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內測

內測

古書閣裏面的書都是一些前人筆記、奇聞怪事、符篆圖錄、陣法圖錄什麽的,比較偏進階,晦澀難懂,很少會有剛入門的新人想去看這些。為了捂好自己“新手魂靈師”的馬甲,江準決定以後再找合适的機會進去看看。

事實證明訓練場地選在清南山是非常明智的決定。這裏有一個專門的訓練場,場地很空,松林環繞,渺無人煙。

訓練場又分三個區域,西邊區域裏面挂滿了随手可取用的空白符篆以及專門做練習用的草人;中間地廣人稀的大片空地是用來練習一些不占地方的技法的,比如占蔔和捏紙人、造傀儡;東邊則随處可見或圓潤或方形的石頭,大部分松樹和河流也在那邊。那是用來練習陣法的。

現場人也不多,大家似乎都很習慣這種考前培訓,江準和黎豐也随着其他人圍坐一圈,聽祁晨介紹規則。

四周不時和着鳥鳴,祁晨的聲音比平時略大一些:“這次培訓有新人進來,我就說的詳細一點。等級考是每年夏末秋初舉辦,今年定在了八月初,具體是幾號還沒公布,但師父之前有算過,大概就是三號四號五號那幾天。也就是說只剩一個月的時間準備了。”

“我們清南山人很少,每年會派三個弟子前去參加考試,這三位的選法就是咱們內部先組織一次比賽,至于最後會派誰去……”

黎豐搶答道:“要比賽前三名?”

祁晨:“前年是前三名,去年是後三名,哦,大前年師父從中間選了三個。”

黎豐:“……”

江準:“……”

不是,請問這內部比賽有什麽意義呢。

江準斂着眉,心下琢磨着等級考。

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等級考真的有點奇怪,每年光舉行考試都要花費一筆不小的數額,還要每族每派分出一位長老來出題、當考官,可謂是耗時耗力。

誠然,它确實對魂靈師們起到了一定的激勵作用,也讓部分家族越發人丁興旺,部分魂靈師名氣高漲。但這考試真的只是這個目的嗎?

城南關家……江準眯了眯眸子,仔細回想了一下,無奈在他有限的記憶裏根本沒有這號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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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看江準發呆,周揚以為他還在擔心解行舟閉關一事,低聲安慰道:“別擔心了,先生不會有事的,即便魂靈受損也不是一般人敵得過的。”

是嗎?江準想起來解行舟那病恹恹一句三咳的模樣,頓時更愁了。

“雖然江師弟和黎師弟是新來的,但你們來的時間不是很湊巧,即便零基礎也要參加這次內部比賽,被選中了也要參加考試。”祁晨說:“內部比賽預計是在七月下旬組織,你們就先踏踏實實學一些入門的東西,考成什麽樣不用擔心,因為選誰去考全看師父師叔們心情。”

衆人:“……”

不管他們選誰,江準是肯定要去一趟的。一整個上午他都在盤算這個事情,倚在一顆樹邊像在發呆,只有黎豐苦兮兮地看那些理論書、聽祁晨給他講一些基礎的東西,喪巴着臉:“同樣都是新人,怎麽差別就那麽大啊……”

祁晨笑了笑:“你也說了,人家只是清南山的新人,又不是魂靈師界的新人,這些人家都修過了。”

“那……也得給他安排練點什麽吧?就讓他在這杵着摸魚?”黎豐鬥膽抗議。

江準擡起眼皮,視線淡淡地掃過來。黎豐慫兮兮地改口:“那什麽,江哥你繼續忙,我沒說你。”

集訓的時間還是過的很快的,大家各忙各的事,頗有一種高考前沖刺的感覺。

……可能除了江準以外別的人會有這種感覺吧。

江準記憶不全,他記得自己當了一段時間的冥王,但是在當上冥王之前的那段記憶,潛意識似乎把它抹去了。每當他回想那段記憶,總會有一種窒息的冰冷和痛楚包裹上來,讓他不得不停止回想。

在當冥王之前,他到底是一種什麽形态呢?為什麽他身為冥王卻對魂靈師的技法沒有任何排斥,甚至得心應手?

在黎豐的視角裏,江準像是開了挂,對符篆、陣法等基礎的東西初次接觸便似了如指掌,且觸類旁通。尤其是符篆方面,僅僅練了幾天就能做到用意念控制符紙,隐隐還有修成無形符篆的趨勢。

太陽漸漸落下山,江準面無表情地從許衍的陣裏出來,身上甚至沒有多餘的灰塵。許衍按下計時器,搖着頭啧了兩聲:“五分鐘,江師弟我就能撐五分鐘嗎?”

江準眨了眨眼,誠實道:“我怕你傷心,特意等了一會兒才出來,竟然只有五分鐘麽。”

許衍:“……”

周揚在旁邊笑個不停:“哈哈哈……師弟啊,你要是怕他傷心的話剛才那句話可以不說的哈哈哈哈……”

自以為保護了別人的自尊心的江準:“……”

黎豐卻還停留在鬼畫符階段,拼盡全力去摹畫那些看起來只有一兩筆的簡單符篆,拎着毛筆苦兮兮道:“師兄,明明就沒幾筆,我一天卻只能畫兩張……我是不是真的不是這塊料啊……”

黃知野笑着安慰道:“畫符很耗費心神的,新手能一天畫兩張已經很不錯了。”

黎豐:“可是江哥都能随手捏符了。”

彭久一個紙團扔過來:“菜就多練。”

黎豐幽怨地繼續控制着筆尖,滿頭大汗地開始他的鬼畫符大作。

祁晨走到江準那邊,看了看計時器,挑眉道:“五分鐘?師弟很厲害啊。”

江準乖乖站在後面沒吭聲,祁晨笑着說:“這樣吧,後天就是內部比賽了,師弟要是能在半小時內從我的陣裏出來,你可以随便向我提一個要求。”

随便提?江準的古書閣之夢突然又浮現了上來。他忙不疊點頭:“好,謝謝祁師兄。”

臨比賽前一天,幾人被批準回了別墅休息。江準行李少得可憐,來去都一身輕,進門之後也沒找地方坐,第一時間看向了二樓那扇緊閉的門。

趙楓笑呵呵地過來,給江準遞了一杯水,彎着眼睛語帶哀怨:“啧,資質這麽好的徒弟怎麽就沒讓我遇上啊?”

江準笑了笑,接過水杯,問道:“解……先生他怎麽樣了?”

“他啊,他一點事都沒有,放心好了。”趙楓語氣輕松:“他本來傷得是挺重,原本好好閉關好好休息就能恢複不少,那犟脾氣剛睜開眼就出了關,不知道上哪溜達了一圈,還用最耗時耗力的方法捏了一回信使,才導致元神不穩的。”

“回來之後我們立刻讓他閉關,程非在旁邊盯着他,才修養不過半年,你們在黎豐家遇到危險時他非要親自過去……”趙楓臉上全是無語和有病,招呼江準坐下:“你師父喜歡作死,以後你可得攔着點。”

江準:“……”

他心虛地想,造成解行舟作死的直接原因也許就是他自己……

江準點頭應了聲是,抱着杯子再度笑了笑。

從外表來看,趙楓就像剛二十四五歲那樣子,從頭到腳精致幹淨,平時的穿着也偏休閑風,再加上他本人愛笑愛鬧,看起來好似跟幾個徒弟是一輩的。

江準細細回憶了一下,好像從他有記憶以來趙楓就已經在魂靈師界位高權重了。

解行舟也是。

想起解行舟,江準又忍不住向樓上看了一眼。趙楓為了讓他放寬心,問道:“明天測試,有把握麽?”

江準愣了愣:“什麽把握?”

趙楓:“打倒他們拿第一的把握。”

江準:“………………”

依稀記得他好像還是個新人來着?

趙楓很滿意地看到江準略微驚愕的表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好準備哦,明天你師父也會到場,好好在他面前露一手。”

趙楓說完就起身上樓了,留下江準一個人無風也淩亂。

他敢露一手,解行舟敢讓他露麽……

每年的內部測試對于清南山來說也算是一件大事,趙楓和程非的目的都是通過內測看看幾個徒弟的課業水平。

至于關家的考試,別的宗派往往會派本派系最強的弟子去,一旦有人拿到了A級以上評分,一整個宗派臉上都有光。清南山卻像逗着玩似的,像模像樣地搞一個內部測試,然後看趙楓心情随機挑選三名弟子去考試。

內測當天,解行舟終于全須全尾地出現在了清南山。氣色看起來比剛回來的時候好了不少,雖然在江準眼裏還是虛。

清南山的中部訓練場稍微改造了一下,裏面設了評委席,擺着三張桌椅,桌子上放着礦泉水和幾張白紙。白紙是用來打分的。

解行舟坐在中間的位置,眼尾上揚,聽着旁邊的程非和趙楓聊天,時不時插一句話,目光卻一直落在考場。

第一場考符篆,江準手裏拿了根毛筆,視線在解行舟身上轉了好幾圈。解行舟終于忍不住了,招招手讓他過去。

江準走過去,站在評委席前,垂眸看着解行舟,看了好一會,才開口道:“你恢複的怎麽樣?”

解行舟嘆着氣搖搖頭:“唉,不怎麽樣。”

程非臉上表情有那麽一絲破裂,緩緩側頭看向解行舟:“你說什麽?”

“待會考試別緊張,你什麽樣為師都喜歡。”解行舟明智地轉了話題,随手捏了個兔子遞給江準。

江準:“……”

他把兔子扔回裁判桌,頭也不回地去了考場。彼時,黎豐正在閉着眼睛雙手緊握筆杆口中念念有詞。

江準沒明白他這個操作,問道:“你這是……?”

黎豐:“求玉皇大帝文曲星君孔子孟子各路神仙保佑。”

你求得還挺雜。

符篆考試很快開始。祁晨作為弟子中資歷最高、等級最高的一位,不參加內部測試,他是本場考試的考官。

他手裏拿着一沓空白符紙,一張一張發在每個人的案前,說:“符篆考試主要考的是大家對圖案的記憶和運用,大家拿到符紙之後上面會自動顯示你們要畫的符。”

三張符紙都手掌大小,江準拿到之後上面果然出現了幾個燙金小字。他要畫的是招陰符和鎮魂符。

這一瞬間江準突然擔心自己的體質能不能畫出招陰符。

“各自的題目已經顯示了吧?計時三十分鐘,大家抓緊時間。”祁晨聲音溫和地宣讀規則,同時按下了計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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