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越努力，越幸運

越努力，越幸運

暑假之後，高二的學生們升入了高三，高中的所有知識點已經全部在高二學習結束，接下來就是進入緊鑼密鼓的一輪複習。

距離高考還有短短9個月的時間，黑板的左上角也劃出了一塊區域，上書距離高考倒計時的天數。這個以2開頭的三位數一天天消減下去，有一天，它會變成以1開頭的三位數，然後變成二位數，最後是一位數。

時間仿佛長了翅膀一般，飛得又快又決絕，絕不肯緩下過腳步。

安靖從前一直以為，被稱作為地獄的高三是老師家長多方施加作業與壓力，然而真正自己成為高三生的時候才發現，龐大的壓力從來都是自己內生的，所有人都在比賽倒計時中朝着終點奔跑，沒有人敢松懈。

上課期間的作業壓力反而比假期中來得小，好幾科的老師甚至對本門課業優異的學生在作業方面給出了很大的靈活度。安靖自己也沒想過，如今的他竟然會在自由時間裏自己主動背書，主動去找外校出的試卷做。

君見微眼見性的睡眠不足，除了上課期間，其他時候整個像一只犯困的貓，但是一問睡覺時間，得知君見微比紀岚還睡得早，基本晚自習下課回到家後，稍作一些整理，十一點左右就睡下了。保證了每天至少七小時以上的充分睡眠時間，雖然對君見微來說似乎是不夠的。

心知自己基礎不如君見微和紀岚他們這些學神紮實的安靖憑着自己精神頭好一些，夜夜在爸爸媽媽心疼的目光中挑燈到淩晨兩點。遂又在第二天六點五十五起來，漱口洗臉後揣着面包背着書包就往學校跑。接着在早讀課時和衆人一起自欺欺人地偷偷躲在豎起作盾的書後，嗅着班裏漂浮的泡面，拌面、燒餅的氣味，啃着自己的面包。

班上的同學們也是長期處于睡不醒的狀态。大家都不敢浪費時間，生怕比旁人少學一點，就會被旁人落後一截，鼓着勁兒地在心裏同其他人較勁地拼命看書做題。

火熱的天裏，因為教室裏開着空調冷氣，門窗緊閉，空氣中長期彌漫着的清涼油和蚊香味道散不去。

安靖在座位輪換到窗邊時也在腳邊點過蚊香盤，有一天晚上還不小心腳踢翻了蚊香，結果腳背被蚊香燙破了皮。晚自習結束後，一見君見微就對君見微委屈巴巴地說了這事，一邊說一邊還擡起他的大腳丫子給君見微看個仔細：“好痛啊！當時還以為被刀子紮穿了，差點跳起來……”

君見微瞟了一眼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小腿上：“把你臭蹄子放下吧。以為傷多厲害呢，回我家給你塗點燙傷膏。疤都不會留。”

安靖嘎嘎嘎地笑，跟着君見微左右搖晃地胡亂走。結果走出教學樓以後見君見微直奔校門口方向，他急忙拉住：“車，自行車還在停車場呢。”

“帶你打車回去，不是你喊腳疼嗎？”君見微睨他。

倒也沒有疼到連自行車都騎不了的地步啦，安靖眉開眼笑地松開了手，腳步歡快：“走走走，打車去。”

兩人站在校門口，張望着來往的稀少車輛和紛紛騎車朝着大道兩頭離開逐漸由稠變稀的學生人群。深夜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陣陣晚風拂過安靖的雙鬓，穿過他的袖口和領口，以至于雞皮疙瘩冒了出來。君見微打了個噴嚏。

安靖不禁伸手攬了一下君見微，摸了下他體表的溫度，擡頭看了眼高遠的夜幕裏皎潔的月亮，有些悵惘地道，“秋天來了。”

“笨蛋，八月初就已經是立秋了，下周三是中秋節，”君見微翻個白眼。

“哦，對，中秋節！”安靖才有些欣喜地意識到，有個假期近在眼前！最近真是讀書讀傻了忘了日子！

中秋節那天，按照慣例，君見微會在他家裏和他們一家一起過。晚上也會在他家過夜。不僅如此，中秋以後，便是國慶節。

“今年國慶你會走嗎？”

“不會。”

“那我去你家玩好不好？”

“你有能耐把作業能提前做完再說這話。”

“嘿嘿嘿，我跟你一起做……”

所以，除了中秋，今年的國慶節又可以和君見微在一起待上好幾天，還有好幾夜。

時間的翅膀好像不那麽可憎了，安靖希望它這幾天能扇動得更猛烈一些。

“有車來了，”君見微朝一輛出租招了招手，待車停下後，拉着安靖急忙上車。

他明顯已經犯困得不行，報完自己家地址後就捂着嘴打了個呵欠，對安靖說話時眼裏還含着些許水光：“晚上塗了燙傷藥就在我家睡吧，你給阿姨打個電話。”

安靖心裏歡喜：“好。”話音剛落，肩頭一重，君見微垂頭靠在他肩上打起了盹。

安靖小心地稍稍側過頭瞅君見微，身體再不敢動上分毫。他可以聽見君見微的呼吸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真害怕叫君見微隔着他的肩膀骨骼與血肉聽見了他胸腔裏的那重如擂鼓的響聲，閉了閉眼，努力平息卻是徒勞。

自兩人有了那份“戀愛合約”以後，君見微再沒有刻意避諱過親密動作，倒是安靖有時會因此而禁不住害臊。

目光在君見微那如玉刻一般潤白的臉蛋與漂亮的五官上流連描摹，流暢舒展的長眉，弧線優雅的眼，輪廓筆直又性感的鼻，還有不僅是線條，連顏色也是顯出幾分溫柔的淡紅嘴唇。

安靖不敢再看，扭過頭看向另一邊窗邊，克制地緩緩滾動喉頭咽下了口水，手卻抓了君見微垂在他腿邊的手掌輕輕握起。

君見微不知道是睡熟了，還是默許了，沒有掙開。

想跟君見微談戀愛。想親吻他，想緊貼他，想和他再更親近，更親近一些，和他做更多親密的事情。

我會更加更加努力的。期末考試，讓我進年級前三十吧。拜托了。

一貫大大咧咧，沒頭沒腦的安靖在某些地方比大部分男生多一些沒來由的心思和情緒。

比如怕鬼，比如相信老天爺。

除此之外，還相信星座，相信屬相，相信血型，而且總有一些中二的少年情懷。

像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如果你知道去哪，全世界都會為你讓路，”“越努力，越幸運”這種有些人都會羞于叫旁人看到的雞湯話，被他寫在他的各門課本和筆記本扉頁上。

他抱着最大的浪漫情懷堅定地相信着。

這些話似乎也不忍心再辜負安靖，努力再沒有辜負他。

一次月考中安靖突然找到了那種神乎其神、玄乎其軒的考試狀态，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福至心靈，題題上手，下筆如有神助，考試成績出來後，竟是水平突飛猛進的高分。

安靖原以為這是難得的一次僥幸。而後來的每一次考試都告知他，這不是偶然的幸運，他的狀态真的好極了，成績和排名也在穩步上升着。做題、考試，有了一種快樂和莫名的變态快感。那是在熟能生巧後跨入學霸身份，面對考題獲得的自信與愉悅。從前那些讓他磕碰難過的絆腳石，如今全部化為墊腳石被他踏在腳下鋪成前往實現夢想的階梯。

媽媽對安靖的成績心花怒放，安靖的心情也花開朵朵，但他不敢得意太過，生怕惹怒了老天爺，謹慎又認真地為期末的那一場大戰準備着。

平安夜這天，在君見微無語的眼神裏，安靖給君見微送了在中文裏諧音寓意“平安”的蘋果。沿路的商場裝飾着各種聖誕主題相關飾物，迎來聖誕節的熱鬧氣氛裏，元旦晚會也近在眼前。

往年元旦晚會上，組織的小品和語文課本上的劇本惡搞之類比較多，不管演成什麽樣，笑果都足足夠的，大家都愛看，屬于是最受歡迎的節目類型了。但今年高三，班主任為了減輕大家的負擔，授意班長把這類需要背臺詞的節目安排減少了，增加更多的游戲、唱歌和抽獎環節。

安靖班裏有個愛唱歌的女生女高音特別拿手，年年應大家呼聲唱《青藏高原》，這成了她的固定節目。大家每一年都給予熱烈掌聲，仿佛聽不膩。

君見微也有固定表演項目，就是拉二胡，拉《賽馬》，想變更一下都不行，他們班的人大都除了悲涼的《二泉映月》，對于二胡名曲也就知道這首特別考驗技藝聽着又帶勁的《賽馬》，大家就想聽《賽馬》。君見微也只好年年表演《賽馬》。安靖很理解，君見微在琴房裏練習二胡那麽多遍，他沒聽膩過。

只是看着君見微現在這副不高興中透着幾分無奈的神情，實在是好笑又可愛。

“你元旦要表演什麽？”君見微問。

安靖一邊走一邊吸溜溜喝着酸奶，回答道：“可樂打嗝。”

君見微：……

安靖炫耀：“我前兩天在家裏練習的時候打了足足十五秒呢！氣得我媽罵我有病哈哈哈哈哈。”

“……”阿姨沒說錯，我現在也很想把你送去明康。

君見微不理解：“陸老師居然同意讓你表演這種節目？你們班裏的女孩子都不覺得惡心嗎？”

“以前我都是演小品啊，今年老師說不要搞需要花太多排練時間的節目，沒有小品，我就換了這個，他也沒說什麽。班裏女生都很期待呢。我要破初中的記錄了。紀岚還說要幫我錄像哈哈哈哈……”

“……”君見微不想同他繼續讨論這種東西，他對安靖提起了一件事，“元旦晚會上有個游戲項目是我提的，你來參加吧。我會問你們班班長節目安排時間，把這個游戲跟你的表演錯開的。”不過你那破節目才十幾秒，根本不用擔心時間安排上的問題。

“好啊好啊！”安靖興奮又新奇地一口應下，随即又問道，“是什麽游戲啊？”

“你說我猜。我問過了，可以請外援，到時候你說，我來猜，”君見微掐了一把安靖興高采烈的笑臉，嘴角勾起一抹笑，眼裏閃着狡黠的光芒，眉梢也微微揚起，語氣裏透着幾分意味深長，“不出意外的話，咱們穩拿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