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感情
第49章 感情
謝必安确實從臨沂帶回來不少好東西,幾人在院中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就入了夜。
蘇流雲年紀不大,卻極擅察言觀色,不久便和這幫人混了個熟,尤其是範無救,他和這小子很合得來,兩人不出一個時辰便已經端着酒壇子紅着臉稱兄道弟了,看得謝必安直扶額。
連白也挺喜歡蘇流雲,時不時就給他夾點兒菜,生怕這孩子喝多了酒不舒服,可沒想到還是讓他給喝醉了,最後蘇流雲喝吐了,連白還給找人為他熬了碗醒酒湯,看得從南臉都綠了。
幾人圍着一張圓桌,椅子之間隔着些距離,但随着時間的流逝,從南的椅子距離連白越來越近,等到連白吩咐人熬醒酒湯時,從南已經緊挨着他,膝蓋相抵,雙肩相觸,沉着一張臉看向連白。
連白的注意力被這倆酒鬼吸引過去,待謝必安和孟湘拖走他們,連白終于放下心來,這才注意到黏在自己身邊的某人。
從性某男子也不說話,就這麽挨着他,黑着個臉一聲不吭,從裏到外都散發着怨氣。
連白眨了眨眼,無辜道:“你怎麽了?”
從南眯起眼,眼神裏散發出危險的氣息:“蘇流雲好看嗎?”
有一說一,蘇流雲年紀雖小,但五官端正秀氣,幾年後絕對差不到哪裏去,于是連白誠實點頭:“蠻好看的,怎麽了?”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陷入了死寂,見到從南明顯動怒的危險模樣,連白心底不知為何有些發怵,試探道:“......你不喜歡他?”
從南沒答,而是反問道:“你喜歡他?”
聞言,連白眉頭一皺,直覺這話有問題,但他思來想去也沒猜到從南會挖什麽坑,只得實話實說:“蘇流雲長得好看,說話也讨喜。”
“也就是說你喜歡他?”
“我不能喜歡他嗎?”連白被他這陰陽怪氣的問法搞得有些煩躁,“你到底什麽意思,難不成你也喝醉了?”
“我沒醉,我清醒得很。”從南一邊說着,一邊朝連白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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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平日裏對着連白都是撒嬌居多,此時沉下臉來,倒讓連白感受到了壓迫感,不禁擡手抵上從南的胸膛,想把人推開——
手腕卻被一把攥住,連白下意識想掙紮,從南卻變本加厲,将手指擠進連白指縫,牢牢地攥住了他的手,還伸手攬住了連白的腰不允許他後退。
連白掙紮不開,這回是真的被從南這小子激出了火氣,厲聲道:“從南,放手,你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
“你先回答我。”從南死死攥着連白,将人禁锢在懷裏,盯着他的雙眼,低聲道:“你為什麽喜歡他,他哪裏好,我不如他嗎?”
“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瘋?”連白被他這一串問得頭疼,“你和他比什麽?”
此話一出,從南眼眶都紅了,語氣卻還是惡狠狠的:“我在你眼裏,就這麽不如他嗎?”
連白只覺得他無理取鬧,恨不得撬開這傻小子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倆有什麽好比的,不對、我為什麽要把你們兩個放在一起比較,你——”
從南氣的眼淚都要下來了,脫口而出道:“他還是個孩子,你怎麽能喜歡他!”
“……什麽”連白被他這一句話弄得大腦空白,他呆呆地看着從南,把“他還是個孩子”這句話放在腦子裏拆開來拼湊好地思索了好久,這才恍然大悟,緊接着就是打從心底裏湧上來的憤怒,氣得連白控制不住說出了幾百年來的第一句粗鄙之言——
“你有病吧!”
兩人這麽久的對峙,從南一直處于上風,直到這一刻,連白徹底動了怒,也不再想着用力掙紮會不會弄傷從南,直接将人甩開,轉身就走。
從南猝不及防被推開,後退了一步,眼神還有些迷茫——
他剛才說什麽?我有病?這是什麽意思?
過了許久,從南才從暴怒的情緒中脫離,恢複平靜後将這幾句話反複琢磨,忽然反應過來。
連白不喜歡蘇流雲。
想通這一節,從心底生出的喜悅湧遍全身,連指尖都興奮到發麻,連白沒有喜歡蘇流雲,太好了——
不對。
從南猛地扭頭,連白已經走遠了,他趕忙跑到隔壁院子向連白的住處望去,窗子透出的燈光告訴從南,此屋主人未眠,但緊閉的房門仿佛暗示着主人此刻“不想見人”的心情。
屋內的連白似乎是感知到了從南的存在,下一秒,油燈滅了。
從南:“……”
完了。
他跑到門前,擡手打算敲門,忽然“砰”的一聲響,似乎是有什麽東西砸到了門板上,吓得從南一個哆嗦,緊接着,屋內傳來連白幹脆利落的“滾”。
從南頓時感覺手足無措,他躊躇片刻,最終還是壯着膽子試探道:“先生,是我錯了,我不該誤會你,你能不能——”
“砰——!”
從南忙閉上嘴,現在連白正在氣頭上,說什麽都是無用的,更何況他還那麽過分……只得等明日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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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從南離去的腳步聲,連白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下,閉上眼睛開解自己,從南只是太在乎自己了,他只是怕被丢下,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個屁!
連白睜開雙眼深深吐出一口惡氣,搭在膝上的手狠狠一拍,下一秒又倒吸一口氣揉着自己的大腿。
他娘的……這小崽子,真是氣死他了,他當年就是這麽教他的?竟然以為他會看上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這他娘的是人該有的想法嗎?
連白越想越氣,忍不住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熄了燈的屋子光線昏暗,連白看不清東西,一不小心撞到了椅子,疼得他又倒吸一口氣,忍不住在心裏暗罵,這他娘的可真是事事不順。
“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傳來,連白一邊揉腿一邊罵:“不是讓你滾嗎?還來做什麽?”
話音落下,門外的人似乎是遲疑了一瞬,緊接着毫不客氣推門而入,連白聽見聲音正要發火,眼前卻忽然一亮。
謝必安用靈力點亮了油燈,溫聲道:“呦,是誰惹得我們城主大人發這麽大脾氣啊?”
連白一愣,直起身看着謝必安,神情有些尴尬:“怎麽是你,範無救睡了?”
“範無救醉死過去了,我便來看看你。”謝必安見他神情就能猜個大概,笑道,“你以為是誰,從南?”
連白沒說話。
謝必安說:“從南的眼睛都快黏在你身上了,你對蘇流雲那樣照顧,他肯定嫉妒。”
一提到這件事連白就生氣,擺擺手:“別跟我提他……你來做什麽?”
見連白不願提,謝必安也沒說什麽,只是拉着連白走到桌邊坐下,手指搭上了他的脈。
連白眼睫一顫,下意識要躲,謝必安卻按住了他,沉聲道:“還打算瞞着我們到什麽時候?”
見連白眼神躲閃,謝必安也沒再逼他,探完了脈收回手,說:“多久了?”
連白答非所問:“是孟姐和你說的吧?其實也沒什麽,就——”
“接着裝。”
連白話音一滞,謝必安閉了閉眼,今晚喝酒時,他一直在觀察連白,再加上自己剛剛在門外聽到的撞擊聲,他不由得生出一些不好的猜測。
謝必安控制着自己的聲音,啞聲試探道:“連白,以現在你我的距離,你看得清我嗎?”
連白本想給謝必安倒杯茶,他右手舉着茶壺,聞言抖了一下,險些沒拎住,茶水灑了一些,打濕了桌面。
“所以……不止是味覺,對嗎?”
事到如今,連白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他搖搖頭,無奈地說:“果然,什麽都瞞不住你。”
連白平靜下來,為謝必安倒好茶,這才放下茶壺,說:“沒多久,這些都是最近才有的毛病,不過不用擔心,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只是有些行動不便,可能會麻煩你們,尤其是……在從南面前,幫我瞞着些。”
謝必安眼底湧上酸意,不過他微微低着頭,沒讓連白看出異常,但他的語氣已經不似從前那樣冷靜了:“你就這麽在乎他嗎?連白,你要知道,如今能救你的就只有從南了,只有他的靈火和你完全契合,能夠彌補你缺失的那一魂,只要你——”
“夠了。”
連白沉聲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從南既然已經改變了他的命格,那我們就沒有資格奪走他活下去的權利,這不公平。”
謝必安站起身,與他争辯:“可若是沒有你,從南根本就不會活下來!”
連白也站起身,厲聲道:“這是兩回事!”
兩人對峙着,誰也不肯讓,良久,謝必安敗下陣來,眼神有些悲哀,他輕聲道:“連白,你難道不覺得,你對從南過于上心了嗎?你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拿到靈火,但你都沒有動手……這真的只是因為所謂的公平嗎?”
“而且,若是我沒猜錯……”謝必安緩緩道,“從南腰間挂着的,是鎖魂玉吧?”沨
“我猜,那應該是老城主交給你的,對嗎?”
“連白,”謝必安咽下喉間湧上來的酸澀,看着連白比從前蒼白消瘦得多的面容,“你對從南,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感?”
夜風從窗縫悄悄溜進來,油燈的火苗發出輕微的噼啪聲,在這微弱的響聲中,連白垂眸,輕聲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讓他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謝必安見連白如此,也不忍心再逼問下去,只得說:“……我知道了,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我……我、我們還有時間,一定會有別的辦法的。”
連白搖搖頭,卻不再多說,他自己的身體他最清楚,這麽短的時間,哪能輕易找到續命的法子。
待謝必安離開,連白扶着桌子緩緩坐下,看着那杯中的茶水,腦海中滿是謝必安剛剛的話。
什麽感情……
不論是什麽樣的感情,在此刻,或許都不應該存在。
【作者有話說】
寫上一章的時候太困了,腦子不太清醒,有些地方感覺寫的不細,小修一下,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若是沒刷新或者打不開記得清除緩存再看),不看也沒啥影響,劇情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