薄菡的身上,急忙收步,“哎呀!王爺你怎麽在這裏?”
薄菡沉着臉,“恭喜啊,環兒你這可是得償心願,弄到了一個肥缺,竟是和你父親政公齊平了。”
賈環這一日裏一直強忍着不去想北靜王也在寧府中這件事,免得自己一個管不住作出什麽偷看,偶遇之類的丢人事來,忽然薄菡自己站到他面前了,他就難免恍惚,癡癡地盯着薄菡的臉看,這張臉還是那麽美貌無雙,只是怎麽陰沉沉挺吓人的呢,唉,自己經常會覺得他挺吓人的,可也沒被吓退了,還是那麽的喜歡。
薄菡見他不吭聲,接着道,“只是本王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不知皇兄覺得你是學識淵博呢?還是智計過人,可以一蹴而就當此重任啊?”
賈環聽他話中有刺,一愣道,“你這也太明知故問了,陛下和我怎麽回事,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水溶怒道,“就是因為知道是怎麽回事才會來問你,皇兄他自登基後就勵精圖治,整頓朝綱,誓要肅清朝中的蠹累弊端,中興我聖朝,平時開開心,逗樂玩笑的時候什麽都好說,但朝廷政務絕對不會輕忽的,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委任不當無能之人為官,他要是覺得你有意思,能逗他開心,那派人賜些東西就是了,何至于要大張旗鼓地作出這樣的事情來!”
賈環臉上下不來,漲得通紅,“我知道王爺你總是看不起我,我也确實是沒什麽大本事,忽然被皇上提拔了,王爺有疑惑也在所難免,不過既是這麽看不起我,恐怕我說什麽王爺也未必能信,麻煩王爺你還是有空時自己去問問皇上,這是他的主意你應該去問他才是。”
薄菡臉上神情一滞,伸手拉住他,“環兒,我沒說看你不起,我只是怕,怕…”
賈環一甩手,“怕什麽?難到你自己拿我當個逗樂的小玩意兒,別人就全都得看不起我才行,我以前在你跟前就算不讨好,那也這麽久了,沒功勞也有苦勞不是,你看不起我,”說得自己委屈起來,聲音裏都帶了哭腔,“你看不起我,我便不再去自讨沒趣,現在都躲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要沒事就追着我踩兩下,我,我…”這便說不下去了。
轉身就跑,一口氣跑到角門處就叫人趕緊開門,他要回家去躲躲。
作者有話要說:前天早上出門前特意更新了一章,本來計劃昨天晚上就能有網絡繼續更新的,結果計劃失誤了:(
今天回來一看,發現多了不少好東西:長評,霸王票,還有好童鞋幫忙做的封面,感動ing
這幾天會盡量多更,把欠的,長評應該加更的,還有作為感謝加更的一齊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