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陶以墨愣在原地。

不是, 她這個年齡不是沒有看過綠江小說,但綠江小說也沒告訴她男人表白要先把全部家當送上啊?

這位張家六郎是修身養性修傻了?

以為感情是做生意呢?只要付出了,便一定會有回報?

——退一萬步講, 做生意還有賠本的時候呢。

陶以墨沒接話,也沒看張予白, 她擡頭, 瞧了又瞧窗外的天色。

今日的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要不然她怎麽能看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陶東家?”

男人在喚她。

似是久久不曾聽到她的回答,所以試探性開口, 問一個她的态度。

“......”

還別說,她的态度是她做夢都不敢做這麽大的。

“呃,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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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以墨應了一聲。

手指順着案幾摸到上面的茶盞,端起茶盞,咕嘟咕嘟往嘴裏送茶。

可惜這個時代過于講究,而張家亦是傳承百年之久的詩禮簪纓的家族,莊子裏用的茶具精致小巧到令人發指, 小小的一盞茶杯,裏面盛的茶水只夠潤潤喉,她大口往嘴裏送茶, 剛往嘴裏倒,茶盞裏的茶水便沒有了,于是她只好放下茶盞,手指摸索案幾上的茶壺,提起茶壺,又往小小的茶盞裏倒茶。

這種行為顯然是失禮的。

哪有不回答別人的話,只顧自己喝茶的?而且喝茶的姿勢如此不風雅, 如此處處透着大喜過望的喜形于色?

但是吧,禮儀這玩意兒是約束上層的貴人的, 像她這種市井小民,能吃飽肚子養活家人便不錯了,還講究什麽非禮勿言非禮勿觀?

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在這個等級分明的時代,只要她不謀反作亂,只要她不殺人放火,那她便是一個好庶民。

對于庶民來講,道德敗壞簡直不是事。

——而是你壓根沒有學過詩禮為何物的本心行為。

所以作為庶民的她,缺德點又怎樣?

這本就是被高高在上的貴人們看她不起的底色啊。

恩,她本就如此,見利忘義,見錢眼開,為了幾個臭錢,連自己的靈魂與尊嚴都能出賣。

“六郎是在與我說玩笑話,還是真心将家産交托?”

她聽到自己欣喜開口,努力壓着天上掉餡餅的狂熱問張予白。

對面的男人笑了一笑,溫文爾雅,謙和有禮,與被金錢沖昏頭腦的她格格不入。

“我方才之言,字字真心,句句誠意,不曾有半分欺瞞東家。”

張予白道:“不知東家意下如何?”

好!等的就是你的這句話!

你若不說,我也要耍心思弄手段哄你說出來。

精明的女商對自己低到令人發指的道德感極有自知之明,當下再不猶豫,對着張予白說道:“我自是願意的。”

話剛出口,衣袖便被身邊的春桃拉了拉。

——東家,雖說愛財是商人本性,但您這話也太利欲熏心了些。

利欲熏心怎麽了?

若不利益熏心,哪有那麽大的動力累死累活去掙錢?

直接躺平不好嗎?

話雖如此,但最基本的表面工作她還是會做的,t于是又往嘴裏送了盞茶,盡量以四平八穩的語氣說道:“六郎豐神隽秀,才華斐然,如何不讓人為之傾倒?”

更別提還富甲一方,把家産送給她!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她做夢都不敢夢好嘛!

陶以墨道:“實不相瞞,我對六郎亦有心。”

話畢,她側眉擡頭,含情脈脈看着張予白。

她自信多年經商的自己舌燦蓮花又極善僞裝,定能讓張予白看到自己對他的一片真心。

果然不出她所料,對面的男人見她看過來,輕輕地笑了起來。

像是看到極有趣兒的事情一般,溫和眉眼裏盡是笑意,如同初春時化了凍的湖水,波光粼粼,盡染春意。

“甚好。”

張予白道。

信她如他一般,對他赤誠一片。

“......”

有點過于好騙了。

為數不多的良心讓陶以墨有些許煎熬。

但是問題不大,良心這東西就是用來喂狗吃的。

等她把張予白的家産徹底攥在手裏時,她的良心不僅不會煎熬,還會誇她幹得漂亮!

“那......這些家産?”

這次試探性開口的人換成了陶以墨。

對面的男人依舊笑得溫柔,“全憑東家處置。”

這簡直是世界上最美的情話!

什麽叫真心實意?

這就叫真心實意,一片冰心在玉壺!

“既如此,我便不客氣了。”

陶以墨生怕張予白反悔,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精光大盛看着賬本道:“掌櫃們何在?将這些年的盈虧情況細細告訴我。”

春桃眼前一黑。

東家,我的東家!

張家六郎要的是您的喜歡,您且裝幾日的你侬我再看賬本呀!

——至于陶以墨這種為五鬥米折腰的行為是否過于吃相難看,則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什麽折腰不折腰,廉恥不廉恥的,那是生來富貴衣食無憂的人才配思考的問題。

對于她們這種權貴們動動手指便能碾死的螞蟻,當然是活在當下、怎麽對自己有利怎麽來。

“咳咳——”

春桃輕咳一聲,拿眼睛給陶以墨使眼色。

東家,您好歹裝一下。

“......”

她這顆心啊,怎麽這麽控制不住愛財的本意呢?

被巨大喜悅沖昏頭腦的陶以墨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本性暴露太過,于是連忙放下拿着賬本的手,對着張予白眨了眨眼。

“六郎若是無事,不妨陪我一起看賬目,聽掌櫃們講講鋪子的情況?”

陶以墨道。

三句不離錢,十句不談情。

這本是最讓人看不上眼的小人行徑,可張予白卻覺得她赤誠可愛,一舉一動都叫人心生歡喜。

張予白含笑點頭,“也好。”

他喜歡與她相處。

哪怕是陪她看賬本,做他并不喜歡的事情。

掌櫃們魚貫而入。

張予白的産業極多,陽武縣的鋪子只是他衆多産業中最不起眼的一部分,可盡管如此,這些鋪子也讓陶以墨大吃一驚,連帶着看張予白的眼神都變了。

“這些,這些,還有這些。”

陶以墨不敢置信地看着張予白,問道:“全部都是你的?”

張予白微笑颔首,“不錯。”

“......”

什麽叫萬惡的封建社會?這就是。

——人跟人的差距比人跟狗都大,她累死累活一輩子,掙到的錢還沒張予白一個鋪子的利潤多。

正當她在心裏控訴舊社會的階級固化吃人不吐骨頭時,彼時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卻突然開口,“以後是你的。”

男人聲音很輕,帶着輕輕淺淺的笑意,仿佛不是在将富可敵國的萬貫家財拱手相送,而是在說溫柔缱绻的情話一般。

陶以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是她的?

這麽多錢,這麽多田産鋪子,全部送給她?

交給她打理她能理解,畢竟她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可若将一切産業無償送給她,那便與白日做夢沒什麽區別了。

當然,還是有區別的。

——她做夢都不好意思夢這麽大的。

“都是我的?”

她看了看張予白,問道。

男人一臉溫柔,“你的。”

似乎覺得這些東西不足以讓她動心,男人看着她的臉,又風輕雲淡補上一句,“這些是我的私産。”

“我族中行六,在家中卻是獨子,且父母已逝,無至親叔伯姑母,故而家中産業亦歸我一人所有。”

“待日後你随我回京,那些産業亦是你的。”

張予白含笑說道。

陶以墨眨了下眼。

這是什麽感覺呢?

像是她闖入了巨龍的巢穴,巨龍非但沒生氣,還笨拙拿自己私藏的金銀珠寶誘哄她,哄她一輩子待在他身邊,哪怕只是為了琳琅滿目的金銀珠寶。

她該拒絕的。

她不應該為了這些錢財便将自己的靈魂出賣給惡龍。

可是——張予白給的實在太多了!

陶以墨慢慢擡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

金錢果然是最好的試金石,一下子就試出了她不是堅定的馬列主義。

“好呀。”

她沖張予白彎眼一笑,“咱們什麽時候回京?”

她承認,她市井小人,她庸俗至極,她着實拒絕不了金錢的誘惑。

——更別提張予白漂亮皮囊的誘惑不在金錢之下。

張予白道:“待京中事了,我便帶你回京都。”

陶以墨立刻點頭答應。

雖說人心易變,見異思遷是男人劣根,張予白今日喜歡她,能将一切相送,可哪日不喜歡了,便會将一切收回,她只能灰溜溜回到陽武,自己凄風苦雨過日子。

但她是誰?

是精明的女商,是從不會吃虧的陶東家!

她有十足的把握,在經營張予白的産業時給自己也經營出一份巨大的家業,哪怕日後被掃地出門,她也會有足夠的銀子傍身,絕不會落到凄風苦雨過日子的程度。

而這個時代雖說對女人的禁锢沒有明清那麽徹底,但本質上仍是男尊女卑的時代,女人要仰男人鼻息,看男人臉色過日子。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造不了反,篡不了位,改變不了這種糟糕的制度,她唯一能做的是活在當下,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活得舒服,過得開心。

很顯然,張予白完美契合她趨利避害的标準。

家底厚,出手大方,道德标準高。

再說直白一點,就是有錢有顏還要臉,哪怕以後不喜歡她了,也不會跟她鬧得太難看,多半是分手費給的足足的,讓她遠離他的視線,眼不見心不煩。

這個時代嫁誰不是嫁?

她當然選擇嫁這種百利無一害顏值又高的張家六郎!

陶東家的算盤打得啪/啪響,只等着張予白處理完京中的事情,便帶着自己去京都。

——能做正妻的情況下當然做正妻了,誰還守着陽武縣當一個被金屋藏嬌的外室?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如果能把業務擴展到京都,那她最愛的錢財還不是滾滾來?

她可太喜歡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感覺了!

陶引默美美做着暢想未來的夢。

然而變故卻發生的猝不及防,又或者說,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壓根不會發生在正常人身上,對于普通人來講,天上掉的不是餡餅,而是能把人砸得頭破血流的鐵餅。

不幸中的萬幸,老天掉給她的是空口畫大餅,而不是讓她傾家蕩産的鐵餅——張家六郎死了。

張予白不是突然死的,而是他刻意減少見面時間到她幾乎有些懷疑之前對她的深情告白是她的一場夢境之後素節送來的噩耗。

“六郎并非故意疏遠東家,而是、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素節悲從中來,哀聲說道:“自與東家表明心跡後,六郎的病情便越發嚴重,容顏憔悴得不成樣子,六郎怕東家見了難過,故而這才避免與東家見面,想着待自己情況好一些,再與東家閑話家常,哪曾想.......”

說到傷心處,素節泣不成聲,淚眼看向陶以墨,連安慰的話都說的斷斷續續,“東家,您,您要節哀啊!”

“節哀?我如何能節哀?”

陶以墨比素節更傷心,她上輩子拯救了地球才遇到的聚寶盆啊,怎麽就這麽死了呢?

陶以墨悲痛道:“六郎如何就、就去了呢?”

“我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還好好的。”

如果不是見素節哭得太傷心,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懷疑這是張家六郎冷靜下來之後脫身之策。

畢竟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商,如何能做高門士子的明媒正娶的妻?

身份完全不對等,更別提她還見錢眼開,她與張家六郎的緣分若認真掰扯起來,那是張家六郎用錢砸出來的。

用金錢來維系的感情如何能長久?

張家六郎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會想不t明白其中的道理?

只是當時感情占了上風,才會對她許下非她不娶的重諾,如今反應過來了,自然要後悔的。

但到底是謙謙君子的張家六郎,不好直接毀約,便想出詐死的法子來金蟬脫殼。

左右她連他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左右陽武縣只是他衆多産業的其中一個,只要他從陽武縣消失,她便再也找不到他。

還別說,這還真是注重顏面的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可面前的素節如喪考妣,一雙頗為秀氣的眼此時哭得像核桃,頗有一種随時會追随張予白而去的傷心欲絕,于是她懂了,這不是什麽張予白為了擺脫她而用的金蟬脫殼之計,而是張予白真的死了,她打着燈籠都難找的聚寶盆,就這麽沒了。

“六郎!六郎,你好狠的心,竟這麽舍我而去!”

陶以墨哇地一聲放聲大哭,“你走了,讓我可怎麽活啊!”

她那唾手可得的金山銀山啊!

她那源源不斷的財從八方來啊!

就這麽沒了,沒了!

陶以墨終于明白,什麽叫心口被人活生生剜走一塊。

“......”

不是,陶東家,您不是只愛財不愛人麽?

怎麽六郎去了,您哭得比我還傷心呢?

素節一邊哭,一邊往陶以墨身上瞧了好幾眼。

女商悲痛欲絕,不顧體面嚎啕大哭的模樣瞧着比他傷心多了。

有那麽一瞬間,竟讓他生出一種錯覺,他覺得自己錯怪了這位女商,商人的本性是愛財,可人生而有情,她愛財亦愛人。

“陶東家,您節哀。”

素節長嘆一聲,悲聲安慰。

可他安慰不了陶以墨,更安慰不了眼睜睜看着錢財付之東流而被傷得體無完膚的商人的心,任他巧舌如簧,話說得再怎樣漂亮,也沒能讓陶以墨從悲痛情緒中抽離。

喬裝打扮隐在人群中的張予白默了默。

或許,陶以墨對他有那麽一點點真心?

應該是有的。

若沒有,又怎會哭得如此撕心裂肺?甚至痛不欲生?

他與素節一樣,都誤解這位見錢眼開的女商。

張予白嘴角輕抿,指尖掐在掌心。

他要盡快把京中的事情處理幹淨。

唯有掃平一切隐患,他才能安心與陶以墨在一起。

是夜,張予白奔赴京都。

天子病重,太子年幼,各路藩王蠢蠢欲動,各方勢力劍拔弩張,代表關中勢力的張予白的重回京都,徹底點燃兵變奪嫡的導火線,讓原本擺在暗處的政鬥變成你方唱罷我登場的逼宮奪位。

是日,長安城血流成河,京都人人自危。

幸好陽武縣足夠偏遠,也足夠遠離政治中心,京都的宮變政鬥波及不到這裏,只有在京都生意做不下去的人回到陽武縣,說起長安城的腥風血雨。

“唉,今日景王起事,明日慶王造反,後日又是哪位公主驸馬去逼宮,這長安城的血啊,這一年裏都沒有幹過。”

“誰說不是呢?”

“太子實在太小,皇帝又病得奄奄一息,無力回天,只好打斷牙齒往肚裏吞,準備認命了。”

“哪曾想,河東張氏的人竟一改不參與奪嫡的家風,鼎力支持小太子,這無疑是給小太子一條生路,更讓陛下看到一絲希望,強撐病體與諸王鬥上一鬥。”

“這一鬥,便是短兵相交,硝煙四起,長安城乃至九州天下再無安寧之日。”

“大人物打破頭,咱們這些小老百姓跟着遭殃。”

行人道:“陶東家,您的草藥和織錦料子怕是往京中送不成了。”

陶以墨對誰當皇帝不感興趣,更不在乎所謂的河東張氏是怎樣龐大的一股勢力,她在乎的是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對于她來講,誰當皇帝無所謂,只要政令清明與民休息,那都是值得推崇的好皇帝。

“送不成便送不成吧。”

陶以墨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京中的生意還是不沾為好。”

她雖然愛財,可更惜命。

與動不動便被無端牽連丢了性命的生意來講,還是陽武縣的生意更加穩妥。

只是掙的錢少了些。

陶以墨長長嘆氣。

——她那揮金如土的心上人啊,怎麽就去的這麽早呢?

若他還活着,她何至于只在陽武縣做生意?

陶以墨無比懷念張予白。

可轉念又一想,英年早逝便英年早逝吧,好歹幫她破解了詛咒不是?

自從張予白去世後,她的生意越做越紅火,如果不是諸王奪嫡關中大亂,只怕她的生意早就擴展到了京都,日進鬥金不是夢想。

所以無論張予白死不死,對她來講都是百利無一害。

恩,她喜歡張予白這事兒絕對是她有生以來做過的最劃算的一門生意!

陶以墨噼裏啪啦打着算盤,心裏沒有那麽難受了。

又三月,關中的紛亂終于結束。

商賈們紛紛啓程,去京都收拾兵亂之後的爛攤子,重新開張做生意。

陶以墨沒有那麽大的家業,更經不起随便一波的兵變,便沒有立即啓程,而是在陽武縣觀望了一段時間後才做決定。

等被河東張氏匡扶的小太子坐穩了皇位,等新的政令到達了陽武縣,她以她在二十一世紀看新聞聯播的貧瘠的政治常識看了又看新政令,覺得這是一個勵精圖治的帝王安撫人心的好政令。

——別的不說,單只說來京都做生意的商賈免一年商稅便足以讓她把新皇帝誇上天。

果然是被河東張氏押寶的小太子,手上有兩把刷子!

只要保持住輕徭薄稅與民休息的基本國策,太平盛世便不是夢想。

陶以墨果然收拾東西,星夜趕赴京都。

商隊越往北走,風土人情便與陽武縣大不相同。

這裏的風更淩冽,這裏的山也更陡峭,北國風光讓人應接不暇。

但她無心欣賞美景,心裏只盤算着到了京都之後如何開展自己的生意。

對于京都的人來講,她是外來戶,她的織錦布料與藥草也不足以讓見慣奇珍異寶的貴人們另眼相待,如何在這種情況下打開京中的市場,便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陶以墨一路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連帶着衆人的閑談都不曾注意。

直到她的車隊終于抵達長安城,禁衛的馬蹄如同雷震,遮天蔽日的旌旗闖入她眼簾,她這才意識到今日入城會遇到什麽——

遇到太傅出行。

太傅張予白,說服河東張氏一族支持曾經的小太子現在的小皇帝奪位的關鍵人物,更是誅滅諸王平叛關中之亂的肱骨重臣。

一言蔽之,與現在不足九歲的小皇帝相比,這位極為傳奇的張太傅更像一位實權皇帝。

“張太傅?”

陶以墨耳朵動了動,“張予白?”

“是啊。”

春桃點頭。

陶以墨道:“這名字.......怎麽這麽熟悉?”

“......”

您聽聽您這是什麽話?

這不是您愛之欲死的心上人的名字麽?

看了又看面帶迷茫的陶以墨,春桃到底沒把心裏話說出來,怕把人刺激得太狠,自己的生意徹底沒得做。

——畢竟張家六郎葬禮上她是親眼看到她們東家哭到幾乎昏厥的情景的。

春桃含糊說道:“是吧?我也覺得有些熟悉來着。”

“這可太熟悉了!”

陶以墨反應過來了,“這不是跟張家六郎同名同姓麽?”

唯一不同的是張家六郎早已化為黃土,墳頭上的草都三丈高,而把諸王公主一鍋端的張太傅身體倍棒,再來一波兵亂也能收拾得幹幹淨淨,大有一騎當千的絕世悍将風範。

兩相對比,陶以墨為張家六郎鞠了一把同情淚,“唉,為人不能太良善,太良善的人容易英年早逝。”

最好的例子就是張太傅,拉着慶王打景王,景王伏誅,他立馬過河拆橋,送慶王去黃泉跟景王團聚,主打一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弟情。

諸王覆滅之後,那些心懷鬼胎意圖挾持小皇帝以令諸侯的公主們也被他一波送走,其膽大心黑的手段讓司馬曹操見了都得嘆為觀止——有如此霹靂手段,還做甚臣子?趕快奪了皇位自己稱帝才是!

以史為鑒,陶以墨搖頭嘆息,“似咱們張太傅這種人物,注定是要長命百歲的。”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萬年。

能快刀斬亂麻送走那麽多諸侯反賊的張太傅,其壽命絕對能跟指洛水發誓的司馬懿有一拼。

話音剛落,奔騰的馬蹄聲突然停止,她不免有些意外,這位傳聞中的張太傅不是夜宿皇宮麽?怎尚未到宮門便停下車架?

疑惑間,她側眉看去。

不遠處的馳道,禁軍如狼似虎,旌旗遮天蔽日,任誰見了都要贊一句好一副權臣氣派。

可不妙的是,那位旌旗之下的權臣,t竟生了一張與她早死的心上人一模一樣的皮囊。

“?”

不是,同名也就算了,怎麽還能同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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