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Z”的時候離和謝烊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兒，葉遠琛便要了一瓶西弗萊特倫坐在了靠角落的位置。
“Z”是謝烊舅舅開的一家酒吧，比較清靜，專供人喝酒聊天談生意的場所，後來他舅舅去了法國定居，就把酒吧轉到了謝烊名下。
半瓶酒下肚，謝烊坐到了葉遠琛對面：“心情不好？”
搖了搖頭，葉遠琛擡頭看了一眼跟着謝烊過來，坐到對面吧臺的女人：“新交的？”
“嗯”愣了一下，謝烊轉頭看了一眼笑了笑，“昨晚剛認識的。”
點了點頭，葉遠琛又不說話了，悶頭灌了一口酒。
“我看你今天不對勁啊，怎麽了，說說。”招呼酒保拿了一瓶Tokyo，謝烊八卦地往前湊了湊。
“我……”
“嗯？”謝烊往下巴望了半天。
“沒事兒。”
恨恨跺了一下腳，謝烊猛灌了一口酒：“葉遠琛這你就沒意思了啊，什麽事兒憋着不能跟兄弟說的？”
偏過頭咳了兩聲，葉遠琛撐着有些眩暈的腦袋：“開車送我回去吧。”
“發燒了？”察覺到葉遠琛的不對勁，謝烊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額頭，“我說你也真是，發燒了還喝酒，你不難受誰難受？”
嘴上罵着，謝烊還是站起身扶起皺着眉頭的葉遠琛往外走，完全忘記了還在吧臺坐着的女人。
把人送到葉遠琛新租的公寓，謝烊翻出購物袋裏的藥，倒了水給他喂了下去，然後把他放床上睡好，又用保溫杯倒了一杯水放在他床頭，一切照料妥當後謝烊才退出去打車回了家。
暈暈乎乎的葉遠琛一晚上沒睡踏實，他總是夢見阮央的模樣，笑着的，皺眉的，委屈的，哭着的，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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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謝烊就買了粥來了，葉遠琛揉着腦袋去洗漱，之後吃早餐時也無精打采，謝烊一邊吃三明治一邊看着手裏的病例報告，時不時擡頭看一眼：“還是不舒服？”
“有點，”放下勺子，“今天周末沒課，我就不去學校了，待會兒什麽時候你有空幫我去學校實驗室把我放在桌上的筆記本帶給我吧。”
“不舒服就別折騰自己了，好好休息吧。”
“過幾天我要出國一趟，去哥大做個講座，報告還沒修改好，我怕來不及。”
“行，我上午有臺手術，下午拿了給你。”
“謝了。”
“小事。”
阮央上午考完了試就琢磨着什麽時候把手表還給葉遠琛，吃完午飯她去宿舍拿了表就去了實驗室，敲了半天門卻無人應，這才意識到今天是周六放假。
失落地嘆了口氣，她垂着頭往回走，聽到樓梯傳來的一陣腳步聲，驚喜地擡頭，只看到一張陌生面孔。
謝烊看到阮央時被驚豔了一下，但看到對方臉上明顯的表情變化後不禁笑出了聲，搖了搖頭無奈地掏出鑰匙去開實驗室的門。
阮央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謝烊，看到對方進了實驗室後鬼使神差地跟了進去：“那個，葉老師去哪兒了？”
“葉老師？”愣了一下，謝烊随即反應過來，“哦，他發燒在家休息呢。”
“還沒退燒？”不自覺問出聲，阮央頓了頓，別開視線，“我是說，還嚴重嗎？”
謝烊好奇地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生，齊肩微卷的頭發，細碎的劉海，精致惹人的五官，小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銀色圓框眼鏡，兩只手因為局促攪在了一起。
“好多了，我是來幫他拿東西的。”
“那個，”把口袋裏的手表掏出來遞了過去，“這是葉老師的手表，麻煩幫我帶給他吧，轉告說，謝謝。”
掩飾住心中的驚訝，謝烊收下了手表：“好。”
“謝謝，”說完，阮央轉身要出去，但想了想又轉過來，“能……把葉老師電話給我一個嗎？”
“好啊。”這次沒有絲毫猶豫的，謝烊把葉遠琛電話報了過去。
阮央把號碼存下，朝謝烊微微鞠了一躬然後離開了，謝烊望着前面女生的背影，沉思中……
拿了筆記本回到葉遠琛家中，謝烊故作深沉地坐在沙發上。
葉遠琛倒了兩杯水來：“怎麽了？”
瞄了一眼電腦前的人，謝烊清了清嗓子：“今天一個姑娘跟我要了你電話號碼。”
“你給了？”葉遠琛擡頭皺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從不把號碼給陌生人，謝烊當然深知這一點。
“能不給嗎？”從口袋掏出手表，謝烊朝他眨了眨眼，“畢竟你都借人家手表了不是？”
看到手表的葉遠琛晃了晃神，伸手接過來戴到左手腕上，沒了言語。
“我說你最近怎麽了呢，原來看上人家一小姑娘了啊。”
“沒有的事，我給她上過課，她今天考四級沒手表，我就正好借給她用一下。”喝了口水，葉遠琛定定地看着電腦屏幕。
“我認識的葉遠琛，是能随便把東西借給只有一課之緣的女生的人？”
葉遠琛愣在了那裏，确實，因為專業的原因，再加上之前在國外學習的醫學環境，他有點輕微的潔癖，被別人用過的東西他是不會再用了，更別提手表這種貼身的物品了。
看到葉遠琛的沉默，謝烊意識到什麽猛地站起來：“你在追人家？”
“沒有的事。”
“你在害怕？”問完後謝烊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是個對感情不怎麽在意的人，交過的女朋友都可以組一個連，但大多沒怎麽動過真感情，他不太明白現在在感情面前産生畏縮情緒的葉遠琛。
被說破了心事，葉遠琛不再沉默了，他不可察覺地嘆了一口氣：“我們之間差了十歲。”
謝烊一屁股坐回沙發上：“十歲怎麽了？現在不都流行爺孫戀了嗎，新時代了兄弟，怎麽這麽封建呢。”
“我擔心……”
“擔心個屁，感情裏面最不少的就是沖動，你們都沒嘗試過，怎麽知道不合适？人姑娘都主動要了你聯系方式了，你再不主動點，小心人家被拐跑了。”
将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葉遠琛倒在沙發上。謝烊不明白的是，對一個人越是珍重，越是在乎這段感情，人越是會害怕起來，在他的思想中，愛情這件事，要麽不要開始，要麽就好好對待，畢竟如果真的開始了，吃虧的只會是女方，他想起阮央明媚的笑臉，從心底裏不想讓她受一點傷害。
“該說的我都說了啊，你自己看着辦吧。”說完，謝烊拿起外套就出去了。
阮央看着手機裏的號碼，有無數次沖動想打過去，但最後都收了手，讓她怎麽說呢，到此刻她才發覺，原來她和葉遠琛似乎都不算熟，只是幫了她幾次忙而已，有什麽理由去找他呢。
蘇真看着阮央一整天魂不守舍的樣子，有些擔心地問：“怎麽了？”
從手機中擡起頭，阮央搖了搖頭：“沒事。”
“來吃點東西吧，徐洋給的。”将一大袋零食送到阮央面前，蘇真微微紅了臉。
“你們倆……在一起了？”朝蘇真投去一個八卦的眼神，阮央在裏面掏出一袋薯片。
“嗯……”
“這麽快？你都不了解他什麽的。”阮央有些吃驚。
“當然在一起了才能更好地相互了解啊。”
愣怔地望着手裏的薯片，阮央不說話了，她想起葉遠琛的模樣，永遠都是淡淡的樣子，時光在他身上沉澱下來，不再是她這個年紀莽撞沖動的樣子，高學歷，好家教讓他身上總有一股子的溫潤氣場，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驀地心上百花盛開。但她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喜歡吃什麽，有什麽小愛好，她一概不知道，面對這樣的一無所知，她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