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鄉随俗
第001章 入鄉随俗
“歡迎歸隊,生命意識投放計劃023號生命體,陸終,已完成42號宇宙-太陽系-地球使命,為地球生态做出寶貴貢獻!全體生命意識投放計劃研究組成員向你致以誠摯的問候,歡迎回家!”
誰在說話?
陸終費力睜開眼,海水刺得她雙目下意識地再次緊閉。
*
“累了?”同伴拍了拍陸終的肩膀,喚醒了正在發愣的人,“是有些辛苦,海洋垃圾太多了,尤其是寒暑假游客激增的時段。”
陸終擡頭,刺目的陽光直射進她的眼瞳,頭上戴着的遮陽帽随着她擡頭的姿勢掉在了在她此刻乘坐的小型帆船的甲板上。
“可得戴好了,待會兒風一來就給你吹到海上了。”
“謝謝。”陸終接過同伴幫自己撿起的遮陽帽,戴回頭上,“沒事兒,掉下去了我跳下去撿。”
“知道你水性好,但還是要謹慎些。”同伴無奈地看着陸終,“你眼睛怎麽這麽紅?昨晚沒睡好?”
“好像做了噩夢,記不太清了。”陸終蹙眉,想要回憶昨夜的夢境,但什麽畫面也沒抓住。
“這只幼鯨怎麽回事,一直圍着船,伸手摸他還試圖拉我。”陸終拍了拍水面試圖安撫看上去莫名急躁的幼鯨
“可能想帶我們去什麽地方,我們之前也遇上過這種情況。”
同伴想了想,打算跟着幼鯨将船駛過去看看情況。
見人類跟着自己,幼鯨終于放棄了繼續拉拽陸終的行為,向另一個方向游動。每游一段路就轉身看看小船,瞧見小船還跟着就繼續向前游動。
“看到了,有一頭成年鯨魚,似乎被廢棄漁網的繩子纏住了。”同伴說道。
“我下去吧。”陸終自告奮勇,不過她也有這個底氣,她的水性很好,以前天熱的時候,她經常夥同孤兒院其他小孩兒在河裏游泳,也就是從那個時候練出來的。
陸終跳下水後緩緩靠近成年鯨魚,确定成年鯨魚并未因她的靠近而抗拒後,猛地憋住一口氣,一頭紮進海面下,拿出工具開始切割漁網。
廢棄的破舊漁網很難拆解,怕弄傷魚身,陸終很難使上勁兒。
花了好一會兒時間,這才把糾纏在魚身的全部漁網都剪開。
陸終拍了拍鯨魚的身體,正想上浮換口氣,突然感覺自己的腦門一陣鈍痛,隐隐約約她似乎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意識逐漸消失的感覺就像是一部電影的結尾,遠離海面向下沉去時,身邊浮動的氣泡便是電影結尾的謝幕文字。
‘不,我還沒做好謝幕的準備。’
陸終腦子裏只有這一個念頭,意識漸漸消散,如同被無形的手牽引一般。
隐約間,她似乎聽到了來自海面之下的對話聲:
“你的鳍拍到人類了!”
“不是吧!人類太脆弱了,我不是故意的,她不會死掉了吧?”
鯨魚在說話?
鯨魚怎麽可能口吐人言呢?
陸終心中一驚,思緒瞬間回籠,意識好似被再一次塞進大腦,整個頭部都出現了一種無法形容的麻脹感。
猛地坐起,陸終這才注意到自己正躺在小巷子裏,周遭都是些垃圾和廢品,一股股難聞的垃圾惡臭侵襲着她的鼻腔。
扶牆站起,腦門又是一陣陣鈍痛。
陸終疑惑地看着陌生的環境,不理解為何剛剛還在海裏的自己一下子就到了這兒。
緩慢走出小巷,陸終四處張望,想要獲得更多關于這個陌生環境的信息。
好不容易完全脫離了垃圾的惡臭包圍,視線都似乎因此清晰了許多,沒等陸終緩過勁兒,瞬間,無數種氣味争先恐後的鑽入她的鼻腔。
像花香、食物、雨水、樹木,也有油漆、煙草、汽油……好聞的、有吸引力的氣溫與難聞的、令她排斥的氣味相互交融,各種紛雜的氣味所反饋的信息令陸終鈍痛的腦袋更加暈眩。
她揉着額頭想要詢問路人自己身在何處,但每當她剛靠近一個過路人,她便會收獲來自路人極不友好的眼神。
事情有些古怪。
陸終摸了摸自己的臉,又趁着沒人注意,嗅了嗅自己。
難道是她身上沾上了先前那個垃圾堆的味道?她怎麽沒聞到?腦子真摔壞了?嗅覺也不靈了?
悲涼感在心底盤踞,但身體的不适由不得陸終繼續沉溺在這種情緒中。
即便身上很臭,她也得先找到能夠洗澡的地方才能解決。
陸終打量着街上的行人,找了個她聞着味道與垃圾堆不相上下的男子,見對方不打算打理自己,陸終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胳膊。
大家都是垃圾味兒,怎麽還搞歧視呢?
男子:“做什麽?這麽沒禮貌,想挑釁是嗎?”
男子捂着鼻子,正打算走開,掙了掙陸終抓握住的那只胳膊,竟是沒掙開。
“不好意思,我沒想挑釁。”
陸終也不知道自己的力氣為何突然變大,自她醒來,她的四肢都很僵硬,觸覺也并不敏感,就像被包在一個氣球之中,對外界的感知遲鈍又麻木。
“請問,我這是在什麽地方?”
男人皺着眉,仔細打量了一下陸終,以及陸終頭部的傷口後問道:“頭部受傷了嗎?”
陸終點點頭,見男人回應了她,便松開了握住男人胳膊的手。
男人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被陸終抓握的那處已然紅腫,甚至出現了不少皮下血點。
“信息素能收一下嗎,我怕我忍不到把你領去救助站就當街跟你打一架。”
陸終不知道男人在說什麽,不知道信息素是什麽,更不知道怎麽收。
見陸終沒有說話,男人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盯着陸終良久,不耐煩的“啧”了一聲,領着人朝救助站走去。
救助站很近,走過一條街就是,男人指了指白色的門,沒再多說什麽就離開了,陸終連一句謝謝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陸終有些尴尬,她竟然臭成這樣嗎?
走進救助站,消毒水的味道暫時屏蔽了過于紛雜的氣味,連帶着陸終犯暈的腦子都好受了些。
“我去,誰的易感期?”
“吓我一跳,還以為上門尋仇了”
陸終找了個凳子坐下,雖然救助站的工作人員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但是足以讓她聽清,沒有擅自往救助站更裏面的房間走,她看到門口有個類似導診臺的位置,按标識上的指引,按響了呼喚鈴。
一個戴着口罩的女人走近陸終,雖然不是陸終印象裏的醫生打扮。
“易感期沒帶抑制劑嗎?”
又t多了聽不懂的名詞,陸終停頓了會兒才回答道:“我似乎是頭部受傷了,四肢麻木,我現在什麽都不知道,我是誰、我在哪兒、你們說的很多話我都無法完全理解。”
真假參半,在搞清楚一切之前,陸終無法信任任何人。
醫生聽完陸終的話,領着陸終去做了頭部的檢查,結果表明其頭部遭受過重創,導致暫時性信息素障礙,身體處于防備本能無意識地釋放信息素,這種情況下,只能等待頭部的狀況好一些了,才能徹底解決信息素無法控制的問題。
陸終被帶進了一間單人病房,并不大,但是功能齊全。
有窗卻是密閉的,無法打開,全靠優質的中央換氣設備解決透氣的問題。
陸終還有很多疑問需要解決,但是多說多錯,她只得先觀察情況再做打算。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到了夜晚,陸終透過窗能夠看到天上比印象裏大了數十倍大的月球和不知道如何稱呼的陌生星球以及天空中偶爾飛過的身體巨大的鳥類,終于,她得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結論——她現在絕對不在地球上,甚至有可能不在太陽系。
這樣的信息令陸終身心皆有些脫力,倚靠着牆壁席地而坐,擡頭便是密封的窗和那陌生的夜空。
許是身體早已疲憊加上頭部的傷的影響,對于自己不在地球甚至不在太陽系的信息的慌張與無助并沒有使陸終焦慮到失眠,反而不多時便因疲憊昏睡過去。
這一覺恰到好處,或者說此刻的陸終正需要這樣的睡眠去幫助她接納大腦裏原有的那些記憶。
沉睡中的陸終似乎在浏覽一本長篇小說,她身處何處、姓甚名誰、腳下土地的歷史全部躍然紙上。
天星系3202年,由于核污排放産生的一系列影響,天星系生命體産生異變,智慧生命進化出遠超過去的極強精神力與身體素質,其他生命體為适應環境進化出更利于生存的外形與高攻擊性。
與此同時天星系部分星球遭到外來星系生物鯨族入侵,天星系保衛戰自3202年打響第一槍,全天星系高級智慧生命體統一戰線,誓死奪回家園。
憑借基因融合工程,人族與蟲族守護天星系抗擊了數次系外生命的入侵,但這一次對戰鯨族他們勝率渺茫。
最終,人類決定無視對天星系生态的影響,使用終極武器抗擊鯨族。
蟲族持反對意見,在人類一意孤行之下,蟲母率領全族休眠隐世,規避人類的終極武器對天星系的生态産生的破壞,以保證全族生命的延續。
人類沒有勝利,鯨族以壓倒性的實力成為了天星系的最高層級智慧生命。
次年,鯨族與人類簽署和平協議,共同治理黎星。
這些完全不同于自己十八年所認知的世界規律的信息,令陸終開始懷疑自己對地球的記憶是否只是一個夢。
在地球,她不會看到如此不在乎共同生命體基本權益的決策出現,人類也并非ABO這樣的性別劃分。
睜開眼,已是第二天,陸終四肢的麻木感已經消失了,頭部的鈍痛也大為好轉。
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陸終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耳朵一熱。
來到衛生間的陸終,快速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腹下方,又迅速拉開褲腰瞄了一眼。
現在陸終确認了,在地球的時候她可沒有這玩意兒。
自她從垃圾堆醒來,到現在還沒有洗過澡,陸終在衛生間來回踱步許久,默念了數遍‘我是alpha,有這玩意兒很正常,不在地球了應當入鄉随俗,入鄉随俗,入鄉随俗。’心一橫,扯下了自己的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