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撕咬
第18章 被撕咬
森幽林妖獸暴動之事已經查明緣由。
邏輯鏈和證據鏈閉環,只待取蒼九時一滴血,驗證是否對妖獸有效,刑懲司便可以存檔定罪了。
身為刑懲司的骨幹執事,韓思柏有着極強的行動力。通過眼神交流得到上司裴仙君的默許後,他立即取出特制的凝血玉珠。
締結契約,沈栖梧在蒼九時臉頰上劃了道傷。趁傷口還在出血,韓思柏立馬收集。秉着嚴謹的态度和不浪費的原則,他多收集了兩滴。
擇言仙君重新取出別在腰間的折扇。他廣袖翩翩,姿儀俱佳,端的是英俊潇灑,一派風流倜傥。
當初沈栖梧突然帶個衣衫褴褛的少年回來,還說要收人為徒。所有人都覺得荒謬,金銳聖尊更是極力反對,直言對沈栖梧失望透頂,只有身為靈契司主的擇言仙君不遺餘力支持。
青色和金色絲線交織的與生契符文光芒散去,只見小七和蒼小師侄目光灼灼,相顧無言。
近距離下,朱唇美目,好在彼此都将對方深深映入眼底。似乎那一瞬,師徒之間的感情達到了頂峰,眼底翻湧千言萬語,卻無法宣之于口。
擇言仙君搖着折扇,一臉欣慰:“甚好,甚好。”
尤江江站在仙君身邊,嘴角洋溢着笑容,止不住點頭:“是的,是的。”
“吱呀”一聲,醫館門打開,沈栖梧牽着蒼九時的手緩緩走出,堵在門口的衆師弟師妹目瞪口呆,紛紛讓道。
“森幽林的事情我對大家說聲抱歉。以往是師兄偏執了,若有得罪師弟師妹們的地方,還請見諒。”
目光掃視一圈衆人,沈栖梧:很好,都不是上人峰的弟子,沒有刻薄過原主,也沒被原主打過。
溫潤如玉的聲音,帶着歉意,随清風入耳,好聽極了。衆人:“沒有沒有,是我們不對,是我們誤解了師兄,是我們該向師兄道歉才是。”
其實曾經沈師兄待他們極好,會和裴師兄一起帶領他們出任務。裴沈二位師兄金丹境修為,有師兄在身後,他們總是會覺得格外安心,也會變得格外大膽。
行俠仗義,嬉笑怒罵,懲惡揚善,他們都是彼此年少肆意輕狂的見證。
只是後來,沈師兄修為大跌,人也變得孤僻陰郁,難以靠近。而裴師兄晉升元嬰境,通過仙君考核,肩負懷明宗使命,日理萬機,需要去做更重要的事。
好像從那時起,一切都變了。曾經還摟着肩膀,相約半夜去靈契司偷擇言酒喝的人,突然一下子不見了,走遠了。
同門師兄弟理當互敬互愛,互幫互助才是。曾經沈師兄會不顧性命救他們,可他們卻什麽都幫不了師兄,還會在沈師兄困窘之時,言語刀槍劍戟,落井下石。
憶往昔,一衆師弟師妹默默低下頭,羞愧難當。
沈栖梧的背影漸漸遠去。他走着走着忽然記起件事。
腳步微頓,回頭,目光再度掃視一圈衆人,最後落在中間那個雙平髻鵝蛋臉很愛笑的小師妹身上。他記得她,虞小小。
他會去靈膳堂的。
就在他正要把這說出口之際,“臭貓,要死啦,真的要死啦。”
那只翠色花頭鹦鹉撲棱着翅膀,突然迎面沖了上來,勢不可擋。貍花貓緊随其後,牙尖呲着一根羽毛,發出尖銳的“喵喵喵喵喵——”
這聲音沈栖梧十分熟悉,也十分同情鹦鹉。
眼看着鹦鹉被自己擋住去路,就要落入貓貓虎口,變成兇案現場時,沈栖梧立即側身讓開一條路。
貓追鳥,還拔它毛。這要是讓小白鳥看見,必定是要斬了這臭貓的。
然而,鹦鹉危急關頭不走尋常路,羽翼展開,竟咻地一下飛走了。它眨眼間消失不見,徒留沈栖梧和貍花貓在原地大眼瞪貓眼。
沈栖梧:“?”
不應該是它繼續跑,它繼續追,而他目送它們遠去嗎?
戰鬥目标轉移,懷明宗貓中霸主盯着沈栖梧目露兇光,發出更尖銳的“喵喵喵”。它爪子刨地,後肢蓄力——
沈栖梧冷不防後退一步。
突然,“喵~”
貓貓的叫聲不知為何變弱了,炸毛的尾巴開始溫順軟垂。它步步後退,轉身,最後就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沈栖梧:“?”
“師父,我們回去吧。”
袖子被扯了一下,是倒黴徒弟。締結與生契後,他似乎變了不少,又變回從前甜軟乖順的模樣了。
沈栖梧笑着回應:“行,為師都聽你的。”
*
雲海起伏,群山巍峨。
上人峰和廣林峰的岔路口。
沈栖梧倒是很想跟着倒黴徒弟去住廣林峰弟子別院,但被蒼九時拽着向左走,選了去前者的路。
他真的不理解原主:洞府住成那個原始又簡陋的鳥樣子,也好意思搶萬人迷主角受?
連識海裏的那只白毛鳥系統,都知道在樹上築個漂亮的巢。原主一無所有,拿什麽求偶?
沈栖梧搖頭,感慨原主雄競失敗,不受裴雲岫待見,是命中注定的事。
上人峰上山的路險峻陡峭,沈栖梧左手提起衣擺拾階而上,右手則被蒼九時抓住。
他放慢腳步,“你真的要跟我回洞府?”
蒼九時聞言抓得更緊了,他大步跨上臺階,不容沈栖梧有一絲落後。
“師父,快走吧。”
“你急什麽?”
盯着少年沉默的後背,沈栖梧掙紮,“你松手,抓疼為師了。”
然而,蒼九時的手悍然如鐵鑄,紋絲不動;腳步也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冬日暖陽穿過山間雲霧,灑在結了層薄薄冰霜的石階上,熠熠如星點。
沈栖梧:“你的血真的可以吸引妖獸麽?”
蒼九時不理。
“你為什麽愛哭?”
蒼九時的後背似乎僵了一瞬,但很快就恢複正常,依舊不理。
“你是不愛哭,還是不喜歡談這個?好吧,那我換一個。你好不容易搬到廣林峰弟子別院,搬到你裴師叔身邊,現在真的要跟我回洞府嗎?”
拒絕回應。
二人越走越偏僻,轉個彎就到了原主的洞府。洞府外一眼望去無花草顏色點綴,只有參差不齊的山石,灰蒙蒙一片。
這是原主修為提升無望後,特地尋的一處僻靜地方,幾乎不會有弟子過來,方便他研究歪門邪道的東西。
洞府就在眼前咫尺間的距離,沈栖梧卻突然停下。
“我好像崴腳了,要不你先進去,我随後就來?”
這次蒼九時有反應了,說:“好。”
但下一刻,抓着他的手驟然發力。後背一痛,沈栖梧就被抵了在石壁上。
昏暗的視線裏,少年抓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松,下颌線繃緊克制又壓抑。
蒼九時寒聲質問,面沉如水,“為什麽要結契?”
沈栖梧一路都在掙紮手腕,金丹靈力較勁,卻發現自己根本掙脫不了。
他冷笑,“怎麽?你特地把我拽這裏來,是想打一架?”
與生契同生共死。若靈府有傷,将彼此均攤,共享生命與靈力。
打架對他們而言,毫無意義。他不信蒼九時會蠢到這種地步。
“你以為我不敢?”
醞釀的怒意在眼底爆發,蒼九時一把掐住沈栖梧的脖子。
但很快,就被逐光化成的匕首擋下。刃面寒光一閃,倒映出沈栖梧因薄怒而鋒利的眼尾。
“蒼九時,我忍你很久了。”
他出手快很準,直接對着蒼九時的心髒捅。蒼九時反應迅速,立即擡手抵擋。
不過瞬息,兩人僅用單手就已經過了數十招,但最後,誰也沒能奈何誰。顯然是都有所保留。
匕首上沾了血,沈栖梧用蒼九時的袖子擦拭,而蒼九時胸前衣襟豁開道口子,邊緣侵染血跡。
“下次你再動手試試。”
沈栖梧笑着警告蒼九時,容顏昳麗清絕,可眼底卻翻湧着濃郁的墨色。死過一次的人,他比誰都更瘋狂。
收回逐光,他擡起一直被蒼九時抓着不放的右手,薄唇冷冷道:“松開。”
“不松。”少年倔強地問:“為什麽結契?”
“怎麽,以前被我折磨的時候,你玩忍辱負重的戲碼,就為了去廣林峰見你的裴師叔。而現在,你的兩副面孔還進階了啊。裴雲岫不在,你苦心孤詣取我性命。他在,你搖身一變小可憐,還會哭着求我幫你。”
“我——”
“要不你現在哭一個?說不定我心軟,就告訴你答案。”
蒼九時張了張口,發現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會被沈栖梧堵住話。他眼睛都氣紅了,最後卻只能憋出一句:“我不是你能随意拿捏的!”
“對,我不拿捏你,就只能被你拿捏,到時候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沈栖梧危險眯眼:“在醫館時,你敢說,你腦子裏沒動過念頭——等森幽林這件事平穩度過後,該怎麽弄死我?你驟然示弱,不就是為了降低我的戒心?”
“結契的時候,你沒有反抗,不也是認為只有生死桎梏,才能放心對方不害自己?”
“蒼九時,在森幽林我就說過,我不會跟你糾纏過去的事。我們之間兩清,就此重新開始,我說到做到,是你不信任我。”
蒼九時急了:“那我也說過,我們相安無事,從今以後互不幹涉。”
“是呢,你還叫我遠離你的裴師叔。”沈栖梧冷笑,用眼神告訴他: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他再次擡手,命令道:“松開!”
蒼九時只覺得胸口有股火在燒,他根本說不過沈栖梧,沈栖梧也根本不聽他說什麽!
“嘶——”猝不及防脖子上一痛,犬齒撕咬,蒼九時這蠢貨竟然還敢咬他。
沈栖梧揪住蒼九時的頭發往後扯,怒吼:“你特麽就是只狗吧!給我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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