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最終解釋權
最終解釋權
安靖收拾了東西跟着君見微走出了教室。
他轉頭看了一眼君見微，低聲說：“沒有進年級前三十。”頓了頓，又道，“第四十一。”
君見微“噗嗤”一下笑了：“我猜到了，不然用不着我來找，早就沖到我教室嚷嚷叫我知道了。”
他安慰道：“年級第四十一也不錯啊，進步很大。阿姨知道也會開心的。這段時間你付出了很大很大的努力，我和阿姨都看到了。”
安靖只是埋着頭走，不說話。
君見微也沒有再說話。一直到兩人去停車場取各自的自行車，君見微都沒有吱過聲。
果然，大概，就這樣了。君見微也一丁點都沒提起那張合約。算是給他留了顏面，大家就默認那張合約可笑的激發條件已經失敗作廢了。
就這樣吧，也挺好的。當初也知道能進前三十對他實在太困難。他早就在腦海裏演練過這場景不知多少遍。平常心對待，平常心對待。至少他和君見微和好了不是嗎？他和君見微恢複了原來的關系，這段時間君見微充分體現了對他的信任，沒有對他的親近表現出任何排斥，他們兩個像從前一模一樣。
就這樣吧。挺好的。
“安靖？”君見微看見安靖拎着已經解開的車鎖鏈，低着頭站在自行車前動也不動，不禁疑惑地喚了一聲。
安靖怔怔擡頭，繼而才回了神，急忙把車鎖鏈往車把子一挂，騎上車道：“走吧。”
路上安靖沒說話，君見微也沒開口，沉默得湧出一股心照不宣的難言尴尬。
兩人都知道安靖不斷走神發呆就是因為這成績不理想，雖然這成績已經是安靖史無前例的好成績了，但安靖心裏其實還是很難過，難過的原因兩人也心知肚明。尴尬也正是因為這個難言的原因。
安靖只好沒話找話，解釋自己心煩的原因：“唉，紀岚根本都不如我努力，她根本沒做多少題，那麽輕松，還考第一……”才不是因為把好不容易君見微給的做男朋友的機會沒把握住，就這麽飛走了，他只是因為嫉妒紀岚，覺得紀岚學得太輕松不公平。
“我知道我自己也不算特別努力，但是君見微你也是靠着努力才拿到第一的……啧，憑什麽她這麽輕松也能拿好成績……”即便是君見微，不管是發下來的試卷練習冊，還是買來的輔導書，都基本做完了七八成的題。每天午睡或者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會在腦海裏迅速回顧一遍今天學的知識——君見微一直保持着這種習慣，安靖見證了君見微有多努力。所以看見紀岚那麽輕松才更加不平。
君見微安慰道：“你只是看着她好像很輕松，你怎麽知道她平時在家裏、周末的時候，沒有用功呢？很多人背後付出的努力實際上你都沒看到。就像那首歌裏唱的，沒有人可以随随便便成功的。”
安靖一愣，有些釋然：“倒也是。”是啊，我怎麽知道別人在背後其他的時間沒有為學習付出額外努力呢？
随即又是無言，君見微不吱聲，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要找出什麽話題來聊，就聽安靖又輕聲開口道：“嗯，你先走吧，我有點事。”
君見微聽出安靖聲音裏的情緒不太對，要說最了解安靖的，除了安靖爸媽，也就是跟安靖十一年朋友的君見微了。他轉頭看到安靖已經停下自行車落在了他身後一車身處。
“安靖你……”君見微剛要開口問到底有什麽事，就見安靖扭轉車頭轉了身去，他急忙下車也轉頭上前，一把将要躲的安靖拉住了。
就發現安靖肩膀微微發顫，扭過頭，臉側不斷有淚珠子滑到下颌處掉落。
“你……”君見微慌了神，任着自行車摔在地上，攥着安靖的肩膀，拿袖子去擦安靖的眼淚：“你別哭了，安靖？”
安靖偏着頭，垂着頭和眼睑不願叫他看見自己哭的樣子，也不敢看君見微錯愕的表情。為着那點原因這麽哭也太丢人了，可是他忍不住。他要是忍得住絕不肯在大馬路上，還沒來得及逃開君見微的視線，就在君見微的面前就這麽哭出來了。
君見微擦了兩三下，才想起要拿紙巾，急忙從褲袋裏掏出紙巾抽出兩三張出來，“安靖，別哭了……”
安靖接過他手裏的紙，粗暴地使勁給自己擦眼淚，哽咽着說：“我也沒有很想哭……”
“就是忍不住……一會就好了……一會就好了……”太丢人了。
“別哭了，哪裏難過你說出來，好不好？”君見微手足無措地一會輕拍他的脊背，一會繼續幫他擦眼淚，小聲說，“我都答應你……”
安靖忍不住嗚咽出了聲：“我考得太差了……”
君見微飛快反駁這話：“不差的，不差的，你進步很大，下次會考得更好。”
“我考不上北大，我分數太低了，差得太遠了，我考得好差……”安靖聽不進君見微的那些蒼白的安慰，埋頭在君見微的胸前嗚嗚嗚地一直哭，把君見微的前襟哭濕了一大片。
來往路過的學生不斷回頭看他們，聽到這句話就有人罵了一句：“卧槽，考不上北大在這哭……”
君見微哄也哄不住，只好說：“沒有，怎麽可能呢……”他低頭湊近了看安靖，放低了音量，“不是想我做你男（模糊音）朋友嗎，我答應你好不好……”
安靖埋在他胸前的腦袋一個勁地搖，哽咽着喊道：“我不要！你就算可憐我，等到高考後，我這個成績，我們上不了同一所大學，還是要分開的！”他一直記得君見微當時分科時說的話，他就是為了到了大學以後也能夠一直和君見微在一起，上同一所大學，所以才甘願暫時和君見微分開跑去了文科。如今這一切全部成了白費功夫。
不只是錯過了君見微給的戀愛機會，真正叫他難過的是，他已經接受了做朋友身份的現實，可是，他這個分數，根本追不上君見微要去的北大。将來他們終究會随着距離的拉開，漸行漸遠的。
君見微居然又開口安慰說：“你能上的學校我都能考上啊。”也不知是逗他的還是認真的。
安靖擡起頭瞪向君見微，大喊：“我不想拖你後腿你知道嗎！你要上北大！不然我會恨我自己的。”
君見微臉上綻開一個笑：“好了，別難過了，才高二呢，還有一年高三，有的是機會。”
他從書包裏掏出了一張紙，安靖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兩人簽的合約。只見君見微拿筆就要在上面把那些字塗掉，他心中一痛，阻止道：“別……”
來不及，君見微還是塗了，但他只塗掉了“高二下學期”這幾個字。君見微朝安靖晃晃合約紙：“最終解釋權都歸我，不是嗎？下學期開學好好努力吧。”
帶愣住的安靖反應過來，頂着滿是淚花子的臉笑了出來，遂拿拳頭砸了一下君見微的肩頭。
這力氣也已經夠大了，君見微看了看周圍，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肩膀，扶起自行車，沒好氣道：“趕緊走吧。”
期末考試過後，這個學期也就結束了，但學校又安排了補課，延遲了小二十天才意猶未盡地放了學生過暑假。除此之外，他們開學的日子也提前了兩周，讓學生叫苦連天。
暑假只有二十二天假期，還有一堆作業。君見微不知道是不是也覺得這作業多得夠嗆，居然少見的沒有回美國的家。呆在中國，每天來安靖家裏一起做作業。
暑假作業每科一本，除此之外，還有各科的試卷一大本。英文報紙三十張。沒有答案。
安靖做得有些心煩，他已經寫了一上午了，快到午飯時間了，下午還有下午的任務，看這個量，估計晚飯前根本寫不完，晚上加班加點板上釘釘了。
作業這東西就像高利貸，今天的量要是不完成，留到明天，加上明天安排的作業量就開啓惡性循環，利滾利，如同滾雪球一樣，最後累積成一堆根本還不起的爛債。
君見微擡眼看了一眼安靖：“擡頭挺胸。”
越做越頹的安靖立馬坐直了，遂又伸長了個脖子去睇君見微手頭正做的作業。君見微也在做語文科目的快樂暑假，而且速度比他快，竟然超前他三面，已經做到第十一面了，寫的行楷，即使潦草起來也特別整齊漂亮。安靖雖然跟着君見微斷斷續續地學過書法，潦草起來離君見微的字差遠了，只能算好辨認。
安靖一貫喜歡君見微身上這股子沉靜和傳統的儒生氣質。雖然君見微貌似家裏根基都在美國，但是貌似祖父是個熱愛中國傳統文學藝術的老人家，君見微學的書法、繪畫和二胡這一塊都是由他這個祖父啓蒙帶入門的。
君見微皺眉：“發什麽呆呢。”
安靖回過神，抱怨道：“作業太多了，根本做不完。”連答案都沒有，也不知道班裏同學怎麽做得完。不知道紀岚那家夥會怎麽偷懶……對了，她會找于莎、甄學君“分工合作”。
他急忙對君見微提議：“要不咱們也分着做吧，我做，我做語文，你做英語，行不行？反正我們語文、英語的暑假作業差不多。”不僅如此，他們兩個班是同一個英語老師，布置的英語作業幾乎一模一樣。
“好不好？真的做不完，”安靖帶上了點撒嬌的語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