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日晚上阮央高三的班長安排了一次小的聚會，考到N市的同學基本上都到場了。阮央到約定的飯店的時候有一部分人已經到了，大家還像平常一樣嬉笑打鬧着，班裏少有的五個男生也到了三個，見到阮央，都笑着打了招呼。
“幾個月不見阮央又漂亮了，快給小爺笑一個。”班長嬉笑着摟住阮央的肩膀。
阮央故作惡寒地抖了一下，笑道：“快別給我耍流氓。”
等了一會兒，人都來齊了之後大夥都入了坐，阮央的左手邊坐着高三他們的數學課代表梁昶，帶着一副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特別是坐到阮央身邊後，一直有些拘謹的樣子。
大家幹杯的時候，阮央笑着朝梁昶舉了舉杯，梁昶呆了一下立馬拿起杯子碰了一下，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飯局進行到一半，現場氣氛開始熱鬧起來，阮央也被灌了不少酒，她酒量不是很好，頭已經開始發昏了，拍了拍通紅的面頰，她站起身要去洗手間洗個臉。
梁昶讓了出來讓她出去，她點頭道了聲謝然後推開包間門深深呼了口氣。
回過了神，阮央沿着走廊往洗手間走，經過一個拐角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葉遠琛也沒想到竟然又會碰到阮央，他是被葉正國叫來的，葉正國默許了他在N大教書的決定後讓他一起出來吃個飯，沒想到一起的還有餘生她們一家人，面對飯桌上兩家人有意無意的撮合，葉遠琛只好借故出來透口氣，沒想到看到了面色微醺，腳步有些飄的阮央。
阮央鬼使神差地朝葉遠琛走了過去，站近了仔細湊上去瞧才确定真的是葉遠琛，然後咧嘴一笑：“是你，葉老師。”
“嗯，是我。”虛扶着有些站不直的阮央，葉遠琛無奈地笑了笑。
大概是酒壯慫人膽，又或許是酒後吐真情，阮央慢慢地朝葉遠琛挪近，然後抱了上去，她将滾燙的臉貼在葉遠琛柔順的毛衣上：“葉老師，我很想你。”
渾身僵硬在了那裏，葉遠琛低頭看見自己身前的女生，感受着胸前她的溫度，就這麽怔了許久才笑起來，眼眶有些發紅：“嗯。”
把頭擡起來，阮央就這麽直愣愣地望着葉遠琛，水潤的眸子，看得葉遠琛身體裏像是燃起了一團火，他無奈地伸手附上阮央的眼睛，惹得她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結束了嗎？要我送你回去嗎？”
“好，你等我去拿個外套。”松開環在他腰上的手，阮央突然不好意思起來，轉身朝包廂走去，葉遠琛看着小小的身子晃晃往前走，才回過頭進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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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沒一點禮貌，幹嘛去了？”葉正國不滿地看了一眼進來的葉遠琛。
“抱歉餘叔叔，餘阿姨，我女朋友有點不舒服，我現在送她回去。”拿了椅背上的大衣，葉遠琛朝餘家那裏彎了彎身子，然後無視了身後驚詫惱怒的責問推門走了出去。
“老葉，這是怎麽回事？”餘鋒皺着眉看着葉正國，又擔心地拍了拍餘生的肩膀。
“他小子不知道又犯了什麽混，實在是抱歉，那個，餘生啊，別着急，叔叔回去幫你教訓教訓他，回頭向你道個歉。”葉正國賠着笑，又向餘鋒倒了杯茶。
“沒事兒的葉叔叔，遠琛我是知道的，大概跟我們鬧着玩的。”餘生笑了笑，眼底卻閃過一抹鸷色。
阮央進了包廂拿上外套，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就要出去，手卻被梁昶拉住：“這，這麽快就要走了？”
皺着眉不動聲色地掙脫開來，阮央笑了笑：“嗯，有點事。”
“再待一會兒吧，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有些不耐煩地抿了抿嘴，阮央将衣服穿上：“不了，下次吧，你們玩得開心。”
話音剛落，包廂門被打開，周圍安靜下來，只聽班長問了一句：“帥，帥哥，你找誰？”
阮央轉頭看過去，葉遠琛的眼神掃了一圈最終落在阮央身上：“我來接我女朋友。”
腦子轟地一下炸開，阮央愣了半天才在周圍起哄的聲音裏朝外挪去，擡頭看，葉遠琛朝她挑了挑眉，随後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她帶了出去。
一路上，阮央的頭都低着，變化來得太突然，而葉遠琛那句“我來接我女朋友”在她腦子裏已經循環播放了無數遍了，她使勁晃了晃腦袋，然後快步走到葉遠琛身邊。
“葉老師，”咬了咬唇，阮央擡頭，“你是認真的嗎？”
“那你呢，是認真的嗎？”葉遠琛笑着反問。
“我當然是認真的！”激動地表明了真心後，阮央又慫慫地低了頭。
“我也是認真的，”葉遠琛轉身看着阮央的眼睛，“阮央，我不能向你保證我們能一起走多遠，也不會随便發誓什麽一輩子都在一起，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們之間差了十歲，這十年的距離可能會使我們在一些事上産生分歧，但我能向你保證的是，只要你不松手，我便護你一世周全。”
癡癡地望着眼前男人認真的眉眼，阮央笑了笑：“我都明白，但是我不怕。”
“好。”
葉遠琛一把把面前的女生擁進懷裏，兩人都笑出了聲。
十年又有什麽關系呢，其實感情向來是這麽莫名其妙，那麽多猶豫不定反倒是無端毀了一段純美，葉遠琛猛然明白了，這十年其實是最恰當的十年，阮央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還沒有經歷過人間冷暖，職場爾虞我詐，而現在的他，已然過了那些暴躁莽撞的年紀，未來她要經歷的苦他會陪她，她會犯的錯他幫她糾正，她的任性可以全都給他，他在她前面經歷一切成長的未知，他的小姑娘，可以在他身邊無憂無慮。
這是第一次葉遠琛感受到自己年齡的優勢，這是那些十八二十歲的男孩無法給她的，而他，可以傾盡所有，毫無保留。
坐在車上，阮央低頭絞着手指，葉遠琛偏頭看了一眼：“過兩天我要出國一趟。”
“啊？出國？”猛地擡頭，阮央心裏一咯噔，這是剛在一起就要異地戀？
看到她的反應，葉遠琛沒忍住笑出了聲：“放心，兩三天就能回來了。”
暗自呼了口氣，阮央克制住自己上揚的嘴角：“哦，知道了。”
騰出一只手拍了拍阮央的腦袋，葉遠琛問：“明天中午有空嗎，帶你出來吃火鍋。”
“好啊！”阮央咧嘴一笑，“就我們兩個嗎？”
“不然呢？”
“那，那你到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在校門口等你。”
“好。”
看着眼前兀自偷笑的女生，葉遠琛淺笑搖了搖頭。
到了宿舍樓下，阮央解開安全帶正準備開門，被葉遠琛一把拉住，随後他整個人壓上來，看了一眼阮央呆住的神情，笑着往她額上落下一吻。
他冰冷的唇印在阮央發燙的額頭上，只聽得兩人加快的心跳，擡起身，葉遠琛看着怔在那裏微張着紅唇的阮央，強忍住自己再吻下去的沖動捏了捏她的臉：“上去吧。”
“嗯……”打開車門，阮央飛一般溜進了宿舍樓。
進了樓道，阮央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沉寂了好些日子的號碼：“葉老師。”
“嗯？”電話那頭傳來帶着笑意的低沉的嗓音。
“沒事兒。”傻笑了一聲，阮央挂了電話縮在樓梯上平複了一下激動的情緒才往宿舍走。
看着手機裏的號碼，葉遠琛把它存了下來，寫備注的時候，他把打到一半的“阮”删了，改成了“小丫頭”。
驅車回去，葉遠琛路上接到了葉正國打來的電話。
“你今天又搞什麽名堂？”
“說的實話，送我女朋友回學校。”
“女朋友？你什麽時候交的女朋友？”
“就今天剛在一起。”在紅燈處停下，葉遠琛揉了揉太陽穴。
“胡鬧！人家餘生那麽好一丫頭你不要，去找個大學生？看來我答應你去N大教書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爸，我和餘生不可能。”
“你……”
蔣玉一把搶過葉正國手裏的電話并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起電話：“遠琛啊，別跟你爸犟，他這人牛脾氣，姑娘要是好的話就帶回來給咱們看看，你年紀也不小了，別讓我們操心就好。”
“你就慣着他！”葉正國無奈地喝了一口茶，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媽，先挂了。”葉遠琛挂了電話深深呼了一口氣。
這邊蔣玉瞪了一眼葉正國：“你兒子什麽性情你還不知道啊，跟你一樣，做了什麽決定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他既然有喜歡的姑娘就讓他好好談場戀愛呗，我兒子我還是知道的，他自己知道分寸。”
這次葉正國不再說話了，拿起桌上的報紙看起來。
葉正國也明白，自己兒子這麽多年來一直沒交過女朋友，女性朋友都沒有幾個，但看他忙學業又不着急，想想再過幾年也沒關系，于是就任由他去了。
這邊阮央一進宿舍就被其餘三人圍了起來，被迫走到角落，一臉疑惑：“怎麽了這是？”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蘇真大喊。
“小妞，要不是餘姚下去倒垃圾看到你從一輛車上下來，我們還不知道你已經有地下情了啊？”蕭卿卿眯着眼，八卦地看着阮央。
“說，那個男人是誰！”
愣在那裏好幾秒，阮央才笑出聲：“我當什麽呢，就這個呀。”
“這個？哪個？”
“哎，本來想找個好時機告訴你們的，誰知道你們這麽迫不及待。”阮央故作玄虛地嘆了口氣。
“說啊說啊。”蘇真已經恨不得把耳朵貼到阮央的臉上了。
“我談戀愛了。”眨了眨眼，阮央摸了摸紅透了的耳朵。
安靜了幾秒，宿舍突然爆發出一陣尖叫。
“誰啊？我們認識嗎？”
“葉遠琛。”
“葉遠琛？葉遠琛！”蘇真回過神來葉遠琛是誰，更加掩飾不了臉上的驚訝，“你們……”
“就，就很多巧合吧。”
阮央笑了，是啊，太多巧合了，這麽多偶遇的巧合，可不就是上天注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