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媚意
第25章 媚意
姜醉眠果然沒再出聲,只是努力将一雙眼眸睜得圓溜溜的,在黑暗中緊盯着他。
陸昭珩先暫時将她壓制住,側耳聽門外的動靜。
有兩個侍衛瞧見屋內燭火熄了,卻在他屋門外駐足良久,遲遲沒有離去。
床榻上的兩人也保持着同樣的姿勢沒動。
一個是屏息凝神觀察外面的人,一個是被壓着身子捂着口鼻。
姜醉眠兩條腿扭曲着,都快被壓麻了,想要将上方的重力推卸開,卻聽見陸昭珩充滿了威脅的嗓音就響在耳際。
“再動把你衣服脫了。”
姜醉眠頓時偃旗息鼓,渾身都僵硬住了,卻也真的老老實實一動不動。
陸昭珩忍不住輕笑一聲,說什麽都不如說這個管用。
外面那兩個侍衛不知在等候什麽,可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屋內人有什麽聲音,兩人便都放松了警惕,放心回去交差去了。
陸昭珩一直等到外面再聽不見腳步聲,知道今夜鬧劇這才終于結束了。
可懷裏人此刻安穩乖巧的像只毛都被捋順了的貓兒似的,任憑他怎麽擺布,也緊緊繃着臉蛋一聲不吭,當真是有趣極了。
陸昭珩仍舊不動,也沒打算松開她,手上用了點力氣,拖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自己胸前。
姜醉眠正訝異他到底想做什麽時,嘴巴上的束縛猛地松開了,她也懷疑是門外有人,所以陸昭珩不得不裝作已經熟睡,現下她便也不敢再鬧出什麽大動靜。
她拼命壓低了嗓音,只用氣音問道:“方才那幾人是來看你有沒有被刺客殺害的?”
陸昭珩倒是沒想到她能一眼看穿:“是。”
“可他們不是鴻胪寺的官員嗎?”姜醉眠疑惑不已:“為何要害你呢?”
陸昭珩察覺到她一邊說話,一邊在悄悄把腿從中間抽出去,便故意用了點巧勁,讓她雙腿卡在了自己和床褥之間。
湊到她面前,看着她眼睛說道:“你猜猜。”
姜醉眠被他忽如其來放大的俊臉吓到,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玩味的表情,可那道溫熱的氣息卻直接灑在了她唇邊。
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猛地朝後躲,不成想力氣過大,腦袋竟是“砰”一聲撞到了背面的牆上。
“唔……”
撞疼了也不敢喊叫,只能自己用手使勁捂住了嘴巴,眼淚汪汪的自己摸着後腦袋倒吸氣。
真是倒了黴運,上回摔着的也是腦袋這個位置,這回又撞到老地方,再來一次,她不會直接變成癡傻的吧。
陸昭珩聽見那動靜便知撞得不輕,大手繞到她腦後,五指也輕輕插入她發中,忽視掉掌心裏細膩順滑的柔發,只專心找到她被撞之處,微微揉按了兩下,極具撫慰之意。
姜醉眠自己按起來尚且知道輕重,這人手上力氣不知為何那麽大,只是碰了自己傷處一下,姜醉眠眼淚花便直接湧了出來,憤恨地将他的手用力抽出甩開。
“你想殺了我嗎?”她悶悶地控訴,語氣盡是不滿。
窗邊恰巧灑進來些許銀光,烏雲散開些許,皎月顯露暧昧。
借着昏暗亮意,陸昭珩看見了她眼尾滑出的晶亮淚珠,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水光潋滟,分明是氣急了恨急了望過來一眼,卻像是含羞帶怯,眉眼間暗藏着無盡撩人情态。
媚意殺人。
分明是她要殺了他。
陸昭珩呼吸漸重,被壓下去的紊亂內力此刻仿佛又開始在體內亂竄游走,奔騰叫嚣,難以自控。
他再次撫上她後腦,按住了不讓她逃脫分毫,眼底冷厲片刻消融,化為了無盡春色,逼近過來要将她牢牢籠罩其內。
薄唇微微張開,就在即将要觸碰上那抹瑰麗紅唇時,姜醉眠猛地偏頭,臉頰便埋進了他衣領間。
“殿下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姜醉眠悶聲道,“醉紅館的仙夢姑娘還經常惦念着您,殿下何必要來強求我。”
陸昭珩抵在她臉側,卻不移開,低低笑了兩聲,說道:“我若偏要強求,你能如何?”
“我會殺了你。”姜醉眠道。
“要殺便殺,何必日日挂在嘴邊。”
姜醉眠狠狠揪住了他的衣領,眸中淚意還未完全褪去:“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嗎?”
陸昭珩輕撫上她的手:“你敢,不然也不會想給我下毒。”
姜醉眠愣怔片刻,這才回過神來,原來他一切都知道,他知道自己要給他下甘草枯。
“既如此,你為何還不提前殺了我,以絕後患。”姜醉眠頹然松開手,望着他問道。
他眼神中竟然彌漫上些許浪蕩情意,叫人分不真切。
“自然,是因為舍不得。”
姜醉眠心中一怔,還未等她弄明白陸昭珩話中的意思,房內的後窗便傳來道細微的響動聲,她當即緊張兮兮地看過去,卻意識到陸昭珩好像根本沒有太過在意。
只見藺風從窗外翻了進來,還不忘蹑手蹑腳地将窗戶再重新關好。
他低頭走到床榻邊跪下,也壓低嗓音禀報道:“主子,那個刺客跑了,但我傷了他要害,想來他也活不了了。”
陸昭珩并未起身,問道:“可知他什麽身份?”
藺風道:“從跟他短暫交手來看,他武功不弱,輕功尤其好,他方才來此想必是還未尋着機會便被我發現了,我追他的時候他一路朝着京城相反的方向跑,我t倒覺得這是故意為之,他背後之人定在京城,他為了掩人耳目才舍近求遠,妄想甩開我之後再回京複命,只是沒想到被我攔腰阻截住了。”
陸昭珩“嗯”了聲,并沒有再說別的。
藺風覺得有些奇怪,問道:“主子,您不覺得這刺客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妙了嗎,怎得前幾日他沒出現,偏偏我将那個姜姑娘帶來之後他就出現了,莫非,是有人耐不住了?”
姜醉眠聽見他提到自己,正想聽聽他們兩個會說自己什麽,身旁的人卻忽然起身坐在了床邊。
剛才陸昭珩能将她的身子完全遮擋住,藺風都沒發現她在屋中,這會兒看見床上竟然還躺着個人,而且是姜醉眠,藺風差點沒把佩刀吓掉了。
“主,主子……你,你們,你們……”
他想問問主子,難不成,就他剛才不在的這會兒功夫,你們已經睡過了?!
可他耳根都快漲紅了,嘴邊的話卻怎麽都問不出來。
“沒有,”陸昭珩淡淡看他一眼:“沒那麽快。”
藺風頓時松了口氣。
也是,他方才出去不過半個時辰,确實不夠。
姜醉眠也一骨碌從床榻上跳下來,她雖然沒聽懂這主仆二人打的什麽啞謎,卻也知道絕非什麽好事。
幸而陸昭珩沒再為難她,只是今夜也不能再讓她出現在外人眼前,便讓她在房中呆上一晚。
姜醉眠是決計不會再上陸昭珩的床了,她自己搬了個木凳坐得遠遠的,靠在書案上便睡着了。
藺風悄悄出去給陸昭珩送了碗藥進來,等陸昭珩喝完後,他便也守在了屋門內,防止後半夜再生事端。
等到天快亮時,藺風又從窗戶口翻了出去。
一晚上趴在書案上,姜醉眠根本沒怎麽睡好。
大早上陸昭珩便打開了屋門,姜醉眠打着哈欠随他一起從房中走了出來。
守在門邊的幾個侍衛們傻了眼,怎得昨夜沒見着有人進殿下的屋門,今早裏面卻走出來個美人兒?
兩人走在驿館內,一路上引來不少官吏側目。
姜醉眠不知陸昭珩這是打的什麽主意,只是乖乖在他身後跟着罷了。
到了正使館的大堂內,姜醉眠四處打量了幾圈,堂內富麗堂皇異常華貴,并沒有看出有何需要修繕之處,而且走過來的這一路,她也沒見有負責修繕的師傅和長工啊。
左正等其他幾位官員已在大堂內等候了,見着陸昭珩後紛紛恭敬行禮。
“不知殿下昨夜休息的如何?”左正笑呵呵問道,“後半夜可有異象?”
陸昭珩仿佛意有所指,回道:“還不錯。”
左正瞧見他身後站着的姜醉眠後,問道:“這是哪位姑娘,怎麽看着如此面生啊?”
陸昭珩回頭望她一眼,說道:“館內近幾日生病之人太多,這是我從京中請來的神醫聖手,正好為那幾人瞧瞧病症。”
一旁的一位鴻胪寺少卿連忙說道:“那可太好了,還是殿下想得周全,我們只顧着館內之事不便宣揚,找了幾個口風緊的郎中來瞧卻也無濟于事,既然殿下找來了如此神醫,那便快些為那幾人診脈才是!”
“如此甚好啊,只是,”左正一副擔憂神色,“只是那幾個主理修繕的師傅病重已久,這位神醫姑娘瞧着又年輕,不知能不能看出些病症端倪來啊?”
陸昭珩冷淡橫眉,反問道:“左大人這是何意?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這位神醫?”
左正慌忙解釋:“殿下恕罪,微臣萬萬沒有此意啊,微臣定然相信殿下,也相信這位神醫,只是微臣疑惑,這神醫果真是殿下從京中請來的嗎?怎得之前沒有聽說過京中有這號人物,況且今早微臣已命人對館內上下嚴加看守,這神醫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陸昭珩揚了揚唇角,輕笑一聲,眉宇間的陰戾隐隐顯露出來些許,便将面前這幾個官員震懾住了。
“她是我的人,左大人還要如此盤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