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應援
025 應援
新的一天伴着晨光緩緩開展，易卿塵比約定時間提前一小時就到了星光影視園，給妝造團隊留足了時間。
《中國唱作人》設有兩臺斯坦尼康攝像機。其中一臺負責捕捉歌手從電梯口走向舞臺的過程，另一臺則跟拍歌手演唱完畢後走出演播室到達休息室的過程。
斯坦尼康跟着易卿塵來到演播大廳，1200平米的超大演播室，導演組、舞美組、攝像組、音樂組全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着。
舞臺上擺着古琴和中式排鼓，是易卿塵這次表演要用到的道具，還有一位民族舞舞者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一旁走位。
孟副導演遞給他一支Sennheiser SKM9000話筒，搭配Neumann kk105，屬于世界頂級的無線話筒配置。
易卿塵站上舞臺，開始了彩排。追光打過來，現場一聲擊缶，音樂的旋律淌進血管裏，血液開始跟着升溫。那些“夢想”、“熱愛”之類的字眼一下子全湧上來，擠得他眼眶發燙。為什麽那麽多人會迷戀舞臺，這一刻他切實地懂了。
李達理在原本的編曲中加入了更多起伏、顯得更加恢宏大氣。彩排很順利，易卿塵無論琴技還是演唱都沒得挑，主要的時間都花在了導演教易卿塵如何尋找機位和最佳站立位置，熟悉舞臺和磨合音響攝像老師上面了。
音樂是他擅長的領域，但舞臺之于他，卻很新鮮。實際錄制當天，要是不熟悉走位，攝影師拍不到臉就麻煩了。
彩排結束，易卿塵又被拉去攝影棚，拍了幾組宣傳照，錄了一些簡單的采訪視頻。
回去的路上，小白一直在打電話，忙活了半天之後，扭頭一臉驕傲地跟易卿塵說：“易老師，快誇我！後天星光大賞，雇粉絲應援的事兒，我終于給搞定了！”
“……粉絲應援，還需要雇？”
“是啊，你不知道嗎？”小白說，“線上控評、投票自然是可以花錢做的。接機、現場應援、演唱會應援也有公司可以承包。價格不一樣，比如普通現場粉絲，50塊一個人，要是需要那種追着你跑，又哭又喊又送花的，就是100塊一個。”
易卿塵一驚：“小白，所以……我那些粉絲都是假粉？”
"別慌，你微博裏的都是活粉。但是星光大賞當天你會拿最佳新人獎，到時候如果現場不夠熱烈，宣傳效果就會大打折扣。靜姐特意交代過，‘不怕太熱鬧’，為這事兒還單獨跟公司申請了一筆預算。"小白說。
“等等，我會得什麽獎你們怎麽也提前知道？這獎……不會也是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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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沒有，星光大賞是很正規的獎項，不像有些平臺的獎，像哄孩子分蛋糕一樣提前給各家瓜分掉。我之所以那麽說是因為咱們公司的戰略部分析，大家都覺得你今年得獎的可能性極大，畢竟你做的是古琴中國風，那可是‘非遺’呀，直接貼合主旋律！和你競争那些新人哪有這層光環？你這獎項一頒發，組委會都跟着表了一波忠心，所以這獎十拿九穩了！”
“是這樣啊……”易卿塵一時笑不出來，但轉念一想，秦寒松一直希望古琴可以獲得更多關注，國家主旋律開始弘揚國樂，這是好事。
易卿塵頓了幾秒，想起了另一樁事：“小白，頒獎典禮當天晚上應該會有晚宴、慶功會什麽的，我很可能會通宵，回不了家。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易老師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你說。”
“麻煩你找個人幫我照顧一下我媽媽，她最近狀态不太好。”
小白點頭應道：“交給我吧！保證讓咱媽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一口氣上五樓不費勁兒？”易卿塵說完，倆人相視而笑。
與此同時，聖亞索菲特酒店裏，沈鶴衣從床上爬起來，一邊往身上穿襯衣一邊說道：“小楊，你現在技術越來越好了。”
楊原野擦了下額上的薄汗：“沈老師覺得舒服就好。”
“我這個心髒這些年都多虧了你，要不然，說不定早就過去了。”沈鶴衣感慨道。
幾年前，沈鶴衣在商場裏突然暈倒，幸得楊原野路過及時施救才緩了過來。沈鶴衣平日裏會請楊原野給他做心髒保健按摩，幾年下來，确實覺得沒那麽容易胸悶了。
當年楊原野家道中落，人人說他是“老賴”的兒子，沒有一個醫院肯收他做醫生。經濟上陷入困頓以後，給沈鶴衣按摩賺取外快，對楊原野來說是筆很可觀的收入。
“對了小楊，我上次去醫院檢查，有幾項數據不太好，”沈鶴衣說，“我下周要去參加一個頒獎禮，你能不能陪我一塊兒去？費用還是老規矩。我擔心萬一中途心髒不舒服，有你在我放心一些。”
“好，沒問題的，沈先生。”
走出索菲特酒店，楊原野的手機響了，來電號碼前幾個數字是001，後面一大堆，號碼所屬地顯示為：美國。
“爸！”楊原野按下通話鍵。
這個點兒是美國西部時間的大清早五點多，楊金波的聲音有些疲憊：“哎，兒子，下班了？”
這麽早打電話來，總是讓人多想。“嗯，爸你說。你那邊沒什麽事兒吧？”楊原野垂下眼，問道。
“沒，我能出什麽事兒？”楊金波故作語氣昂揚，“這邊融資手續很多，我這種情況辦起來就更慢，加上那個醫療AI什麽項目的我也不太懂，我和那創始人總談不攏，要是你在就好了……唉，不說這個了，好在國內的債爸都還完了，現在應該沒有人再找你麻煩了吧？”
“沒有，早就沒人找麻煩了，我們都挺好，爸，你安心吧。”楊原野說。
“你還在那個私人醫院幹着呢？工作順利？”
私人醫院當然也是楊原野編來騙老爺子的。
“還幹呢，昨天發了獎金，主任一直誇我技術好！”楊原野說這話的時候走路的步子明顯慢了不少，現編的謊話總是讓人沒底氣，怕過兩天忘了自己什麽時候說過發了獎金，什麽時候說過升了職，再說岔了。
“我兒子就是優秀，好小子！”楊金波的語調明顯昂揚了不少，可是很快，又忍不住失落，“是爸連累了你們……小葵的病到了美國這邊也許還有轉機，我在互助群裏聽說俄亥俄州正在試驗一種新藥，咱也可以報名試一試。”
楊原野安慰他：“嗯，都會好起來的。”
會嗎？楊金波轉移了話題：“你跟你女朋友處得怎麽樣？”
“啊？”
“啊什麽？上次問你，你不是說新交了一個牙科的小護士？”
楊原野虛拍了一下腦袋，趕忙臨場發揮：“哦哦，她呀！早吹了……檔次不夠，配不上您兒子。”
沙沙，楊原野手指繞着衣角打圈，摩挲布料發出細微的聲音。他忽然觸電一般撒了手，心下顫動，他什麽時候也染上了這個習慣……
楊金波在電話那頭好氣又好笑：“小護士多好，平時還能互相照應着，又給談吹了！你呀你，得是個什麽神仙才能入了你的眼？”
楊原野：“……財神吧。”
財神怕是顧不得楊原野，他的下一筆大額入賬該是要等陪沈鶴衣參加頒獎禮了。
很快就到了日子。星子漫天，夜風微寒，華語音樂星光大賞頒獎典禮當夜，明星們陸續踏上紅毯。
易卿塵被會場保镖們四面圍住，兩旁是各家粉絲方陣，人群在他踏進來的一刻便翻起了浪，瞧見這情形，又冒出來幾個保镖，堪堪擋住瞬間洶湧的人群。不似別人家紅色、黃色、熒光色那麽張揚，藍色的“塵”在夜色中一跳一跳，像海上歡脫的魚群。
易卿塵隔着保镖和粉絲們一邊握手一邊用眼睛粗估人數，心中感慨公司為他造勢真舍得花錢。握手到人牆的一半位置，易卿塵身軀一震，被眼前這個舉着藍色燈牌，哭得鼻涕冒泡兒的壯士驚呆了。
“嗚嗚……嗚……塵！易卿塵……”男生上氣不接下氣地往前擠，呼喊他的名字，身高有快一米九，身材如一頭棕熊，臉蛋上的五官非常生動，大學生模樣，帽子上印着易卿塵的Q版頭像，帽檐下面的眼睛已經哭得密不透風。
易卿塵忍不住越過保镖，走過去抱了抱這頭小熊，嘴巴湊近他耳邊，不好意思地說了句：“100塊是少了點兒，你辛苦了！”
小熊男又驚喜又不解地望着易卿塵，谪仙般的偶像很有深意地沖他眨眨眼，繼續往前走了。
進了主會場後臺，易卿塵見到了等在一旁的小白。
易卿塵認真地說道：“小白，以後雇50塊的群演就行，100的太吃不消了。”
小白略一點頭：“是啊，我這次沒雇100的。又不是接機，不用追車跑，那些花活兒沒用。而且我要是早知道今天會來這麽多粉絲，就不花錢雇人了。易老師，你火了！”
“什麽？……”敢情那頭哭泣的小熊是發自肺腑的？易卿塵吞了口唾沫，心想，這可能是第一個為他哭這麽慘的男人了吧？
繼續往裏走，推開休息室的門，楚言和吳芷靜早就等在裏面了，屋裏還有另外幾個盛世的歌手。
段朗星也在，穿一身白綠相間的西裝，栽歪在沙發裏懶散地玩着手機。擡眼看見易卿塵走進來，段朗星倏地坐直了，不自覺地拿手理了理鬓角的小碎發，同時用眼睛上下打量着易卿塵：黑西裝、白襯衣、珠光緞面領帶、一枚蜂鳥造型的胸針……
等等！這不是楚言在慈善晚宴拍得的玄鳥胸針“銘心之喙”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