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逃亡之人的身份
第077章 逃亡之人的身份
“……原來如此, 那就打擾貴客了,一會兒我會讓我們的工作人員直接把補償錄入系統的。”
杜流默默地看了眼那節被外力折斷的樹枝,連連點頭感謝面前這位船客的幫助, 看上去也不是很想再糾結下去, 急匆匆但相當禮貌地拉着一邊的船員追向了江傳安所指的方向。
“我們就這麽相信了那個船客的話?不再多試探試探?”
在追向另一邊的甲板後, 沃爾夫刻意壓低了自己的海員帽帽檐, 一臉詢問地看向一邊的杜流。
自從他和杜流被銀霆大手一揮綁在一起當後勤組之後,他心底本來一開始萌發的那種前輩的高傲感就瞬間消失了, 杜流和一向喜歡單幹且像是直來直去的孤狼的沃爾夫行事風格完全不同,作為曾經的福澤會情報商人,杜流行事穩重謹慎的同時還相當靠譜, 許多時候都有獨特的思考和讓人放心的情報信息搜集,沃爾夫自從與杜流一起行動當保姆後, 就再也沒有耗費時間做過任何他每次面對都要叫苦不疊的信息情報整理工作,所以在關鍵時候他也願意聽幾聲杜流的分析。
“前輩, 我知道你發現不對之後想要深入調查, 但是這裏的船客可都是非富即貴, 我們表層的船員身份得罪不起不說,這艘船的确很奇怪,船長下發下來的命令也未必就需要我們去拼命完成。”
杜流嘆了口氣, 他屬于天生情商極高的可怕人類,一聲前輩就能捧的沃爾夫飄飄然, 一開始油然而發的那種“老員工”優越感蕩然無存, 就像是被順毛撸到舒服的小狗, 笑的眯起了眼睛。
“咳咳, 你說的也對,昨天晚上咱們看到的東西太詭異了, 還真不能就這麽聽這個船長的話他說什麽就幹什麽。”
沃爾夫冷笑一聲:“畢竟還不知道這位船長的‘船王’董事稱號下究竟藏着什麽呢。”
與通過正規途徑被請上船來的江平三人不同,沃爾夫和杜流是通過不死珍珠號補充船員面試作為海員上的船,活動比較自由無限制的同時,待在船上的時間也比今天下午剛剛上船的江傳安三人要長。
昨天晚上他們本來剛輕松地完成了船長指派的檢查甲板任務,卻在淩晨修正裝備的時候,在底層船員宿舍甲板附近聽到了陣陣詭異的腳步聲。
杜流和沃爾夫都是突襲型獵人,在黑夜中隐匿身型堪稱輕而易舉,迅速就找到了那些詭異腳步聲的來源,卻發現那些腳步聲……居然是來自于平日裏多少有過照面的老船員們。
那些老船員們步伐匆匆地在淩晨的船員甲板上游蕩,雙眼呈現一種詭異的失神的同時,還有着不知道從何處而來,但是明顯是被控制者才有的統一感。
最荒謬的是,沃爾夫和杜流兩個A級突襲型獵人,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就見那些老船員一瞬間消失在了船艙深處,不是因為障礙物阻擋視線而沒有追上蹤跡的那種消失,就是在兩人眼睜睜瞪大的視線下,憑空消失在了他們的位置。
甚至在消失的前一秒,那些老船員的腳步還在高高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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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沃爾夫和杜流沖出去的時候,甲板上就只剩下了一片片肆意流淌的水漬。
這艘船根本不對勁。
突襲型獵人的五感敏銳,杜流和沃爾夫還記得那些水漬中蘊含的熟悉的腥氣,那是海水的氣味。
而第二天,他們卻驚訝地看到,那些老海員依舊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似乎對夜晚的自己沒有任何印象,十分正常。
現在又莫名其妙地派下來一條必須找到某個特殊“女性游客”的命令……
這艘船不對勁,這是沃爾夫和杜流都能斷定的現實。
而老海員如此高數量的異t常,身為船長的那位年少做地下城能源石生意發家成名的第三區董事,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這麽看來任務還真是棘手啊。”
沃爾夫翻着白眼,還是一副碎碎念的愛抱怨的樣子。
“本來以為出航嘛,只是要小心概率出現的風暴和混上船來的可疑人士,但是沒想到這艘船自己也有這麽嚴重的問題……不死珍珠號,還真是敢說。”
沃爾夫吹了聲口哨,一邊跟着杜流裝作很賣力的樣子在各層甲板各處跑來跑去,一邊無語。
“……嘛,前輩也不要掉以輕心,畢竟……”
杜流的聲音微微一滞:“混上船來的可疑人士也不是沒有,比如剛剛那位———”
沃爾夫瞬間來了精神,他停下咀嚼口裏泡泡糖的動作吹了個泡泡後,猶豫地看向杜流:“你察覺到了什麽?”
杜流冷笑一聲:“太正常了,那名船客絕對也不對勁,作為一個本質上是精神系獵人的精神治療醫生,他的精神孤島狀态太冷靜了,完全沒有任何經常做精神治療的疲憊,而且居然一點精神力都感受不到。”
杜流頓了頓:“一般的精神安撫師,都會習慣于經常把自己的精神力覆蓋于自己的表面,以便需要安撫獵人的時候,可以最大程度地迅速調動自己的精神力。”
沃爾夫意外地挑了挑眉,他還是第一次在杜流臉上看到這麽确定的表情,之前接觸到的杜流不是口口聲聲“大概好像“給自己習慣性的留餘地,就是直接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你怎麽對精神安撫師這麽了解?難道是因為福澤白象也是類精神系神明的關系?”
杜流聞言腳步都緩了下來,他微微一怔,沉默片刻,才再次開口。
“……大概是因為,我之前有一個精神安撫師朋友吧……”
杜流的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沙啞,雖然他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腳步也重新變得迅速起來,但是沃爾夫又不是傻子或者瞎子,他吹破了自己嘴裏的泡泡重新嚼了嚼嘴裏的泡泡糖,停留在杜流身上的眼神有幾分探究。
他是知道對方到底是在說些什麽的,畢竟因為銀霆的派遣,特雷維地下城事件中沃爾夫一直都追着秦筝他們,自然知道杜流究竟說的是誰。
江傳安雖然只是在獵人司出現了短短一周,但是那個白色長大衣翩然的身影依舊在獵人司每一位獵人的心底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明明是蒼蠅的信徒卻憎恨着所有裂縫神明,明明是蒼蠅的信徒卻為了關閉【特雷維】地下城而犧牲……
沒有人會對這樣奇怪的人熟視無睹,沃爾夫對江傳安甚至油然而生了一種敬佩之情,在這個地下城肆虐的時代,沒有人能對這樣的人不心生敬佩,但是杜流……
他這個被銀霆找來的新倒黴蛋同事……總感覺某些時候有點奇怪。
沃爾夫狼一般的淡黃色雙眸微微偏斜。
比如剛剛提到江傳安的時候,那樣可怕的精神力,總感覺他面前站着的不是和他同等級的後輩,而是……
某種非人的怪物。
杜流和沃爾夫還在甲板上四處游蕩奔波,以方便一會兒去向保衛科和船長複命時有借口可言,但江傳安這邊的氣氛就有些不對勁了。
雖然是熟人,但是該做的确認依舊要做,江傳安默默等待那兩位熟人遠離之後,才走進房間,輕輕敲了敲衣櫃的門。
“海員已經離開了,現在很安全,你可以出來了。”
江傳安熟練地用溫和輕柔的聲音安撫着櫃子裏縮在一起的水母頭少女,心道自己在這樣下去一段時間,回到現實世界之後完全真的可以去當心理醫生了。
“嗚哇!他們真的走了?!突然圍過來那麽多人,吓死我了!”
與江傳安設想中的情況相反,水母頭完全不按套路走,直接大力推開了衣櫃的門,差點把門和江傳安一起拍飛出去,看上去就很堅硬的實木門櫃發出減弱的轟鳴,江傳安條件反射後退一步,依舊差點被櫃門削去鼻子。
水母頭少女臉上帶着難以遏制的燦爛笑容,蹦蹦跳跳地像是一只在海水中游動的小水母一樣竄出了衣櫃,她環繞四周,确認沒有看到或聽到來自海員的聲音後,快樂地跳了起來。
“這下好了!我終于自由了,暫時不用被父親派來的那些美名其曰保護我的海員天天跟着了!”
“我錯了。”
江傳安在一邊木着臉想,面前的這個女孩根本和柏真沒有任何一樣的地方!甚至因為過分活潑可以和容易羞澀膽怯的柏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嗯?你說什麽?哦對了,剛剛多謝你了啊,如果不是你本小姐剛才就要被捉回去了,拯救父親的大作戰也沒法開始!你還真是本小姐……呃,用你們第一區的話來說,你還真是我的福星啊!”
水母頭少女笑的更開心了,她注意到江傳安之後便大踏步沖了過來,大力拍着江傳安的肩膀,其力度之恐怖讓江傳安瞬間意識到這個女孩絕對也不是什麽普通人……而是等級不低的獵人。
“——咳咳!停——咳咳——!”
江傳安感覺自己的肩胛骨都要碎掉了,被壓迫到的肺管不自覺地嗆咳起來,脊背微微彎折,像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這位小姐……呼,請您先冷靜一下……”
江傳安調動起全部控制身體的能力一個閃身躲過了女孩還想揮下來的手,深吸兩口氣,平穩了下自己的呼吸。
“沒事先生,我很冷靜,等等……你這種打扮,難道你是———精神醫生?”
水母頭的笑容在江傳安看來就像是恐怖片boss,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處傳來陣陣難以言喻的疼痛,好像從高空墜地一樣鮮明。
沒想到對方卻話鋒一轉,直接談到了他的職業。
江傳安倒也沒什麽需要隐瞞的,他自己的職業和F安排的職業都是精神醫生,這沒什麽不好說的,于是點了點頭。
随後,他就後悔了。
“醫生!!!醫生!你可要救救我爸啊!我爸最近奇怪的很,明明經常頭疼還精神力暴動,但是就是不願意去找精神安撫師,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放狠話說‘你不願意找我就去幫你找一個來’——他居然就讓一大堆海員天天監視着我的動作!”
水母頭少女直接撲了過來,一把抱緊了江傳安的腰,壓的他差點喘不過氣,直接當場重開。
“這位小姐……您冷靜一下……如果您父親的精神孤島情況真的很嚴峻,我作為安撫師不會旁觀的,我冒昧地問您一句,您的父親是——”
江傳安拍了拍抱着自己腰死死不撒手的水母頭少女的頭發,就像對柏真和現實世界的白陽,韓田恬那樣條件反射地安慰道,心裏卻莫名偏了偏。
哇塞不愧是水母頭,手感真的很好,還想再摸一把。
他的視線還沒來得及聚集在少女的水母頭上,就被對方哭着喊出的一句話給石化在了原地。
“醫生!我叫夏沫,夏沫·凡爾納,我的父親你肯定很熟悉,正是這艘船的船長!”
江傳安怔怔地看着突然擡頭的女孩,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像是波光粼粼的大海般的藍色。
的确與這艘船那個經常出現在聚光燈下與新聞采訪中的船長一模一樣。
烏斯懷亞·凡爾納,第三區人,不死珍珠號的船長,著名遠洋船舶公司的董事,S級獵人兼第三區獵人議會議員,也是整個地下城世界排的上前的,曾經在前十幾個篇章出場過的,真正意義上的“大人物”。
不是,這種大人物的精神狀态,那輪得到他操心啊。
江傳安無奈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