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日常
日常
從這天開始，夜蛾正道突然開始忙了起來，在家裏又多留了一個咒骸之後，便連着好幾天都沒有回家。
春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小孩的腦袋瓜也記不住什麽事情，感覺不到危險之後就忘乎所以地和胖達玩到了一塊，天天吃了睡，睡了玩，玩餓了又接着吃。
好不快活。
家裏目前有三個咒骸，分別是常年盤踞春樹房間的青蛙咒骸、給倆小孩做飯洗衣的鳥頭咒骸，還有一只剛剛上任的守衛河童咒骸。
河童咒骸很有一副高手風範，天天盤腿坐在屋外檐下，嘴裏吊着一根狗尾巴草，永遠背對着大家。
胖達評語，好會裝逼一咒骸。
春樹沒聽懂也不說，只繃着小臉點頭。
青蛙咒骸作為對春樹來說具有特殊意義的咒骸，被春樹起了個名叫“大眼”，天天被春樹抱來抱去。
夜蛾正道不管，他就天天黏着胖達睡覺，倆小孩今天睡你屋裏，明天睡他屋裏。青蛙咒骸給小孩喂完奶就可憐巴巴地躺地板，時不時還半夜被胖達叫起來換床單，純純工具蛙。
鳥頭咒骸在春樹沒來之前就一直照顧胖達，是個特別勤快的全職保姆，只要是晴天保準一大早就進屋張望，哪屋沒人就曬哪屋被子，一番忙活又揮着鏟子興沖沖給倆小孩做早餐。
胖達告訴春樹，這個鳥頭應該是正道借鑒了姑獲鳥的傳說，是個職業帶崽咒骸！
春樹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他是崽，胖達哥哥雖然比他大，但也是崽，這個大鳥頭就是夜蛾爸爸專門派來來照顧他們的。
所以這是大眼二號！春樹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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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面對胖達堂而皇之地讓春樹用術式改口味，鳥頭咒骸笑得十分慈愛。
胖達：（嚼嚼嚼）春樹小弟（嚼嚼嚼）真是（嚼嚼嚼）太好用了！
鳥頭咒骸：這大胖小子，吃飯多好啊，慈祥jpg.
顯然夜蛾正道也沒想到小孩們還有這一手，聽命行事的咒骸當然也沒腦子覺得有什麽不對。
胖達早就把夜蛾正道的咒骸摸得清清楚楚，自然做起壞事大搖大擺：你不說，我不說，春樹小弟不會說，那還怕什麽！
話還說不順溜的春樹默默幹飯，時不時也悄咪咪地對不愛吃的食物動點手腳，看得鳥頭咒骸直點頭：這也是個好的！
到頭來，關于春樹的術式也算不上毫無頭緒，至少胖達覺得很有用。
——
夜蛾正道前段時間向總監部申請了一些古籍，因為他馬上就要去高專當老師了，申請流程雖然被卡了一段時間，但還是批下來了。
他這段時間除了做任務就是查閱古籍，偶爾還會去拜會幾位來東京出差的禦三家術式，十分忙碌。
依舊沒有人聽說過“規則立定”這樣的術式。
像夜蛾正道這樣的傀儡師，咒術師歷史上一直都有記載，如果說有人的術式可以在不驚擾傀儡師本人的情況下操控咒骸，那絕不可能是默默無名之輩。
光是跟傀儡師有關聯的咒術師他就打聽了不少，發現毫無頭緒又換了個方向，朝“規則”二字搜尋，依舊沒有什麽收獲。
總監部見他如此上心，也對春樹的術式有所興趣，但是好在自己以“春樹是有所缺陷的傀儡師”這樣的名頭糊弄了過去。
夜蛾正道無奈嘆了口氣。
那天趁春樹睡着，胖達拖着青蛙咒骸跑來跟他說了自己的猜測，他起初還不願相信，但一發咒力拍上去，父子倆雙雙傻眼。
力道很輕，青蛙咒骸被拍得一歪，轉眼的功夫就把夜蛾正道打來的咒力照單全收，還鬼靈鬼靈地眼一轉珠子，發現煩人小孩沒醒，又開始躺屍。
夜蛾正道和胖達面面相觑。
胖達最先開口，十分有當大哥的風範：“正道，春樹小弟我幫你看着，你快去想想辦法，研究一下以後要怎麽教春樹運用術式。我先去睡覺了。”
在胖達看來，夜蛾正道是春樹的養父，又是預備役咒術高專老師，教育的事情那當然得他來做，哪輪得着他一個小熊貓操心！
再說了，連夜蛾正道都沒辦法的事情，他能咋辦？
要是夜蛾正道也沒辦法，那也沒事。
胖達想得樂觀，他覺得春樹只是年紀還小，不知道表達自己，也沒有深入思考過自己的術式，等春樹長大了自然就會想通了。
哪有不知道自己術式怎麽用的咒術師啊！
殊不知夜蛾正道頭疼的點也在于此。
他跟春樹相處的時間比胖達長許多，很多時候猜一猜也能知道小孩想要表達什麽。
和胖達的看法完全相反，春樹哪是不知道自己的術式能幹什麽？他是覺得自己什麽都行！
夜蛾正道說不信他能改造咒核，小孩手一擡就改完了，改完了又猶豫地看他一眼，再改。
夜蛾正道能感覺到春樹一擡手，他跟咒骸的關聯斷的幹幹淨淨；二擡手，他又和咒骸有了關聯，但不多。
夜蛾正道驚嘆于春樹的術式之強力的同時，又暗罵胖達，人家春樹一瞧就機靈，就他把春樹當個傻孩子護着。
別看春樹對胖達唯命是從，小孩兒心裏有主意的很！
前兩天下了一天雨，鳥頭咒骸就沒曬被子，小孩晚上拉着胖達和青蛙咒骸一躺下表情就不對，也不吱聲，抱着他胖達哥哥就說睡覺。
青蛙咒骸誠實地記錄下小孩睜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畫地圖”還知道避着他胖達哥哥的壯舉，還得幫着這小祖宗開門找保姆。
不一會鳥頭咒骸就進來換了一套香香的新被套，動作娴熟，連胖達都沒被驚醒，更別說住在樓下的他了。
若不是他第二天早上從青蛙咒骸那得到影像，或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再瞧瞧胖達天天春樹長春樹短的傻樣兒，夜蛾正道都覺得不忍直視。
至于春樹，他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趨利避害是本能，春樹小小年紀就辨得出好歹自然是好事！
夜蛾正道理所當然地想。
他還反思了一下，是不是當時春樹在孤兒院一人面對咒靈太無助了，身邊親近的長輩又看不見咒靈，小孩兒無所依靠，遇到事情第一時間都想不到求助別人，而是自己想辦法。
要是他去早些就好了。
老父親憂心忡忡。
哪怕春樹表現得和普通孩子別無二般，甚至怎麽瞧都比一般孩子更聰明些，夜蛾正道還是心懷愧疚，得了空就想着給春樹買東西，就連平時回家前也會讓輔助監督順路帶自己去商場看看。
春樹因此越發喜歡和夜蛾爸爸呆在一起，夜蛾正道只要在家幾乎都将他抱在懷裏。
小孩心思單純，誰對他好他就粘着誰，春樹安排得明明白白，夜蛾爸爸不在家就跟可愛的胖達哥哥玩，夜蛾爸爸回家就陪夜蛾爸爸玩！
院長媽媽把他抱給夜蛾爸爸，夜蛾爸爸又對他這麽好，他合該跟夜蛾爸爸親！
對于春樹的親近夜蛾正道自然是高興的，起初他還擔心胖達心理不平衡，後來事實證明明顯是他想多了。
春樹有的是辦法應付胖達！
胖達叫他研究術式，他天天可勁兒地用術式，咒力跟不要錢一樣撒得家裏到處都是殘穢。
尤其胖達。
夜蛾正道叫他不要在人類身上用術式，他就用在了胖達身上。
天知道他那天看見胖達兩只手臂的位置各舞着四只觸腳沖過來的時候血壓有多高！還以為胖達中了什麽奇怪的詛咒。
胖達：出現了！邪惡的極|道老大！看招！！
至此，胖達不僅沒有生氣春樹老粘着夜蛾正道，有時還埋怨起夜蛾正道怎麽老是在家裏辦公，搞得他都沒法和春樹盡情玩耍了。
夜蛾正道：……行吧。
兄弟和睦總好過吵架。
夜蛾正道默默承受了一切。
倒是川口勤勤懇懇探查了幾番後，發現夜蛾正道每次去商場的目的十分明确，每次都直沖母嬰區。
當看見長相兇惡的夜蛾正道弓着身禮貌請教幾位帶着小孩的母親，而幾位年輕的夫人明顯早就認識他，還有的主動上前打了招呼時，川口震驚得一時間都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回去後，連上報給總監部的報告都不知道寫什麽，搞得上頭以為他被夜蛾正道拉攏了，還敲打了幾次。
川口心說，我看夜蛾正道養兒子養傻了，你們也腦子有坑。
人家好端端養個小孩兒，報告打了，申請寫了，你還在這猜忌來猜忌去，這不是腦子有坑是什麽！
川口：我說了你們又不信！
川口有苦難言，幹脆眼不見心不煩，省去了這段探查報告，只說夜蛾正道回家了。
倒是誤打誤撞讓總監部沒有注意到春樹的奇異之處。
——
天色已經不早了。
夜蛾正道把剩餘的任務做完後發現任務地點離家不遠，便直接告別了輔助監督，獨自一人向家裏走去。
川口也不多留，打了聲招呼就跑了。
夜蛾正道目送車子快速駛離，一時摸不清總監部又想做些什麽，總感覺川口最近很不樂意跟他呆一塊兒。
想了一會沒有頭緒，夜蛾正道就沒再細想，心思全飄在了家裏的孩子們身上。
希望胖達今天沒整出什麽幺蛾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