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天賦所在
第47章 天賦所在
有林禹成這句話, 朱茗就放心了。
陳盛暫且沒有再糾纏的意思,朱茗也樂得不再去回複他的消息,她知道事情交給林禹成一定不會出什麽岔子。
那麽她現在的要緊事, 就是照顧好自己, 以備出席明天的展博會開幕。
随着車輛遠離垃圾城, 垃圾的酸臭味果然就消失了, 只是因為氣味太上頭, 所以腦子裏暫時還有味兒。
街道相對幹淨起來, 車變多了,朱茗甚至在大街上看到了駱駝和驢。
這時她才反應過來,從機場一路到這裏,硬是一個紅綠燈也沒見着。
又拐了幾道彎, 車在一棟豪宅前停下了, 大胡子一面下車幫忙卸行李,一面介紹道:“就是這裏。辦理入住後你們可以先回房間休息, 晚上開幕式嘉賓到齊後, 主辦方會帶大家一起參加晚宴。”
朱茗和劉教授便跟着下了車。
朱茗是想用“豪宅”來形容這個酒店的, 它看起來就像電視劇裏那些有錢得無邊無際的人住的地方, 就是在家走着走着會迷路的那種,但是因為明知自己住的只是其中的一間,所以就……還好。
不過據大胡子所說, 這個酒店直接就叫“什麽什麽宮”,前面的單詞太難聽不明白,反正最後的落點确實是宮殿。
牆體是偏紅調的黃色,外面是別致的白色欄杆, 院落中間有噴泉和幾棵巨大的棕榈樹。
穿過院落便到了大堂,地上中央鋪着厚厚的紅色地毯, 上面是各種富有地域特色的紋路。在劉教授的示意下,朱茗也掏出随身證件交給大胡子,由他幫忙跟前臺溝通并辦理入住。
由于大胡子對她們的一些情況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劉教授也去了前面,用英語和對方交流,此時的朱茗就比較閑。
她這才注意到卷毛遞過來的手機:【你是藝術家的女兒嗎?】
朱茗搖搖頭,用自己的手機回應:【我是她的學生。】
卷毛看起來很驚訝:【所以你也是作為藝術家被邀請過來的。】
朱茗想了想:【我暫時還不是。我是來學習的。】
卷毛:【你一定也很厲害,不然不會被選中住在這裏,這裏費用非常昂貴。】
朱茗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好在大胡子已經喚了卷毛一聲,做手勢讓他跟着走。
卷毛便飛快地打字:【我們要去接其他客人了。有需要的話記得打給我,你們在這裏很容易被騙,我能幫你避免,還能幫你砍價。】
确定朱茗已經看清屏幕上的文字之後,卷毛便笑嘻嘻地同她擺擺手,然後跟着父親跑掉了。
劉教授也把證件遞還給朱茗,順便喚道:“走,我們住在三樓。”
*
室內牆體和外觀一樣是紅調暖黃色,走廊牆壁上挂着的各種畫作已經具備很高的欣賞價值。
上樓的電梯在走廊另一邊,一路走過去時,會有服務人員熱情地同人打招呼。
這時她們路過一個巨大的房間——或者應該說是大廳。裏面空無一人,所以朱茗她們就沒有進去,但因為劉教授看上去也很感興趣,所以在門前駐足欣賞了一會兒。
“真漂亮啊。”劉教授感慨道。
是的,這個大房間裝修得奢華古雅,中間鋪了張寬大的方形地毯,四周則是各種沙發、桌椅、擺件。牆上依然名畫雲集,幾扇巨大的窗戶讓室內妥善采光,窗簾也是厚重繁瑣的複古風。
是個非常适合座談的地方。
朱茗還探頭觀察着,劉教授已經走出三步開外,見狀不得不又叫她:“先回房間把行李放下吧。”
*
房門的把手做成了“生命之符”的形狀,進門後是常見兩張床的标間布局,只不過兩張床中間多了個紗簾。吊燈和桌椅、床腳都延續了那種複古感,紅木色的床體配上牛仔藍的床品,看着格外協調。
值得一提的是陽臺整體漆成了白色,天花板也是橫條狀的白色木板,陽光照進來看上去幹淨明媚。黑色的鐵質圓桌上放着茶壺茶杯,旁邊還有個牛仔藍的小沙發,朱茗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能在這兒窩到天荒地老。
再推開陽臺的白色玻璃門,可以看見院落中的泳池,只是暫時沒有人去游。
“還是關起來吧,開空調了。”劉教授說着打開室內空調,然後坐到小沙發上掏電腦,“你先去洗個澡,我跟主辦方聯系一下,等你洗完正好換我。”
“啊,好的。”朱茗慢半拍地應了,動作上開始準備洗澡,魂卻還在觀察房間裏的各種細節。
劉教授無奈地看看她,但是倒也不催,她知道這是朱茗的天賦所在。
她是附在環境中的精靈,反應慢是她骨子裏的抽離感。她的靈魂不在她的軀殼裏,看到的東西也和常人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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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朱茗洗完澡出來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看似是午覺,但是其實對她來說已經接近晚上九點。
眼鏡蛇他們一天沒旁的事兒,就剩花天酒地了,喝得爛醉也要去二場。有些對此不感興趣的直接就走了,定期聯系一下維持關系就已經算完成任務,陳盛也以沒聯系上女朋友心裏擔心為由,吃完飯就匆忙離開。
于是代駕開車,喝了酒的林禹成、陳盛二人就在後面坐着
陳盛沒提分手的事兒,只說朱茗不願意删帖,還跟他吵了一架。
和朱茗的描述大相徑庭。
林禹成心下疑惑,但也不能直接說“你倆不是分手了嗎”“茗茗說的不是吵架是分手啊”“哥們你得面對現實啊”。
原本聽朱茗說的他還很樂意安慰陳盛,但看陳盛這個死不承認的樣子,他心裏又有些着急。
但陳盛比他更急,又急又喪,還疑惑不解:“你給分析分析,你們這些犟種腦子裏都是怎麽想的?你們不知道怕的嗎?”
“就是不服呗,還能怎麽想。”林禹成說着又把領帶解了,勒着他不舒服,“茗茗是A大的學生,A大名頭還是響當當的,眼鏡蛇前面那風波剛過,正是他該低調的時候,要是敢再騷擾A大女學生,那我們倆是死的嗎?沒法子整他嗎?”
老實說林禹成私心裏還是希望朱茗能删帖的,這樣對她來說最安全,但是他也不是不知道“氣不過”是什麽感受——辛辛苦苦創作出來的畫,旁人一句話就給删了,任何一個有點骨氣的人都忍不了。
可以說,哪怕眼鏡蛇直接雇人把這個號子舉報到封號,都比被逼删貼來得好接受。
不管怎麽說,既然朱茗都這個态度了,畫删不删這事兒肯定就是不能商量的了——她都能為了這個跟陳盛提分手,那林禹成肯定也不敢再觸這個黴頭。
那就只能從不删畫的角度去考慮。
林禹成說:“眼鏡蛇不會直接找茗茗的,他只會先找我們。找點借口穩住他,過兩天萬一茗茗畫出熱度更高的畫了,她肯定會換置頂的,到時候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別在那我們我們的,眼鏡蛇肯定是找我,我才是茗茗的男朋友。”陳盛現在明顯對此非常敏感。
林禹成就只糊弄道:“這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現在問題落到咱倆這。我是無所謂,如果原來的圈子容不下我,我就直接往藝術領域發展,把資産全部往這邊引,做轉型。這個事兒我琢磨好久了,畫廊、藝術生産商、藝術機構,把這些盤活了最後未必比我爸混得差。”
陳盛已經懶得去争這跟他有什麽關系了:“你能不這麽天真嗎?你以為藝術領域就都是好人,都清高?畫商那邊我爸接觸過,你以為油畫價格不用營銷不用炒的?你想找淨土我跟你說找不到的。”
“那至少可以從這個圈子裏出去吧?我明确地知道現在的環境我不喜歡,我改變不了那我就離開,不管下一個環境怎麽樣,總比在這兒憋死了好。”
“萬一失敗了呢?”
“做什麽都有可能失敗的。”
“可你就算換了領域,你也依然是經商,本質沒有什麽改變。”陳盛苦口婆心地勸着這個他自知勸不動的人,“等于你兜了一大圈子,費了這麽多精力,最後你還是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你覺得有意義嗎?”
林禹成靜了靜。
然後忽然又側過去看着陳盛:“說實話這個我也遲疑過,所以才先開個畫廊試水。”
“然後呢?這水你都還沒試出來,就開始搞進一步規劃了?”
“我就意思如果是為了茗茗,我是願意跟眼鏡蛇硬剛的,我沒什麽怕的。”林禹成攤手。
陳盛都給他整不會了。
林禹成便又把手放下:“而且你說轉型意義這個事,我一開始也有猶豫,我擔心搞到最後發展得不如以前好,做的事還一樣心累。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同樣是經商談價錢,同樣是心累,那要是新的領域對茗茗來說有幫助,你說我是不是就幹得更起勁一點兒?我是不是就比現在有意義了?”
陳盛直接忍不住跟他動起手來:“林禹成,你能不能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