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周之後, 盛天明辦理了出院手續,為了有個照應, 盛夏從穆岩那裏搬回了家住。
盛天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左手打着石膏, 用繃帶纏着挂在脖子上,看着盛夏将行李推進房間,反過來勸她:“不是說住在穆岩那邊距離公司近嗎?你住他那邊上下班方便些,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你不用管。”
穆岩從外面進來, 身後帶着位阿姨, 聽到盛天明的話,笑說:“她最近一心準備比賽, 沒有上班了, 就讓她回來陪您。”
盛夏放好行李從房間出來, 雙手叉腰, 好氣又好笑道:“所以現在是怎樣?你們兩個都不想要我了是嗎?把我推來推去的。”
穆岩和盛天明對視一眼,一致表示“不敢不敢”。
盛天明一心哄自己的寶貝女兒,問她中午想吃什麽,說着都忘了自己的手還傷着, 就要起身去做。
穆岩将他攔下,對後面跟進來的阿姨道了聲辛苦, 阿姨笑眯眯地說不辛苦,又跟盛夏和盛天明問過好,拎着手裏的菜進廚房去了。
盛夏認得這位阿姨, 之前她住麗園公寓就是這位在照顧她,會做一手地道的江城菜。
“在您的手徹底痊愈之前,就不要自己做飯了,交給芳姨。”穆岩将一切都安排好,盛天明滿意得直點頭。
盛夏抱着兩條手臂,靠在房間連接客廳的牆上,看着他們兩個人和諧相處的畫面,嘴角楊笑。
**
吃過飯,穆岩要去外地出差,盛夏送他下樓,抱着他的手臂從電梯出來,她歪着腦袋問他,“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和我爸說了什麽?還是你們兩個人達成了某個不為人知的協議?”
穆岩抿抿唇,坦誠道:“算是。”
盛夏也就随便猜猜,沒想到是真的,驚奇道:“還真的有?”
穆岩點點頭,“你爸答應給我三個月的觀察期。”
“觀察期?三個月?”盛夏噗嗤笑了,“怎麽說得跟公司入職試用期似的?不過,你是怎麽争取到這三個月觀察期的?”
Advertisement
穆岩故作神秘地告訴她兩個字,“秘密。”
盛夏切了一聲,口是心非地說其實也沒有特別想知道。
車已經等在樓下,穆岩上前拉開車門,上去前扶着車門停頓了一下,回頭提醒她,“對了,抓緊時間完成二輪比賽的設計,沒幾天了。”
盛夏撩了一下頭發,自信滿滿道:“放心吧,我已經有主意了。”
穆岩哦了一聲,眉眼輕挑,頗感興趣地問:“跟我說說?”
盛夏抱着兩條手臂,學着他适才故作神秘的表情,輕啓唇瓣吐出兩個字,“秘密”。
穆岩失笑,拍拍她的腦瓜子,“行吧,秘密。”
反正他很快也會知道的,二輪比賽的評分,除了設計部,還有管理層包括穆岩這位老板本身,都會參與進來。
穆岩俯身親她一口,轉身上了車,盛夏站在原地跟他招手,目送他的車子走遠。
等車影消失在視線裏,盛夏轉身上樓。
回到家,她就一頭紮進房間裏,拿了紙和筆伏在桌上畫手稿。
二輪比賽要求以情侶做主題,從前,盛夏對愛情的理解,是激情加浪漫,是瞬間的心動加身心的交融,經過這段時間,因為穆岩為她做的一切,她對愛情的理解又多了一層:還有理解和包容。
筆鋒刷刷地在白紙上劃過,盛夏很快将手稿畫出來,以防萬一丢失,還拍了照存檔。咔嚓拍下,手機有電話進來,先前的樂隊成員小石頭找她。
**
半小時後,烈焰酒吧。
這間酒吧是夜營性質的酒吧,晚上八點開始營業,現在是下午五點半,內部員工在做各項準備工作。
盛夏輕車熟路,從側門的員工通道進去,到了主廳,各種乒乒乓乓的聲響在耳邊響起,洗杯子、挪椅子的、舞臺上練歌的。
盛夏掃了一眼舞臺,前雷霆樂隊的主唱陳東霆正搖頭晃腦地敲着架子鼓,十分投入。她腳步拐了個彎,在吧臺前選了張高腳椅坐下,手機往吧臺上一擱。
吧臺後邊一個紮着馬尾的女孩正低頭洗杯子,聽到動靜擡起頭來,她是附近讀大學過來兼職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來非常機靈,見盛夏舉止自然又随意,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敲着手機殼,雖然一張娃娃臉,但卻給人有點酷的感覺。
看樣子是在酒吧這些地方混得比較熟的人。女孩眼觀鼻鼻觀心,脫了手上的塑膠手套,倒了杯白水推到她面前,軟萌萌地問說:“喝水嗎?”
來酒吧,問人喝水嗎?顯然是新手,盛夏先前因為組樂隊的關系,也曾是混跡各大酒吧的人,知道酒吧會招些大學裏的帥哥美女做兼職,一眼過去大概猜到對方的身份,“在附近讀大學?”
“是呀,我江大的,你呢?”女孩見盛夏跟自己差不多年齡,猜她也是學生。
因為天生童顏,盛夏已經習慣別人誤會身份,笑說:“我已經畢業了。”
女孩:“哦哦。”
盛夏抿了口白開水,手指尖轉着杯子,跟她聊了起來,“江大讀什麽專業?”
女孩又戴上了手套,邊洗杯子邊回答她,“珠寶設計。”
“巧了,我先前也在江大學珠寶設計。”盛夏先前确實在江大學過半年,後來才去的法國。
女孩聽了一激動,“那你還是我的學姐咯。”
“不敢當不敢當。”盛夏笑着擺擺手,突然一條手臂搭上她的肩,她這才意識到,耳邊已經沒有了架子鼓敲打的樂聲。
扭過頭,一張帥臉映入眼簾,盛夏唇角一彎, “瞧瞧我們東哥,這麽多年過去,還是這麽的英俊潇灑……”
陳東霆懶洋洋地,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手捏她的臉,“瞧瞧我們的小夏天,這麽多年過去,這張臉還是這麽嫩,能掐出水似的,你是妖精嗎?還是保鮮劑做的?”
“我警告你放手。”盛夏睨他一眼。
陳東霆高擡下巴,“怎麽着?”
“掐壞了我這張臉,可得賠。”
小石頭哈哈地笑着從身後過來,坐上盛夏旁邊的高腳椅,搭腔道“東哥可是合景地産少東家,有的是錢,賠你怎麽了?”
“也是,什麽都沒有,就只剩錢了,那不然,東霆少爺,讓我碰個瓷?”盛夏朝陳東霆擠擠眼色,舉起手機來,“再用點勁兒掐,我一會兒發微博,你把錢打我賬戶上,這事我們才算完。”
“我最近正缺錢。”
知道她開玩笑,陳東霆伸手奪過她的手機,還是關心了一句,“你缺錢?”
盛夏:“是呀,所以重組樂隊這事,我一百個同意。”
是的,他們今天把她叫來,就是為了重組雷霆樂隊的事。
幾天前,她已經辭退了副總助理的職位,本來那個崗位就沒什麽實質性的工作,每天過去等于白拿工資,加上要照應身體尚在康複中的盛天明。
不過,在設計師比賽結束,進入公司擔任設計師之前,她還是要找點事情做,打發一下時間也好,說什麽缺錢也只是半開玩笑。
當時幾個人就爽快地答應了,樂隊幾個人齊聚,趁着營業前,隊長陳東霆選了兩首歌讓大家練習。
今晚會上臺表演一場,酒吧經理看過現場效果沒問題後,會跟他們談酬勞,然後簽合同長期駐唱。
表演時間定在晚上十點,從現場反饋來看,合同是沒問題了。
隊長去跟經理簽合同,盛夏和另外幾個隊友從舞臺下來,坐在靠牆邊的一張桌休息。她摘了頭上的酒紅色假發,正想招手點酒喝,服務生已經将酒吧特調的招牌“烈焰”送了上來。
“小姑娘,送錯了吧?”小石頭提醒服務生。
服務生正是下午跟盛夏聊天的那個小姑娘,她笑彎着一雙好看的眼睛,“沒有哦,是送你們的。”
“這些年盈利不錯啊,贈送給樂手的飲料都變高級了?”盛夏記得之前是啤酒,他們在這邊表演,可以免費暢飲啤酒。
小姑娘澄清說:“哦這不是酒吧贈送的,喏,是那位先生送給你們的。”
盛夏順着小姑娘的指引望過去,遠處的卡座坐着一個年輕男人,因為熟悉,隔着距離她也認出來了那是艾辰。
她望過去時,艾辰舉高了手中的酒杯,跟她打招呼。
她擡手招了招。
小石頭打趣,“喲,又是他啊,我記得上次你上臺表演,送花給你捧場的,也是他吧?所以……他想泡你?”
尤記得穆岩是多護食的人,小石頭永遠不能忘記上次,他不過是想搭一下盛夏的肩,穆岩就出手攔他,只用幾根手指差點把他手臂捏骨折,那男人手勁兒太大了。
“這麽明目張膽的泡你,哪天要是被你男人看見,怕不是要被卸一只手哦。”小石頭晃着腿,又同情又壞笑地看向卡座那邊。
盛夏低頭給穆岩發了微信,擡起頭來抿一口酒,笑小石頭的擔心太多餘,“胡說什麽呀,他只是我的朋友。”
朋友之間送花捧個場,請喝一杯酒,再正常不過,盛夏并沒有多想。
小石頭還想跟她分析什麽,盛夏的手機響了,穆山石三個字在屏幕上閃。
這邊正舞曲轟炸着,盛夏拿了手機起身,準備到後臺尋個安靜的地方講電話。
小石頭轉頭看向卡座那邊,見艾辰發現盛夏起身走了,幾乎是立即從沙發上離開,眼看着要追過來。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