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棕葉拂塵

棕葉拂塵

巧雲把江老太扶到門口站着,然後鎖好了門,攙着她往家裏去。

“三奶奶,伯娘回來前你們三頓都到我們那邊去吃吧,天氣這麽熱,您就別弄了。”巧雲道。

江老太道:“偶爾一頓就罷了,哪能頓頓都麻煩你?我慢慢做能成的。”

巧雲:“麻煩啥,反正是粗茶淡飯的,不淘力,您跟伯伯不嫌棄就好。”

江老太見她這麽孝順,心裏很是欣慰,“那等我問過你伯伯,他要是覺得成就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就跟伯伯說,他要是不同意就不放他走。”巧雲開玩笑道。

江老太哈哈大笑。

到了巧雲這邊,江老太非得幫她推磨磨漿,巧雲哪會讓她幹這個活,縷勸無效後就只得給她安排了點輕松的活。

“三奶奶,我來推磨,您在旁邊給我添苞谷粒和水就好了。”

江老太:“那也行。”反正不能幹等着吃現成的。

半盆子包谷粒兒磨了大半晌,磨完巧雲一腦門子的汗,這個天氣就是這樣,稍一動喚身上汗水跟洗澡一樣。

“你歇着吧,我去煮。”江老太是個體貼小輩的老人,她端着盆就要往竈房裏走。

巧雲哪裏肯,灌了半碗水下肚,擦了把汗水就把盆接過來,“我去燒火,您幫我把磨盤給洗洗吧。”夏天誰都不願鑽竈房,燒火更是個熬人的活兒,她怕江老太受不住那個熱,自己把這活計攬了過來。

江老太笑着數落她,“瞧你這丫頭,這麽點事兒還能累着我不成?”

巧雲嘿嘿笑,“三奶奶,我可不是心疼您,這磨盤也得有人洗不是,不然一會兒該生蒼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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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江老太再說啥,她趕忙苞米漿進去了。

這苞米漿磨出來得趕緊煮熟,生的不經放,容易泛黃發酸。

她生活燒了鍋開水,起身準備打糊,江老太已經洗完磨盤進來了,她卷起袖子,“我來。”

只見她站在竈臺邊,把苞米漿端了放在近手初,然後用鍋鏟舀了一鏟放到鍋裏開水中打轉,在開水的沖蕩下,鍋鏟上的米漿被均勻地沖散,然後迅速地滾熟,就這樣一直重複,鍋裏的糊糊越來越濃稠,苞米清香也越來越濃。

“三奶奶,剩下的苞米漿不要攪太散了吧,留點坨坨。”苞米糊糊好喝,就是不經餓,特別是對于幹活的人來說,解幾次小手肚子就空了,所以苞谷糊裏得留些坨坨,這樣莊稼漢吃了才經餓。

“曉得哩!”

所有的苞米漿都已下鍋了,江老太吩咐巧雲,“竈裏的活小些,不然一會子糊鍋了。”

“好嘞。”

苞米糊煮好舀起來,等晾到溫嘟嘟的就可以放下井去了。

江昌從地裏幹完活來這邊時,鍋裏已經在炒最後一個菜了。

他進門就樂呵道:“今兒可是有口福了!”

江老太作勢斜了他一眼,“咋?我平日裏做的飯食不好吃?”

“哪能呢!”江昌哄他老娘,“白天吃了做夢都想哩!”

巧雲聽了只捂嘴。

江老太也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別貧,趕緊把井裏的苞米糊搖上來,洗手吃飯。”

“這就去!”

江昌把江順從床上背到堂屋,坐到堂屋的椅子上,一家人桌子旁坐下吃飯。

桌角一盆涼呼呼的苞米糊,清香四溢,桌上一碗臘肉炒蘿蔔幹,一碗黴豆腐,一碗炒紅苕尖,樣樣都是佐粥佳肴。

江老太雖然牙已經不剩幾顆,可還吃得動臘肉,在嘴裏慢慢嚼,吃得香着呢。江昌幹了半天的活,回來喝一碗水還沒殺住渴,上桌就先喝了半碗苞米糊糊,他喝完發出一聲喟嘆,“舒服!”

他夾了一箸菜喂進嘴裏,納悶兒道:“阿順,不是我說,你上輩子到底是積了什麽福啊才能生巧雲這麽個閨女兒,瞧這一手飯菜做的,連豬吃的紅燒藤都炒得這麽好吃。”

巧雲笑得合不攏嘴,她就喜歡她這伯伯,風趣得很,一點長輩的架子都沒有。江順一臉自豪,江老太瞅了她兒一眼,“你罵誰是豬呢?一天天的,一把年紀了說話還不着調。”

“娘,我是那意思嗎,您咋老挑我的刺兒呢。”

江老太張口又要訓他,巧雲忙打圓場,“伯伯,正要跟你說呢,伯娘她們回來前你跟三奶奶就來我們這邊吃吧,我順道就做了,也不費事兒。”

江昌不是個扭捏的人,張口就應了,“成啊,巴不得呢。家裏糧食不夠就去我們家扛一口袋來,別客氣知道不?”

“嗯!”不管需不需要,她先應下來,這樣他們心裏好受些。

“對了,昨晚上我找人去你說的那個地方瞧了,一個鬼影都沒有。”江昌道。

江老太還不知曉這事兒,問其中內情,巧雲三言兩語說了說,江老太道,“別是撞着狐仙兒了吧,你有哪兒不舒服沒有?”她問巧雲。

巧雲搖搖頭。

江老太:“有哪兒不舒服要說,別悶着,到時去請個神婆來畫兩道符水喝了就好了。”這個老太太淳樸,比起懷疑有人心懷歹意,更原因相信是妖精作祟。

“三奶奶,我真沒那兒不舒服。”巧雲無奈道。

她看得真真的,那絕不可能是啥精怪,肯定是個人,不過既然眼下沒有啥眉目,就不想那麽多了,興許真是個路過的人呢,只是她膽兒小又嘴笨,才讓巧雲誤會。

“那就先別管了吧。”巧雲這樣對他伯伯說,“話說,伯娘她們幾時回來?咋這麽熱的天想起回娘家了呢 。”

江昌一向對這個侄女兒放心,也沒瞞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她是着急當婆婆了,領着你有才哥去她娘家相看媳婦子去了。”

“啥?”巧雲驚得連筷子上的菜都掉到了碗裏。

天啊,她昨天信口胡謅竟然給說中了,這下可怎麽了得,素花的心思她已經試探得七七八八,她堂哥卻又跑去相看去了,咋這麽要緊的事兒他也不跟她說,難道他是個花心的?

江順見她除了驚訝還有一點焦愁,疑惑道:“這不是好事兒嗎,你咋是這個神色?”

巧雲也不知該咋說,她是萬萬不能把這事兒給坦白出來的,萬一她堂哥真牽回個媳婦來,讓素花以後咋做人,而且她這做妹妹的也跟未來堂嫂不好處。

她只能随口謅了個理由,“我是犯愁銀錢呢,眼瞅着堂哥要娶親了,我們只怕禮錢都湊不齊。”

江老太跟江昌楞了楞,然後齊齊笑道:“你這丫頭說啥啥話呢,你堂哥成親哪裏用得着你出禮錢來。”

巧雲卻道:“若是往前是不用的,可我這不是做了嗣子嘛,我爹肩上的人情往來我都得接過來,我爹作為堂叔是不得出禮錢嘛。”

江昌道:“你別想那麽遠的事兒,到時真是手頭緊你們就帶着兩張嘴來,咱們難道還會嫌棄不成?那咱成什麽人了。”

辦喜事兒要緊的是熱鬧和喜慶,只要人情到位了,哪怕片葉不拿兩家也不會生疏的。

巧雲笑笑把這事兒應付過去了。她想了,還好她沒把話跟素花挑明,若是江有才真的心意有變,那也還有退路可走,大不了就慢慢勸素花放下就是了。

小壯心心念念等他巧雲姐送觀音豆腐來,可一直等到午飯後也沒等來,他鬼鬼祟祟地就要往隔壁溜,他娘道:“她許是有事兒絆住了,你不許過去問,男娃家家的,成日裏就惦記那口吃食成啥樣子。”

小壯偷偷在心裏嘀咕,巧雲姐做得好吃嘛,他也不想惦記啊,可心裏就是抓心撓肺地想。

正在他郁悶的時候,巧雲來了,卻是兩手空空。

她先跟在檐下晾衣裳的何氏打招呼,“何二嬸。”

何氏笑道:“巧雲來了,吃過沒?”

“吃了。”

“素花呢?”她問。

“在竈房洗完呢。”

素花這時也正好洗碗了,擦着手從竈房出來,她見着巧雲頭一句話就問,“你昨晚上跑哪兒去了,我去找你盤賬來,去了兩趟你都沒在家。”

巧雲:“正是說這事兒呢。”她把昨晚上的情形說了遍,素花和何氏都吓了一跳,女人對這些奇怪的事情總是感覺分外可怕些。

巧雲接着道:“為着這事兒,今兒上午沒幹出去才斑鸠葉,答應小壯的觀音豆腐也沒做成。”

何氏道:“你甭管他,你做得對,是不該去,不然出個什麽好歹那才叫人擔心受怕呢。”

小壯一聽是因為這,也不再吵着吃觀音豆腐了,“巧雲姐,你別去摘了,我不吃了。”在他心裏,巧雲姐跟他親姐姐差不多,他又咋會因為一碗觀音豆腐讓她去冒險呢。

巧雲笑眯眯捏了捏他的臉,“我本是想來叫你姐還有你跟我一道去的,咱們仨一路,應當沒事兒。”

素花有些猶豫,都這麽個情形了,吃不成觀音豆腐有啥打緊。

巧雲道:“也不管是為了這個,我不能因為這事兒就天天躲在家裏吧,地裏那麽多活兒,我總是出去幹活的。”

唉,這倒也是。

“那咱就去吧。”素花道。

她進門去提了竹籃,要帶着小壯出門,何氏叮囑她們,“盡量走大路,有啥不對就叫,放機靈些。”

素花道:“知道了娘。”

小壯從牆角掏了根棍子握在手上,左右揮舞兩下,豪氣道:“我會保護她們的,誰要是敢使壞我就揍他!”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成了個可以保護別人的小男子漢。

素花她們俱都笑了。

一路上小壯都在東張西望,生怕背後突然冒出什麽歹人。

這麽大的太陽,他頭發早就被漢濕了,巧雲把他喚到前頭來,“別那麽緊張,這會兒光天化日的,咱們人又多,不怕的。”

她們一路遇見了幾株斑鸠樹,果不其然都被薅光了葉子,只能又往遠了尋,不知不覺出了村子,快要走到山腳下了才好不容易找到一顆,這顆斑鸠樹枝葉繁茂 ,盡夠她們采了。

斑鸠樹長得不高,約有成人半身長,葉片很光滑,葉片上經絡明顯,湊近了聞有股特殊的香氣。老人常說,鬧饑荒時這是能救命的,大家平日裏砍柴遇着了都不會砍它,把它做成的豆腐稱作觀音豆腐。

其實春末夏初就可以做這個吃,那時候葉子正嫩,只是那時候她太忙了,沒顧得過來,今天可得好好做一盆來吃。幾人下手采摘,專摘那嫩些的葉子。江老太和江昌過來搭夥,巧雲家現在有四口人吃飯,素花她們又有三口,要做夠七個人吃的觀音豆腐,得多采些斑鸠葉。

“啊,好癢!”小壯今天穿的是短褂子,胳膊上好幾只蠛蚊,素花和巧雲一人幫他拍了一巴掌,把蚊子給拍死了。

素花:“你不要站着不挪窩,多動動。”山裏的蚊子兇得很,毒性又強,被咬了好幾天包都不散。

小壯在旁邊邊采邊跳腳,以此躲避蚊蟲的叮咬。

直到采了滿滿兩籃子幾人才停下手,抹了抹腦門兒上的汗水,一齊轉到樹蔭底下去歇氣,把頭上的草帽取下來扇風趕蚊。

小壯瞧着籃子裏綠油油的葉子,懷疑道,“這葉子,真能做出豆腐嗎?”好像看起來和別的樹葉兒也沒啥不同啊,像牛羊會吃的。

巧雲笑道:“你倒時看着我做,不就曉得能不能做出來了?”還得讓他親眼見識一下印象才深刻。

他能問出這話說明還是動了腦筋,不像有的小子,只管吃不管做。這興許是因為他從小跟娘、姐一起長大的原因,更能體諒她們的辛苦,沒染上好吃懶做的老爺們兒習氣。

比起同齡的有慶,他更勤快,性子也更暴烈。有慶平和多了,随時都笑呵呵的,有點像他爹,偶爾會耍點小聰明,但整體習性還是被家人教得不錯。

巧雲和素花坐在樹蔭下有一搭沒一搭說話。小壯是閑不住的,他起身四處轉悠想尋點好玩的,他知道有慶他爹給他削了一把大寶劍,他也想要一把那多威風啊。

他轉悠了會兒跑回來,一臉讨好地對巧雲道:“巧雲姐,你能幫我砍根竹子不?”

采斑鸠葉是不用刀的,巧雲今天為了防身便帶了一把。

“你砍竹子幹啥?”巧雲問他。

他觑了一眼他姐,小聲道:“我想削把寶劍。”

素花還是聽到了他的話,一句話就是就不許,“娘早跟你說過了不許玩那個,戳着人了咋辦?”小孩子玩起來沒輕沒重的,大人不放心。

小壯轉而去糾纏他姐,“姐,就給我削一個吧,我保證不戳着人,求你了求你了。”

素花無論咋地都不答應。

巧雲看得好笑,就問他,“為啥你想要那個?不就跟耍棍子差不多嘛。”她真是不明白這些小男娃的快樂。

小壯急忙否定道:“才不一樣,那是寶劍欸!拿着就跟大俠一樣!”

好吧,看來每個男娃娃心裏都有個當英雄的夢想。巧雲雖然不理解,但對他還是挺好的,就說:“你別纏你姐了,我給你想法子。”

“啊!真的?”小壯瞬間松開他姐,巴巴兒地望着巧雲,兩只眼睛亮汪汪的像小狗一樣。

巧雲道:“我削不來寶劍,但可以給你弄個別的,這個比大俠還厲害,拿着像仙人呢!”她說完忍不住笑。

“真的嗎?那我要!”小壯忙道。

巧雲起身從背簍裏拿出柴刀朝一旁走去,她先前就看到這後頭有顆棕樹,她走到棕樹下唰唰砍了幾片碩大的棕葉下來,拖起來往外走。

小壯一直跟着她,見她砍這個甚是不解“這個能幹啥啊,難道你要做蒲扇啊?”

巧雲卻道:“快跟我來。”

兩人又回到了樹蔭下。

只見巧雲挑出一扇棕葉,然後動手把葉片沿着紋路撕開,再把中間的硬梗剔掉。素花一瞧就知道她要做什麽耍物,笑道:“你倒會想法子,拿這個哄他。”

巧雲道:“咱們小時候玩過的也讓小壯玩玩嘛,而且這東西又不傷人。”

素花覺得也是,便動手跟她一起把粽葉片撕成細絲。不一會兒,一柄粽葉拂塵就做好了。青翠的顏色,飄逸的葉絲,跟門神畫上老神仙拿的拂塵特別像。

小壯接了過去,拿在手裏甩了兩下,“诶嘿,這個好玩!”

他站起身來,直起身板把拂塵搭在臂彎上,另一種手摸摸莫須有的胡子,故作高深道:“兩位居士,貧道這就為你們賜福。”還真有點像游方道士。

巧雲和素花看了哈哈大笑。

“剩下的粽葉怎麽辦?”素花問巧雲。

巧雲早有打算,“拿回去編幾個籃兒吧。”可以用來裝些蔥、蒜、幹藠頭。她也就會編編蒲扇、籃子這些簡單的物事了,趕集時有些手巧的人,能用粽葉編織花、鳥、魚、蟲等物事,精巧得很。

歇好後,幾人起身往家裏走,路上太曬,她們取了草帽把棕葉頂在頭上反而涼快些。走到快要拐進村口的小路上時,她們聽見前面有一男一女在村口吵架。

男人的聲音無奈又愠怒,“你就這樣把她趕了回去,她今後日子咋過喃?”

女人不甘示弱大聲回道:“我管她那麽多!家裏三四個人娃子張嘴等吃飯,自家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我還管得了她?”

男人語氣放低了些,“她又不是長住,只是回娘家待一段兒,等找到人家嫁了不就好了嘛。”

女人輕蔑地嘁了聲,“就她?生不了崽的女人,哪個冤大頭肯要她?你要是憐憫她,就把她接回來你們兄妹倆過算了,我帶着幾個娃子出去讨飯吃!”

看來是兩口子拌嘴。

巧雲她們從小路上拐了過來,跟這兩口子照了面,那兩口子見有人來,轉身就往村裏去了。

就這一瞥之下,巧雲認了出來,這是村兒裏的林大兩口子,男人林大跟她爹差不多年紀,江、林兩家來往不多。以前好像聽村裏人說過林大他老婆虐待老人的傳聞,不知是不是真的,他們剛剛在說的應當是林大的妹妹吧。

素花跟巧雲對了一眼,眼裏都閃過八卦的神色 。小壯對這些家長裏短的争吵不感興趣,專心玩剛剛在竹林新捉的竹蟲。

回了村子,素花先回自己家去了,她得熬蓮子湯。小壯則跟着巧雲過來她家,就是為了看她做觀音豆腐。

趁着斑鸠葉新鮮,巧雲先把它淘洗了出來,把裏頭有蟲眼的葉子揀出來不要,然後把洗幹淨的葉子放到鍋裏焯水,接着撈到涼水盆裏。

她反反複複洗了幾遍手,在盆裏用手使勁把斑鸠葉搓揉至稀泥狀,再用幹淨的紗布過濾,雙手用力擠壓葉泥,讓葉汁順利地流入碗中,這樣反複濾三遍,留下的葉汁就很純了。

往葉汁裏加少許的涼白開攪拌均勻,接着就是最關鍵的一步:加入适量淘澄幹淨的草木灰水。這個量要經驗很老道的人才掌握得好,不然少了不成型,多了又有堿味,不好吃。

她邊加邊攪,直到一碗草木灰水加完,就好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

“巧雲姐,這就能吃了嗎?”小壯問。這還是一盆子綠湯水,也不像豆腐啊。

“不能,得等到明天凝了才能吃。”巧雲拿了竹簾兒在盆上蓋好,免得灰塵和蚊蟲撲進去,

好吧,也只好等着了。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巧雲在竈房做飯,突然見小壯從門外沖了進來。他滿頭滿臉的汗,小臉兒曬得紅赤赤的,一陣風似地進來了。

“巧雲姐,巧雲姐。”

“有慶,咋這麽快就回來了?”巧雲搭話。她以為他們要去好幾天呢。

有慶跑進來拿了瓢瓜從水缸裏舀了涼水要喝,巧雲忙攔下,“熱冒冒的不能喝生涼水,等我給你舀一碗米湯。”

小壯把一碗米湯喝盡,解了渴後才回她的話,“本來是要多留兩天的,結果我哥跟我娘吵了一架,我們就回來了。”

“他們為啥吵架?”巧雲奇怪道。

有慶搖頭,“不曉得,只知道我娘和我哥都很生氣。”

“我來是幫我娘傳話的,說她回來就不用麻煩你做那麽多飯了,我奶和我爹中午在家吃。”

可巧雲這邊米都瀝起來了,現下說也來不及了呀。她邊用刷把刷鍋邊問有慶,“你來時你娘在做飯了不?”

有慶:“我娘這會兒歇着呢。”

巧雲:“那好,你回去叫你娘別做飯了,幹脆你們全都過來吃,她走了一上午路還去做飯也累。”

有慶自然是願意了,嗯嗯兩聲,麻溜兒地往家裏跑,他生怕回去晚了他娘就開始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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