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詭異的黑影
詭異的黑影
黑影的個子不高不矮,身形瘦窄,看上去像是個女人。
巧雲心想,不會遇見鬼了吧,小時候她爹跟她講故事,說有的鬼專趁天黑了出來吓人,你越是怕它,它越是恐怖。可這也不太像啊,這黑影凝實,輪廓清晰,一點飄忽的感覺都沒有,更像是人。
黑影頓在了原地,沒有出聲,巧雲又問,“你到底是誰?跟着我做什麽?”
“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叫人了啊!”現在她身處的地方人家不多,可要是大聲喊別人也還是能聽見的,而且她路很熟,可以邊跑邊喊。她作勢要喊,其實已經悄悄轉了身子,做好跑的準備。
“別!”那人說話了,聽着是個三、四十歲的婦人,聲音單薄喑啞,像是身子很弱。
這聲音很陌生,巧雲從沒在村裏聽過那個女人是這個聲氣,不過感覺她好像沒有惡意,難道是恰巧同行的人?
“你是誰?”巧雲還是沒有放棄追根究底。
“我......我是這個村兒的人。”那人停頓了一次,像是不知該咋說。
“不可能,我在村兒裏從沒見過你。”巧雲否定道。
那婦人猶豫了一下,才道:“我以前是這個村兒的人。”
以前?這個說法也太奇怪了,這次沒等巧雲再問,婦人補充道:“我以前是村兒裏的人,後來嫁到別村兒了。”
那她是回娘家探親的?
可是姑娘外嫁回來,不管多大年紀都是娘家的客人,咋會大晚上地跑到田地間來尾随她呢?巧雲覺得她太古怪了。
天已經黑了有一會兒了,她怕她爹擔心,沒多做糾纏,于對她道:“你不許再跟着我了,要麽你站着不動等我走遠再走,要麽你走前頭,我給你讓路。”
反正不能讓她跟在身後。
Advertisement
過了一小會兒,婦人說:“你先走吧。”
巧雲這才扭身往前走,她時不時回頭确認那婦人是否跟着她。幾次回頭,那婦人都站在原處沒動,她加快步子跑遠了。
一口氣跑到了家裏,她才算是松了口氣,她連忙回身關緊了門,還插上了栓。
“巧雲,咋這時候才回來?你爹還說讓我去找你呢。”是江昌的聲音。
這幾天江有才跟他娘去了外婆家,換成了江昌早晚來弄江順解手,擦身子。他正準備背江順進屋,就見巧雲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還趕忙上栓,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
巧雲的心砰砰直跳,一半兒是跑回來累着了,一半兒是被吓的,她沒顧得上答話。
“巧雲,你咋了?”江順看出女兒情緒不對,再次出聲問她。
遮罩月亮的烏雲不知何時已散開,院子裏一片月輝,月光下巧雲的臉有些白。
巧雲平複了下心情,慢慢走過去道:“我去地裏看莊稼,回來的路上遇見一個女人跟着我,把我吓到了。”
江昌嗐了一聲,輕松道:“瞧你,沒準兒是誰過路呗!”姑娘家就是不經吓。
江順沒有說話,他看女兒的神态不像是疑神疑鬼的樣子。
果然巧雲搖頭,說,“不是過路,我跟她說了幾句話,聽聲氣不像是咱們村兒的人。”
而且那女人說話躲躲閃閃的,并沒有說清楚她到底是誰,又為啥跟着她,如果真是過路的人,那她大大方方地說就是了呀。
江昌這才細問,“你說說當時的情形,是在哪兒遇見的?”
巧雲将情況說了一遍。
江昌微不可見地皺眉,這樣聽起來是挺奇怪的,總不可能是鬼吧,他不信鬼神。
那是有啥居心叵測的人要害巧雲?這好像也說得通,一直以來打巧雲主意的人就不少,就說那張家,不就一而再地來煩人嘛。
盡管對方是個婦人,也不能掉以輕心。
江昌道:“你這段時間不要再走夜路了,天色只要擦黑一定要回家,白天能和人同路走就同路走,曉得了不?”
巧雲:“嗯。”也只能先這樣了。
“來,阿順,我把你背到床上去,一會兒叫上倆人去那地方瞧瞧。”江昌半蹲着身子,等江順的手搭上來。
江昌雖然瘸了一條腿,可常年種莊稼的人身上還是有一把子力氣的,把江順穩穩地背回到床上。
安置好江順後,巧雲把江昌送出去,然後插好門栓。
她去了她爹卧房,問他要不要喝茶水,江順擺擺手,“甭管我了,早點去睡吧。”
“對了,要不要把素花叫來陪陪你?”他怕她一個人害怕。
“不用了。”巧雲出來洗漱好回了房。
現在她已經不咋害怕了,細想想,那女人對她好像确實沒啥惡意,只是古怪得很,她先前是被自己心裏的想象給吓壞了。
第二天,巧雲打算出門去尋些斑鸠葉回來做觀音豆腐,江順就說:“斑鸠樹長得偏,你別一個人去尋,我不放心。”
其實村子附近也有斑鸠樹,不過夏日做觀音豆腐的多,這東西好吃又解暑,只要有那份手藝的婦人都會采了葉子做,所以一般近處的斑鸠樹葉都被薅光了,現下要尋還非得往遠了走不可。
巧雲遲疑了下,覺得她爹說得有道理,一時的口福比不上人身安危,“那我不去尋了,就去苞米地裏掰幾根嫩苞谷回來,咱們中午吃嫩苞谷。”
那塊地周遭莊稼不少,幹活的人也多,不會有事兒。
江順這才松口讓她出門。
苞谷好吃,可苞谷葉刮得人身上刺撓撓發癢,盡管穿了長袖子,可脖子跟臉還是難免被刺到,巧雲趁着太陽還不是特別熱,趕緊在地裏掰了七八根就出來了。
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水洗臉擦身上,擦兩遍身上不癢了,整個人好受許多。她把苞谷提了去給她爹看,讓他也感受一下收獲的喜悅。
“爹,你瞧,今天的苞谷長得很好呢。”她把竹籃湊到他爹跟前。
江順拿了一根撕開皮看,苞谷粒顆粒整齊飽滿,頂上都長滿了,白芯子都看不見,“不錯,不錯。”他臉帶笑意連連點頭。
嫩的苞米用手指輕輕按,感覺是有點軟的,很嫩生。
巧雲笑着問道:“爹,這苞谷你想咋吃?是做粑粑,做餅,打糊,還是剝了粒兒放油鹽炒?”
江順道:“如今是吃苞米的季節了,咱們一樣樣都做了吃一遍,今天就先打糊吧,改天再做別的。”煮好了放在井裏冰,喝了舒坦。
“成,我這就去弄。”巧雲提着籃子轉身要往外走。
江順又道:“你去拿了碗來,就在這裏咱倆一起剝,我也算找點事兒幹。”他現在也就只能做些手上活路了,人一天天的閑着,着實沒啥趣味。
巧雲哈哈道:“再過一兩個月早苞谷就該老了,到時候掰了棒子回來要撕要剝,有的是活兒給您幹呢。”
江順聽了反而心情很好,他終究不是個無用之人。
嫩苞谷很好撕破,就是不好剝粒兒。太嫩了,手指稍微一用力苞米就給擠破了,爆一手的漿,手變得滑滑的就更難剝了,十粒兒裏總要破個三、四粒。
江順就道:“你幹脆去拿了菜刀來削。”
也只能這樣,巧雲去拿了菜刀來,邊削邊道:“還好是打糊,這要是炒了吃根本剝不下來。”
江順一根接一根地撕,很快就要把半籃子苞米給撕完了。
“爹,你留兩三根別撕,我晚上燒了吃。”夏日歇涼吃燒包谷,想想就惬意。
江順就笑她,“還跟小時候一樣。”
巧雲毫不害羞地嘿嘿兩聲。
等把苞米兒全弄下來,竟有小半盆兒,起碼能磨半盤的漿。
“這麽多,我去跟三奶奶她們說一聲,叫她跟伯伯中午來這裏吃吧。”這樣三奶奶也免得麻煩了。
江順:“成。他們地裏的苞米多半還沒下來,正好叫他們來嘗個鮮兒。”
親戚間就是這樣,你有好的給我送點,我有好的給你送點,深厚溫暖的人情就是通過小物事一點一滴地積攢起來的。
孫氏不在家,院子裏到處都是雞屎跟柴渣,淩亂得很,江老太是個愛利索的人,可她畢竟老了,每日做飯喂豬就夠累了,哪有多餘的精力來打整家裏呢。江昌又要每日去地裏幹點活,他粗手粗腳的着實幹不來家裏這一套。
巧雲覺得自己應該早點來含他們過去吃飯的,她困難的時候三奶奶一家盡其所能地幫她,現在她們有需要,她咋能不搭手呢。
她到時江老太正抱了柴準備進竈房生火,她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抱着柴禾慢慢地往竈房走。
“三奶奶,我來吧。”巧雲連忙跑過去接江老太手裏的柴禾。
“巧雲來了。”江老太順手把柴遞給她,笑眯眯的。
巧雲飛快地送到了竈房,出來道:“三奶奶,您中午就甭做飯了,跟伯伯一起道我們那兒去吃吧,我掰了嫩苞谷,咱們中午喝玉米糊。”
江老太一聽這話,笑容更深,“好啊,天氣熱了胃口不開,我正想這口呢,這比稀飯落胃。”
巧雲也笑了,“那您是現在跟我一道過去,還是等伯伯幹完活回來你們再一道過來?”
江老太手一揮,“走,咱們現在就走,給鄰居留句話兒就是了,等你伯伯幹活回來轉告讓他過來。”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