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冥婚
冥婚
新婚燕爾,二樓應該是有一間新房的,但這裏顯然沒有,四個房間沒有哪個門上貼了紅雙喜或者其他表示慶祝的圖樣。
江準所在的那間卧室,裏面被打掃地特別幹淨,床幔垂了下來,桌子上空空蕩蕩,抽屜上上了鎖。江準撩開簾子看到了床,驚訝道:“怎麽會是床板?”
解行舟聞言走過去,把床幔挂在了旁邊的鈎子上。那裏果然只有一張空蕩蕩的床,木質的,只有床板,上面沒有任何被褥。
解行舟垂着眸,眸光定在了很低的一點:“那是什麽?”
江準低頭一看,蹲下身子就把那紅色的東西拉了出來,說:“是雙繡花鞋。”
紅色緞面,用金絲線繡着鴛鴦,很是小巧精致,看起來還沒穿過。幹幹淨淨的鞋底,至少能斷定沒穿着它走過路。
繡花鞋鞋跟朝外,就放在床下正中間的位置,有點靠裏,要不是解行舟後退兩步去挂床幔還真看不到。
江準疑惑道:“這個房間好像只有這雙繡花鞋跟結婚有點關系了。可這裏也僅僅只有這一雙繡花鞋,總不能這間屋子是新娘一個人的吧?”
“看看梳妝鏡。”解行舟也給不出答案,只能轉移陣地。
梳妝鏡也是比較古樸的風格,橢圓形的銅鏡,外邊緣鑲着繁雜漂亮的祥雲花紋。解行舟裏外看了看,鏡子本身沒什麽大問題,但擺放的位置有點意思。
他屈起一根手指叩了叩鏡面,道:“鏡子不對床、不對門、不對神,這是風水上非常常見的三條禁忌。”
“這個梳妝臺擺放的位置在東北角,先不說東北方是鬼門關的方向,它往這一擺,既能照着卧室門,還能斜對着床,”解行舟說,“看床的內側,上面挂了張神像。”
江準順着他看過去,床內側的牆上确實挂了張神像。畫上的神穿着一身大紅寬袍,長發半束,體型寬胖,手上拿着根長長的玉如意,怒目圓睜。
其實并沒有所謂的神仙,在普通人撞鬼時能出來保護的也只有魂靈師。在論壇裏有些被魂靈師救下大難不死的人非常崇拜和感激魂靈師,也曾提過要封神什麽的,給他們建堂立廟。
但是這種做法是完全不可行的,若真的有哪位魂靈師被人間香火供奉着,他們就會被迫吸食香火,吸食久了只有一個下場,人不人鬼不鬼,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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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畫上的是誰?”江準問。
解行舟倒是覺得這畫像有點眼熟。但腦中那點熟悉感稍縱即逝,不過片刻再回想就蕩然無存。
默了片刻,他道:“應該是他們信仰中的神仙吧。但是不管是誰,只要鏡子對神,鏡像就會把善惡倒置,挂着的神像也成了聚煞的絕佳器物。”
江準不解:“看這梳妝臺,明顯就是新娘的房間,誰會把新房弄得這麽不吉利啊。”
解行舟笑了:“所以才讓你幫她報仇啊這位同學,新娘明顯是死得冤枉,我們得幫她找出兇手。”
“你不是說靈陣是陣主生前經歷過的場景麽?那是不是說陣主之前已經解決過這位新娘的問題了?”作為武力型選手,江準碰到動腦子的就頭疼,皺眉道,“能不能直接破陣?”
江準屬于清冷型的,音色低,體溫低,周身氣壓也低,平時又不怎麽笑,一看就是那種智勇雙全的大腦。但一看肯定看錯了,大佬智商明顯不在線,一心只想武力解決。
這種反差給解行舟逗樂了,他擡了擡手,到了腰部習慣性地停了下來,然後一愣。放下手的時候他似乎很輕地嗤笑了一聲,又似乎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江準讀不懂,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想起一些舊事。”解行舟随口一提,就把話題揭過了,認真地回答他的問題,“不管是靈陣還是魂陣,破陣的核心都是找到陣眼,魂陣比較兇險,重點在武力上,陣眼方位判斷對了,只要你夠強,破陣分分鐘的事。”
“但是靈陣比較麻煩。與其說靈陣是一種陣法,還不如說它是一種關卡,只要過了陣主對你的考驗,你就可以無痛得到陣主留下的一切。壞處就是需要按部就班地來,比較耗耐心。”
解行舟笑了一聲:“別的魂靈師都巴不得只進靈陣,動動腦子說不定就能直接獲得一些很好用的法器甚至是靈物,多劃算。”
江準表情麻木:“哦,我又不是別的魂靈師。”
解行舟挑了挑眉:“靈陣也有直接破解的辦法的。”
江準立刻擡眼看向他,眸中映着房裏的點點燭光。
“晚了,想直接破解靈陣只有在進陣的一瞬間找到陣眼破壞掉它。”解行舟一臉惋惜,“原本我看到這邊的異動就打算這麽幹的,沒想到你們來的這麽快……不過話說回來,小江同學你不好好享受你的富二代生活,到這種地方幹什麽?”
江準正色道:“作為一個尊法守法的好公民,我怎麽可能用那些不義之財。”
解行舟毫不留情地拆穿:“沒錢了是吧。”
江準:“……”
江準情商高的時候不多,回回都被解行舟以最直白的語言翻譯出來。
毀滅吧。
解行舟心情卻特別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系小江同學,據我了解在那個論壇上接單還是很賺錢的,憑借你的武力值一定能早日青雲直上!”
江準:好一口雞湯,我先幹了你随意。
“不過……要不你幹脆拜到清南山門下吧,不愁吃穿還能了解到所有你想了解的東西。”解行舟挑着一邊眉毛抛出橄榄枝。
江準:“……算了吧,我去清南山跟狼進了羊群有什麽區別。”
解行舟認真地反駁:“區別可大了呢,你作為一只乳臭未幹的小狼在一群修煉了近百年的羊群裏不具備任何優勢。”
江準:“……”
他無話可說。
江準一把暴力破壞掉梳妝臺上的鎖,拉開了抽屜。抽屜裏很幹淨,說是梳妝臺,卻并沒有任何化妝品,裏面只有一個本子。
還是那種老式的牛皮本。
“不會還是日記吧?”江準随手拿起來就翻開了第一頁。
解行舟意外道:“你之前也找到過日記?”
江準點了點頭,指尖搓了兩下,六七歲小靈兒的日記本伴随着絲絲若有若無的黑煙憑空出現在他手上。
解行舟拿過那本日記,翻了幾頁,沒忍住啧了一聲:“現在的未成年怨氣這麽重的麽,字還稚嫩着就想着殺人了。”
新找到的這本日記本上面內容不多,字跡明顯成熟了很多,很是娟秀好看。
“1915年4月,晴天。
娘和弟弟都說那個男人長得好看,有錢,心眼還好,嫁過去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我也這麽覺得。”
“1915年5月,陰天。
明天就要成親了……有點緊張。我求了娘好久,娘告訴我他叫耿寧。有些期待。弟弟又發脾氣了,娘又罵了我。唉,明天就熬出頭了。”
“1915年5月,陰天。
接親的男人怎麽是一只公雞啊……我好害怕,整個婚宴都沒有見到過耿寧,娘說這都是正常的,婆婆也這麽說。婚房裏什麽都沒有,只有床板!我好害怕……”
戛然而止。
江準皺了皺眉:“新娘死了嗎?為什麽不讓新郎出來?”
這本日記沒頭沒尾,只有這麽幾篇,前面後面都是空頁,像是有人特地留了這幾頁出來給他們看一樣。
“線索有點少,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解行舟把日記本合上,遞給了江準。
江準指尖随意地動了動,兩個本子就随着絲絲縷縷的黑霧消散了。
二樓的四個房間中,有兩個是客房。他們推門進去看了看,客房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就直接去了最後一個房間。
桌子上擺着相框,裏面有一張黑白照片。看衣着和照片的老舊程度,這間房應該是新娘公婆的房間。
而相片上,站在一起的一男一女臉上都萦繞着黑霧。江準還以為自己眼花,或者是不小心放出了點黑霧,當即收了收手,而相片上的黑霧卻并未減少,死死地蓋着兩個人的臉。
“聽說過配冥婚麽?”解行舟突然開口。
江準點點頭:“聽說過一點,有些人會給自己死去的兒子強行配一個活着的姑娘結婚,把活人入棺。”
“沒錯,”解行舟音色有點沉,“傳統意義上的配冥婚确實是這樣的。但是……有些冥婚會跟養小鬼結合在一起。”
江準疑惑:“你是說那位新娘不光是被配了冥婚,還被養了小鬼?”
“只是猜測。”解行舟說。
……要真是這樣的話,新娘怨氣重也是在所難免了,死後必化厲鬼。
江準道:“要是配冥婚的話,傷害新娘的兇手就很明确了,肯定是她的公婆。”
“但整棟樓裏除了新娘之外也沒別人了……”解行舟眉頭輕輕鎖了鎖。
對于兇險的地方,江準是完全不怕,甚至非常想通過那樣的機會鍛煉自己。但是如果推出了兇手卻找不到人……
江準擡眸問解行舟:“你會找人麽?”
解行舟故作腼腆地擺擺手:“略通一二。”
江準:“別裝,快找。”
解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