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春 0.9
第49章 春 0.9
金悅長眉一挑,仿佛第一次聽說沈澤雨那般,将她打量了一番:“還挺大言不慚的。”
“就你那三流編劇的水準,還想登入故事殿堂永垂不朽,也是挺敢想。”
金悅諷刺了就幾句,擡手揮了揮:“希望你有這個命吧,別到時候又住進精神病院了。”
對方也沒落下風,陰陽怪氣了一通,挽着商秋池走了。從始至終,商秋池沒看過沈澤雨一眼。
當然,沈澤雨也沒看她。
等她走遠之後,秦之月忍不住開了口:“不是,她有病是吧。”
“她有那個閑心,和商秋池早點舉行婚禮不好嗎,怎麽還來找你麻煩啊!”
一旁的湯清月吃了個大瓜,神情也有些一言難盡。
沈澤雨也是第一次直接面對金悅,對此很無語:“我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勁,上來就……”
按理說金悅都一把年紀了,快五十歲的人,怎麽還這麽控制不了脾氣,這心性修為也太差了。
許落蘇捏着沈澤雨的手,嘆了口氣:“應該是在吃醋吧。”
秦之月驚呆了:“哈?”
不僅是秦之月,就連沈澤雨都有些詫異。秦之月直接開噴:“她吃的哪門子醋啊,商秋池是她強取豪奪去的嗎?”
“商秋池是把阿澤一腳踹了,才跟了她。阿澤都住院了,她……”
秦之月激動起來沒個把門的,一旁的湯清月聽了滿耳朵的八卦,輕咳一聲,連忙聲明立場:“今天在這裏遇到的事,我都當不知道啊。”
她識趣,秦之月也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連忙收斂了聲音,嘀嘀咕咕道:“她都把阿澤害慘了,商秋池那麽愛她,她還吃個鬼的醋。”
沈澤雨聽她打抱不平,無奈地嘆了口氣。
湯清月卻有不同的想法,輕聲開口:“秦導你這是站在沈老師的角度考慮,可在金悅那邊又不一樣。”
“商老師和沈老師在一起那麽多年,沒發跡的時候就在一起了,感情肯定更加純粹。”
“純粹的愛是很難得的,她和沈老師分開,無論對外是什麽緣由,可在金悅看來,對方為了錢和她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大。”
一旁的許落蘇聽到這裏若有所思,開始明白姐姐說的那個“吃醋”是什麽意思。
她代入了一下,如果有天沈澤雨和她在一起……◇
許落蘇陷入了沉思,一旁的湯清月繼續道:“據我所知,金悅此前單身了十幾年,能夠和商秋池在一起,那一定是很喜歡對方的。”
話說到這裏,秦之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嗤笑一聲:“如果是這樣,金老鬼也挺有意思的。”
“挖人牆角得到的愛,開始得那麽不純粹。可是這種不純粹,讓她羨慕阿澤曾經得到過商秋池的所有青春。”
秦之月輕啧道:“她神經病吧,真當人生是小說,她是霸總,商秋池是小嬌妻,阿澤是小嬌妻可憐的初戀呢。”
“哦,她們感情有矛盾,她就別扭地整阿澤?”
“什麽人啊這是!”
秦之月氣死了!
她低低抱怨了一聲,恰好這時孟蜚帶着團隊過來,見狀問了一句:“什麽什麽人啊?”
沈澤雨立即站直了身體,掩飾道:“沒什麽,人到齊了,我們走吧。”
“好。”
湯清月挽着秦之月走在前頭,沈澤雨牽着許落蘇走在她們身後。
許落蘇難得沉默着,沈澤雨見她不太對勁,捏了捏她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許師妹?”
許落蘇這才回神看向她,有些茫然:“怎麽了?”
沈澤雨嘆了口氣,目光擔憂:“我倒是想問你怎麽了,都快到簽名區了,你怎麽魂不守舍的?”
許落蘇抿唇想了想,好一會才糾結地開口:“也沒有想什麽,就是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沈澤雨不解:“什麽事?”
許落蘇歪着腦袋思索了片刻:“嗯……我好像,吃過你的醋?”
這會換沈澤雨茫然了:“哈?”
——————
直到在簽名牆被話筒怼臉之前,沈澤雨都在絞盡腦汁地想許落蘇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只可惜現實沒有給她那麽多思考的餘地,她和秦之月一現身,就被外媒全部圍住了。
“聽說這部作品,是蛛于主動找到金澤老師與您一起合作的,這意味着兩位從此以後都只做國外市場了嗎?”
“在衆多國際作品裏,你覺得華語作品有什麽優勢呢?”
“你對《夜闌》這部作品有什麽期待?”
這都還算常規的,有一些外媒更大膽,到了沈澤雨那邊完全不客氣:“澤,你向來禦用池做演員,這一次是找到新的缪斯了嗎?”
“以往你都不露面的,為什麽這一次選擇出席,難道和傳聞中一樣轉國籍了嗎?”
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許落蘇都聽不下去了,一把将沈澤雨拉到身後,讓自己擋在身前:“一切疑問,請等發布會上解答。其餘問題,無可奉告。”
作為團隊帶領人,她就直接拽着自己的人,氣勢洶洶地穿過媒體的封鎖,在禮堂前排的席位落座。
蛛于是世界上最大的視頻網站,它宣布對亞太地區開放市場,也就意味着給國內的網劇帶來更多的可能性。
秦之月淺淺掃了一眼,發現周圍全是熟人,嚯了一聲:“幾大平臺的經理都來了,還有那麽多娛樂公司的總監,制作人,影評人……”
“陣仗挺大的啊。”
沈澤雨倒是不意外:“畢竟是蛛于嘛。”
除開幕後工作者,國內外的一些影星也來了不少。大家對秦之月河許落蘇都很眼熟,落座之前都打了招呼,作為劇組唯二兩個對外的工作人員,光是應付交際都有些忙不過來。
約莫半個小時後,作為蛛于亞太地區的總經理愛德華在主持人的介紹下登臺了。
愛德華一身風騷的意大利西裝,舉着話筒,先是用流暢地英語闡述了蛛于的理念,最後用蹩腳的華語開口:“作為全世界最大的視頻網站,蛛于所追求的,一直是在全世界文化碰撞之中,産生出來優秀藝術品。”
他站在舞臺上,朝沈澤雨的方向伸手:“讓我們歡迎金澤與秦之月攜手《夜闌》,正式加入蛛于大家庭!”
伴随着她的手勢,聚光燈打在了沈澤雨一行人身上。
沈澤雨與秦之月起身,沖他點了點頭,在萬衆矚目中,率領着整個團隊走向舞臺。
舞臺背後的大熒幕亮起《夜闌》的第二支預告,愛德華在稍作簡介之後,舉着話筒來舞臺邊緣,等着秦之月河沈澤雨登臺。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秦之月剛從下方走上來,愛德華立馬給了她一個擁抱:“好久不見,月。”
秦之月稍稍退開了點,笑吟吟的:“前幾個月還見過一次,可別說好久了。”
她側身讓路,沈澤雨就登了臺,愛德華雙眼頓時一亮,又要故技重施,沈澤雨可不想被這個魁梧的大熊星人擁抱,主動伸出了手:“好久不見,愛德華。”
她難得有這麽主動的時候,愛德華去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搖了搖,語氣很激動:“是好久了,都快三年了,今天能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
一口塑料普通話,沖得沈澤雨有些不好意思。她輕咳一聲,将自己的手抽出來,敷衍了一句:“我也一樣。”
眼見大家都陸續上來了,秦之月連忙打個圓場:“好了好了,先工作再說吧。”
“好好好。”
由愛德華引路,衆人跟在她身後,走到了舞臺中央。
按照流程來說,上臺之前,她們應該彩排才行。但是她們都太忙了,所以許落蘇也只是确認了流程。幸好愛德華很看重沈澤雨,整個流程都做得很好。
從這個故事的創作,再到後期設計的理念,讓每一個人都有展現的機會,許落蘇還借此機會,直接表露了自己是制作人的身份。
不過對于蛛于而言,無論是湯清月,還是許落蘇,咖位都有些不夠看。
他們在各個環節的展示裏,重點都放在了秦之月和沈澤雨身上,尤其是沈澤雨。
中間有一度,沈澤雨都在被問題轟炸。這些問題都很犀利,稍不留神就會掉入陷阱裏。
其中有一個加葉國的記者就問了這樣一個問題:“我記得你主要是拍電影的,為什麽這一次卻選擇和蛛于合作了電視劇?”
“難道傳聞是真的,你們國家的電影圈都在排擠你,你沒有錢可以用,只能先拍不入流的電視劇過渡?”
這問題一出,就連秦之月都咂舌。
沈澤雨思索片刻,用流利的英語開了口:“或許這位朋友,應該聽過我們國家英文名的由來。它翻譯成華語,叫做‘瓷’。”
“在明朝,甚至是更加古老的唐朝時期,瓷器都是我們國家對外輸送的貿易商品之一。久而久之,我們國家就成了陶瓷大國,有無數的制陶師在這千年之中創作了浩瀚的藝術品。”
她的聲音很溫和,仿佛有一種魔力,輕而易舉地就将騷動平息。
坐在她身旁的許落蘇轉過頭望着她,一雙眼亮晶晶的。可沈澤雨沒看她,只是握着話筒垂眸,默默地看向臺下提問的記者:“我家就是制陶的,尤其是我的奶奶楊飛霞,她一生制作過許多藝術品。有人物系列裏的《56個民族》《七仙女》《紅樓夢》《三國》《水浒傳》等等……”
“也有單獨的彩繪刻盤,例如《武松打虎》《黛玉葬花》《胡蘭成就義》等等……”
“這些作品表現的方向不一樣,但是所耗費的心血之高,以及制作手段都是大同小異的。”
“而對我來說,電影創作,電視劇創作,或者是話劇,音樂劇等等,它和制作陶瓷沒什麽區別,都是一種藝術載體。”
“藝術載體不分高低,最後決定創造物能不能成為藝術品的,是她的內核,立意,以及美學意識。”
現場完全被她所控制了,每一個人都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在這瞬間,沈澤雨身上好似蒙上一層淺淺的光,溫潤,又明亮:“美是有标準的,不美的東西沒有追求價值。誠如愛德華總經理開頭所言,蛛于在全世界內所追求的是一種文化撞擊出來的美學。”
至此,回複已達到尾聲。沈澤雨頓了頓,做了最後的收尾:“我相信,以我們國家上下五千年的歷史,随便拿出一點真的素材,就足夠在美學世界裏碰撞出絢爛的火花,也能在故事殿堂的裏程碑上燒燙出獨一無二的痕跡。”
她話音落下,會場靜默了一秒,接着愛德華放下話筒,開始拼命地鼓掌。
掌聲從臺上響到臺下,沒一會如雷轟動。
沈澤雨悄悄松了一口氣,放下話筒,轉過頭看向許落蘇。卻見許落蘇拼命鼓着掌,激動得小臉通紅,雙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小狗似得,亮得可怕。
沈澤雨啞然,側身背對着臺下的觀衆,壓低了聲音開口:“你激動個什麽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