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池

血池

拼拼湊湊,解行舟終于把陣加固好了。這裏靈力非常不充沛,他找不到上好的石頭做陣眼,時間來不及了,他只能随手撿了幾塊,在上面注入靈力,才勉勉強強擺好。

弄好之後,他連忙回身,只看到江準身上好幾處紅痕,腰部血肉模糊。那巫妖背後被戳了一個窟窿,無數陰魂從裏面四散開來。解行舟瞳孔一縮,泛着白光的長劍轉瞬間就握在了手裏。

巫妖身體幹癟速度非常慢,但行進速度卻快得離譜。陣法起了作用,陣眼掀起一股風,打着旋把巫妖的長袍撕裂、把陰魂釋放出來。巫妖卻還在不知疲倦地攻擊着江準。

江準中了毒,有些暈乎,幾乎全憑肌肉記憶在打,直到一道白光來到他身邊。解行舟一手攬住江準,一手挽着劍花,招招直逼巫妖命門,轉瞬間就把它逼到了陣眼處,被法陣牢牢纏住。

江準潛意識裏意識到了點不對勁的地方,但沒來得及思考,就昏了過去。解行舟把他抱到三米外的一棵樹邊,把外套脫下來披到他身上,又給他加了道結界,這才重新轉過身。

彭久和黃知野從旁邊冒了出來。看了眼倚着樹的江準,又看向陣眼的巫妖,黃知野道:“這個巫妖怎麽感覺怪怪的。”

解行舟臉色有些發白,音色冷淡:“它的陰屍氣比較奇怪,不是常見渠道得來的。”

話音剛落,黃知野眼疾手快扔了張符上去,解行舟随即上前,躲着巫妖的爪子,劍劍不留任何餘地,最後一劍刺穿了它整個身體,并随手向上一挑。

巫妖三米多高的身體這才像漏了氣的皮球一樣癟了下來,所有陰魂完全釋放。

“先生,空白符紙!”彭久一邊打一邊将符紙遞到解行舟手裏。

解行舟臉色很陰沉,仿佛生氣了一樣。他接過符紙,飛速地畫符,動作快地令人眼花缭亂,然後精準地丢到一批陰魂中間。符紙像炸彈一樣炸開,金光一閃,陰魂成片消失。

江準繃着根弦,又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這巫妖的确不太對,至少培養方式是不對的,它的毒性對江準起的作用很小。

江準一動,身上的衣服就随着動作掉了下來。他沒什麽力氣,下意識抓住了衣服,擡眼看向陣眼。

只見解行舟眉眼冷冽,周身散發着濃郁的靈氣和飄渺的白煙,憑空捏出一道符丢在對面,黑壓壓的幾十只陰魂瞬間變成了殘魂。

他飛速解決完那些陰魂,立刻轉身去看江準的情況,不料一回頭就看到了江準半眯着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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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行舟扯了扯嘴角:“你……你醒了?怎麽樣,有沒有哪點不舒服?”

江準終于反應過來那抹不太對勁的感覺來自哪裏了。

他面無表情:“講個笑話: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

解行舟:“……

江準拿着衣服起身,看了眼滿地狼藉,好像終于明白了什麽。

誰知這厮身形晃了晃,別過臉劇烈咳嗽了一陣,然後頂着一張極其蒼白的臉來到江準身邊,氣若游絲道:“你終于醒……”

話沒說完就倒人懷裏。

彭久:“??”

黃知野:“???”

殘存的碎魂:“???????”

可是……在江準視角裏,解行舟确實面色蒼白,看起來非常虛弱。

江準臉都麻了,只能緊緊抱着他。解行舟将近一米九的個子,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江準身上。

“師兄,能不能來扶一下,”江準臉色有些差,沒好氣道,“要是扶不動的話直接把他扔在這吧,待會陰差過來清場,不會見死不救的。”

“嘶……怎麽有點喘不上氣……”解行舟掐着點醒過來,臉上表情真的不能再真,“剛才突然眼前一黑……”

江準:“能站就站着,站不了就坐旁邊。”

解行舟:“……”

他拉着江準的手不放,垂着眼睛,眸子一閃一閃的,音色軟得讓人心疼:“我想跟着你。”

江準:“……”

別的不說,江準是真受不了解行舟這個。他那張臉撒起嬌讓江準沒有任何抵抗力。

半晌,江準無奈,只能由着他。

兩人來到巫妖癟下的皮旁邊 ,解行舟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率先蹲了下來,伸出手掌在那堆皮上面探查了一遍。果不其然,一團紅色的光暈随着解行舟的靈力被吸了出來,在陰暗的環境下閃耀着紅光。

江準知道那是自己的魂靈。那一團魂靈有拳頭大小,還在翻滾着,脆弱的魂靈沒有任何保護地暴露在了空氣中,仿佛時刻都會消散。

看了一會,江準突然出聲:“我知道了。”

解行舟:“什麽?”

“血池,”江準說,“我在巫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很熟悉的氣息。是血池。”

解行舟眉梢挑了一下。

關于血池,他略有耳聞,卻也是像別人一樣認為那是冥界冥王用來懲罰不聽話的陰魂鬼怪的地方。一百五十多年前他死皮賴臉進了冥栖宮那次,見到了血池。

池水濃稠殷紅,味道卻是沁人心脾的。裏面滿載怨氣和鬼氣,方圓十裏,寸草不生,除了冥栖宮之外沒有任何別的建築。

可為什麽江準會覺得熟悉?

解行舟猛然想起,晏風和聶妄說過江準吸收魂靈比較少,沒有反噬期。

他身為冥王,不吸收其他魂靈,強大的陰屍氣哪來的?

“給我吧。”江準從他手上引走魂靈,很熟練地刺破指尖,紅色的光順着傷口進入體內,只不到半分鐘就被吸收地幹幹淨淨。

江準拉着解行舟起來去找彭久和黃知野。彭久已經在拉着卷毛教訓了:“考場裏面布置這種級別的巫妖?你們關家是想把這二十幾個A級給害死一了百了嗎??”

卷毛水平不行,懵道:“什麽是巫妖?”

黃知野說:“靠吸食和養育鬼孩修行的人,時間久了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五官互融,骨架變大,四肢爬行,意識喪失。剛才那個巫妖少說有三百歲。”

卷毛愣愣地,一聲不吭。面前的都是大佬,他只是一個跑腿打雜的,大佬應該也明白他什麽都不知道……

“先走吧,離開這裏,”解行舟擔心江準的傷,沉聲道,“巫妖沒了,這考場應該不會再有別的難打的東西了。”

幾人繼續加快步伐一路向東,遇見大群的陰魂就把它們定住,丢給冥界陰差處理,很快就看到了林子外的道路。

出了林子是一片荒地,四周閃着白光。看了看地面花草、石頭擺放位置,解行舟斷定道:“還是傳送陣。”

果不其然,幾人剛進陣,就感受到一陣眩暈。

……

也許是巫妖身上血池的熟悉感喚醒了江準一些記憶,江準剛回去就又進入了夢鄉。

不過這次的夢顯然沒有上次溫馨舒适,沒有解行舟,沒有冥王,甚至沒有人。

只有鋪天蓋地窒息的疼痛。

好疼……江準迷迷糊糊地,想抱緊自己,可即便不動都痛入心扉,像一把鋒利的刀将皮肉一片一片切了下來,然後觸及骨頭,再将骨頭切成段、研成沫一樣。

他無法呼吸,無法動彈,魂靈全然離體,肺部脹滿,眼睛也睜不開。好像在被實施某種極刑。

他抓不住任何救命稻草。

可夢裏的江準有非常強烈的生存意識,離體的魂靈久久沒有消散,仍然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想要沖進主人的身體。

……

解行舟臉色很差,眸中布滿了血絲。他已經四十八個小時不眠不休了,卻只能看着江準陷入夢魇,疼得滿頭大汗,将自己緊緊蜷縮起來。

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将江準抱在懷裏,用靈力引導着他,一遍一遍用最柔和的聲音安撫:“別怕,糖包,都是夢,醒過來就好了。”

“乖,沒事的,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江準還是緊緊皺着眉,痛苦地咬緊牙關,全身上下一次又一次被汗水浸濕,痛地睫毛都在發抖。

屋內黑白光線互相纏繞,江準的陰屍氣大有控制不住脫缰而出的趨勢,解行舟不斷用氣勁引導、安撫,一遍一遍地試圖喚醒他。

江準終于慢慢平靜下來了,身體逐漸放松,安靜地靠在解行舟懷裏。

解行舟松了一口氣,疲憊地給江準擦了擦汗,換了一套寬松的睡衣,把他放平躺好,才進了浴室。

這是江準的潛意識在保護他,努力阻止他想起什麽痛苦的經歷。解行舟洗完澡躺在旁邊的床上,又不放心地轉頭看了一眼熟睡的江準。

他經歷了什麽?削魂剔靈之後他去了哪裏?誰把他救了?

他到底……怎麽修的陰屍氣?血池跟他是什麽關系?

一個個巨大的謎團在解行舟眼前展開。解行舟終于扛不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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