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腦傷将軍，女裝皇子
腦傷将軍，女裝皇子
北國邊境。
距離蘇醒已經過了将近兩周的時日，黎夢栖對于軍中的狀況也有了十分的掌握，眼下他正在營帳中翻看不記事前的自己翻看過的書冊，聽到有人通報送藥時，他将手中書冊放下，朝外說了聲“進”。
話音剛落，一個身形瘦弱的士兵就端着藥走了進來，聲音如蚊子般細小的喚了聲“将軍”後，将已經放涼的湯藥放在黎夢栖身前的桌子上，随後站在一旁，等着黎夢栖把湯藥喝完，他好把碗端過去清洗。
“本将見你有些面生，可是剛入的軍？”黎夢栖随口一問，語調依舊平坦，不帶起伏。
齊玉擡頭看了身前坐着的人一眼，因着這動作直接将他那張相當出衆的面孔展露到黎夢栖眼前。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齊玉擡着的頭又低了回去，聲音很小的回道，“回将軍，屬下齊玉，前日才來登記入軍。
黎夢栖沒去看他，也沒再出聲，微微仰了點頭把湯藥喝了後，把空碗遞給還低着頭的齊玉，讓人退下了。
只是齊玉剛轉身走了幾步，黎夢栖不怎帶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今後再多加一個時辰操練，還有，你既已從軍，那就先将這畏畏縮縮的毛病改了。”
“是，将軍。”齊玉下意識繃直了腰板，可這話卻是越說越小聲，肩也不自覺的塌了點。
見狀，黎夢栖輕皺了下眉，最後也只是淡淡開口，“下去吧。”
将人揮退下去後，黎夢栖捧起的書還沒看幾個字，陸甲就已急匆匆的大跨步進了營帳，抱拳道，“将軍！”
“何事？”黎夢栖将書放下，擡眸去看他。
“京中那邊的線人傳信，說是九公主離府已有兩周時日。”陸甲吞咽了下，擡眸瞧了眼将軍的臉色，躊躇道，“那邊傳信說，九公主正往邊境趕來。”
“來邊境？”黎夢栖蹙了下眉，随即又變成了淡漠模樣，“信中可有說她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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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無，不過末将猜測許是那九公主後悔了，想把這和離書給撕了。”陸甲瞥了眼被随意放在桌角邊的和離書，一想到九公主又是個嬌生慣養的，免不得幸災樂禍道，“九公主來這兒，怕是要吃苦喽。”
“算算時日，九公主過幾日也該到了，可要末将帶人前去接應？”陸甲出聲詢問道。
到底是聖上最為寵愛的公主，即便是和離的風聲一出，也不見得聖上有半點怪罪，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總是要給公主幾分面子吧。
“不必。”黎夢栖沒再去捧着那本書，轉而看起了剛送來的軍折。
于此，陸甲也不再多說什麽，直接退下了。
……
第三日，陸甲在軍營巡視一圈後，找到了在看新兵操練的黎夢栖，快步走到他身側，用僅能二人聽到的音量說道，“将軍，九公主那邊出事了……”
等黎夢栖縱馬趕到時，就見幾個侍從正和攔路山匪打成一團，眉目又不可察的皺了下。
也不知這九公主怎麽想的，來邊境竟然只帶了七個侍從，雖說這幾位侍從武功不錯，但……能安然無恙的趕到邊境也算是他們命大了。
黎夢栖縱馬朝前走了幾步，以手中的馬鞭為武器，十分利落的解決了那幾個攔路山匪。
見山匪倒地，幾個侍從暗暗松了一口氣，正擡眸看向來人時，眼睛一瞪，等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連忙行禮道，“拜見大将軍。”
奇怪，這大将軍怎麽和他家主子有些相像？
聽到外面的動靜，顧栖九那雙還未徹底褪去憂心與害怕的眼透過窗望向外面，在看到黎夢栖的面容時也是一驚，愣愣的看着他。
黎夢栖臉型完美，即便多年駐守邊境，他的膚色依舊冷白，眼型形似桃花瓣，裏頭卻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渾身上下都透着股疏離與淡漠。
可若是把他那一身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息摘掉，面龐稍稍柔和那麽一兩分，異于常人的身量砍砍，再把那精壯的體魄去掉，這人可就同顧栖九沒什麽區別了。
要是好好裝一裝，別人還不一定能分得清誰是誰。
顧栖九一時間覺得眼前這人才是他的孿生哥哥，宮裏頭那位和他一點都不像的哥哥是穩婆抱錯了。
初次見九公主的黎夢栖雖驚訝兩人有些相似的面容，但不怎麽将那些微的情緒外露的他看着依舊是一臉的冷漠。
見馬車中的人沒有回過神，還是愣愣的看着自己，黎夢栖也只以為顧栖九這是受了驚吓，又或是還沒能從兩人相似的面容的震驚中走出來。
二者皆有，這也說不定。
“公主若是害怕，且先将簾子放下吧，前方不遠處便是軍營了。”黎夢栖面無表情道。
顧栖九也随着他的話回過神來，有些輕緩的眨了眨眼後，語氣中含了幾分感激道，“多謝将軍及時相救。”
為隐瞞真實性別，他鮮少出去見人，在宮裏人的眼中，他生來便抱病，病骨難醫，得日夜用藥養着。
先前走得最遠的路程是從宮中到定安王府，現如今是從皇城到邊境，路途勞累不說，又因為不曉邊境狀況，帶少了侍從，能平安過來，身上實在是有幾分氣運。
見有黎夢栖在一旁駕馬護着，顧栖九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安心，也顧不得攻略不攻略的，緩緩合上眼，倚着馬車裏的桌子小憩一下。
見此狀況，黎夢栖也閉上了嘴，駕着馬往後走了幾步路，随後始終跟在馬車左右，緩慢前行着。
許是顧栖九在歇息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有黎夢栖護着，不必再擔心有山匪攔路，馬車行駛的速度要比先前慢了許多，等一行人晃晃悠悠的抵達軍營時，竟是花了兩刻鐘的時間。
黎夢栖動作利索的下了馬，走到馬車一旁時，透着窗就瞧見顧栖九還未醒來，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左臉抵在上面，露出的另一邊臉粉粉的，看着有些乖巧。
黎夢栖移開了視線，揮手讓一旁的侍女去把顧栖九喚醒，而一直候在一旁的清畫見此立馬往前快走幾步，拉開車簾，輕聲喚道，“公主，我們到了。”
說來也算是有幾分默契，黎夢栖和顧栖九雖成婚兩年，但黎夢栖那邊的人叫顧栖九也是九公主九公主的叫，顧栖九自己這邊的人也是公主公主的叫，沒誰想着改口喚他“王妃”。
清畫叫喚了幾聲後，顧栖九鴉羽般的長睫上下顫動着，嘴上無意識的輕聲應了句“嗯”，待緩緩睜開眼時，那雙漂亮的桃花目閃過幾分茫然與失神。
緩了一會兒，在看到窗邊站着的人時，立馬清醒過來，不好意思道，“久等了。”
說着就要起身往外走，卻不想才剛走了一步路，整個人啪叽一下直接一屁股坐在馬車板板上，好在他穿得夠多，被嬌養慣的身子骨沒感覺到疼痛。
顧栖九愣了兩秒，一時有些羞赧，臉上熱氣騰騰，不用想也知道鐵定通紅一片。
“那個，我，讓我緩緩。”顧栖九眼裏滑過一絲尴尬，恨不得把馬車上所有的簾子都放下來，讓他自己一個人好好待一會兒。
黎夢栖倒不覺得有什麽，相反，從一開始他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剛才的那一畫面，至于為什麽不出聲提醒，大概是因為覺得沒必要吧。
顧栖九紅着臉緩了好一會兒，這點時間裏他沒去看黎夢栖究竟是什麽個神情，只是一錯不錯的盯着自己的雙腿，神情專注，看着像是在深思什麽重要的事。
等到顧栖九緩過勁來，下了馬車，黎夢栖這才注意到這位九公主的身量實在是出挑，雖只到他的下巴，但和侍女比較的話，卻是高了侍女大半個腦袋。
在引起顧栖九注意之前，黎夢栖暗暗将視線收回，不再打量這位令他心生怪異的九公主。
到了軍營後，陸甲幾位副将早已站在最為顯眼的地方等着，幾人同九公主行了禮就跟着一塊兒進了軍營中最大的營帳，開始商量着九公主的住處。
眼下顧栖九也想起了他來邊境的目的，等幾位還在商議的副将留出些許空隙時，直接開口道，“我同将軍住一處。”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好半晌都不見得有人放一句話出來。
這要是放在以前也沒什麽，幾位副将聽到這話沒準兒還會打公主和将軍的趣，可偏偏他們二人已經和離了，和離書還擺在将軍營帳中的桌子上呢。
黎夢栖也是沒想到顧栖九會說這樣的話，好看的眉目輕挑了一下，随即淡淡說道，“我同公主早已和離，此舉委實不妥。”
聽到他拒絕的話，顧栖九臉上浮上一絲尴尬，可轉念一想，那份快馬加鞭送過來的和離書上，自己尚未簽字，這和離也才和離了一半，眼下他們倆仍是……夫夫。
想明白這一層道理，顧栖九那幾絲尴尬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開始耍耍公主的威風道，“不管，本公主就要同将軍睡一處。”
這一覺他是睡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