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蔥油雞，茄子煲
蔥油雞，茄子煲
法蘭克福一別，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去時一群人，回來一個人。在機場的時候，艾佳旸又抱了抱沈檸，叮囑她，不要忘記考慮的事情，還沒有給他答複。沈檸則回了句，記住你說的話，不然你連機會都沒有。
沈檸直接飛京市，其他人則是直接落地成都雙流國際機場，開始了為期一月的封閉訓練。
亞運會關系重大，老周直接帶師姐去往杭州與大部隊彙合，沈檸和楊爍留守。
這一個月訓練強度很大，艾佳旸和沈檸的聯系不多，從一開始的每天兩個電話，到後來只有睡覺之前一個。梁橙也打過幾次，有一次實在太累，打電話時候還哭了半小時。
就能感受到壓在他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再後來，也是梁橙無意中說漏嘴，艾佳旸舊傷複發，連夜做的手術。亞運會乒乓球項目的出征名單裏面，第一次缺少了隊長。
各種負面新聞鋪天蓋地，質疑謾罵。體育總局專門發文澄清，并且曬出病例和手術證明，好不容易堵住悠悠衆口。
在隊友們集體前往杭州備戰亞運會的時候，艾佳旸一個人回到廣州。隊裏給聯系好了醫院複健，來接他的，是帶他入門的老教練。
教練姓梁，也是以前國家隊退役的，後來回到廣東隊任教，在少年宮發現了當時還上小學的艾佳旸，并且勸說他的父母，加入了市少年隊。
梁教練沒說什麽，只是拍了拍艾佳旸的肩膀，“走吧!”
從手術之後，艾佳旸就沒有再聯系過沈檸。起初還沒有覺得有什麽，幾天之後，沈檸覺出來不對勁了。
原本每天雷打不動的電話微信，再也沒有響過，發過去的幾條消息，跟石沉大海一樣。
暑假開始後，沈檸回到老家。還是從別人發的視頻裏面刷到跟艾佳旸在康複醫院偶遇，才知道他回來了。
一瞬間，憤怒，不解，驚訝，各種情緒把她砸得腦袋裏一片空白。
不是，他這是什麽意思？
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坐在出租車上了，目的地是康複醫院。司機從後視鏡裏打量她：“小姑娘，你也是去看大明星的吧？”
“不是的師傅，我去看朋友。”
“我跟你說啊，最近康複醫院可熱鬧了，門口都擠滿了球迷，”司機看沈檸穿着不凡，說話也軟軟的，而且沒有多少當地口音，就多”說了幾句，“小姑娘知道艾佳旸吧，打球的，就是咱們這裏出去的，最近受傷回來了。我這幾天拉了不少人，都是去看他的……”
看來都回來很久了啊！沈檸臉色不好看，周身溫度也像是低了一些。司機讪讪地閉上嘴巴，專心開車。
果然，康複醫院門口圍了不少人，大多是年輕女孩，有手裏抱着鮮花的，有準備禮物的，都在翹首以盼。
康複醫院主要是負責運動員休養和複健工作，基本不對外開放，沒有批條不能随便進。沈檸給艾佳旸打電話，果不其然，還是沒有接。她在醫院對面找了家奶茶店，點了些吃得喝的，從中午等到天黑。
等待的人影一直沒有出現。
“沒想到這輩子還能體會到牢底坐穿的感覺！”沈檸氣急，又沒有辦法，想了想，還是聯系了王志，拜托他确認一下艾佳旸家裏的地址。
半小時後，沈檸站在艾佳旸家的樓道裏，敲響了紅棕色的木門。
“誰呀？”開門的是個和艾佳旸三分像的中年女人，只不過眉眼和善，臉上帶着和氣。
“姑娘你找誰呀？”
“阿姨您好，我找艾佳旸！”
艾佳旸的母親陳佳，是一名退休教師，看眼前的小姑娘不像是壞人，但也還是小心問了一句：“姑娘你找錯了吧？”
“應該不會的，阿姨，是王志教練給我的地址。”
聽到小姑娘說出兒子教練的名字，應該就不是球迷或者私生，陳佳熱情地把小姑娘迎進來，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的，“旸旸在樓上房間，我去叫他！”
“那麻煩阿姨了！”
這邊，陳佳拉起正在床上睡覺的兒子，“快起來，家裏來了個小姑娘找你呢！”
艾佳旸以為是母親給介紹的相親對象，直接翻了個身，“不去！”
“你起來呀！媽媽也沒見過，頂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呢……”
“媽，我不相親，沒時間……”
“不是相親，是人家自己找來的，還是王志教練給的地址呢！”
母親說沒見過開始，艾佳旸就隐約猜到是沈檸，又聽見說是教練給的地址，就更确定了。趕忙披上衣服，三步兩步跳出去。
“你小心腳啊！”
坐在沙發上的沈檸，垂頭握着一個茶杯。聽見聲音，擡頭看了一眼，正是胳膊和腿上都打着肌貼，多日不見的艾佳旸。
想起多日失聯為委屈和氣憤，沈檸想罵人，但是看着眼前人一身的傷，又是在人家家裏，硬生生咽下。
艾佳旸也很糾結，這麽多天，舊傷新傷都不樂觀，亞運會是泡湯了，後面的比賽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上。拿着醫生診斷的時候，長久的壓力，訓練的疲憊，甚至還有球迷的不解和質疑，都一起擊垮了他驕傲的心，這樣的艾佳旸，還能不能配得上美好的沈檸？
很多個日夜，他都這樣問自己，還好現在還沒在一起，也不算耽誤了人家姑娘。
聽他自顧自得說了這麽多，沈檸眼睛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恨恨地說：“艾隊長，您就是這麽追人的？”
“對不起，我……”
“艾佳旸，你混蛋！”
沈檸氣得跑回家。父母都出去旅行了，家裏沒人，正好隔壁大嫂二嫂都在家，她就直接過去了。
一向好脾氣的小公主第一次氣鼓鼓地回來，全家人都覺得好奇，不一會兒，在家裏的，都聚過來了。
沈如風和沈淩風兩兄弟，一直感情不錯，沒有出現什麽兄弟阋牆的豪門恩怨，兩家房子都是緊挨着的，沈檸小時候，大多數時間也都是大伯母照看。
“我們的小公主是怎麽啦？看這嘴上都能挂油壺了……”舒雁南打趣，小孫子舒安不明白大人的話，跑過來趴在沈檸腿上，“奶奶騙人，小姑姑嘴上沒有油壺！”
童言無忌，一句話也把沈檸逗笑了。她大概跟大家講了一下事情經過，當然，略過了具體人名。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就先不讓家裏人知道了，用的就是“我有一個朋友……”
“我猜，這人不是不喜歡你，他是自卑了，”大嫂徐冉給她出主意，突然發現說漏嘴了，就改口，“哦，你朋友，這樣，他不是每天都要出去複健嘛，就讓你朋友就去堵他，每天接送，讓他明白，不嫌棄他。”
“嗯，我也贊成。女追男隔層紗，現在壓力大的時候，攻略他也是很容易的，”大家都聽出來了，互相使了個眼色，小公主動心了。
第二天一早，沈檸直接開車到艾佳旸家樓下。銀灰色的車身沐浴在晨光中，沈檸戴着一副大框的茶色眼鏡，等在單元門口。
不一會兒，艾佳旸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看着正堵在門口的車，皺了皺眉，打算繞開。
時間還早，摁喇叭怕吵到小區鄰居，沈檸降下車窗，冷着臉喊了一聲，“上車！”
看到車窗裏熟悉的側臉，艾佳旸先是驚喜，又是詫異。他以為昨天說得很清楚了，現在的他配不上沈檸。
“對不起……”說完，就繼續往前走。
沈檸也不氣餒，就開着車在後面跟着。一直快跟到小區門口，艾佳旸無奈，轉身說：“你回去吧……”
“上車！”
大門口，陳佳買菜回來，正跟幾個老鄰居聊天。有人說起來一早晨單元門扣就堵着輛車，現在就在他兒子身後。她朝這邊望過來。
艾佳旸也看到了，想起昨晚上母親在自己耳邊的唠叨，無奈，拉開門上了車。
昨天沈檸走後，艾佳旸一個人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母親看不下去，過來催兒子去追。聽得陳佳直嘆氣，罵兒子不争氣。
雖然沒有通行證，但是車上坐着本尊，沈檸還是順利開進了康複醫院。
艾佳旸跟着護士去六樓做複健，沈檸就在醫生辦公室詢問傷情，中途還給老劉打了電話會診。沈檸心裏有了大概，之前在成都時候做的手術比較成功，後面的複健跟上就不會有大問題，主要是現在本人的心态不問，連帶着狀态不佳。
好在亞運會之後又一段時間沒有重大比賽，複健和修養不成問題。
那麽剩下的，就是心态了。關于這個，兩位醫生都沒有好的辦法，只能看個人了。
中午沈檸開車帶艾佳旸離開。沒有送他回家，而是帶他回了自己的小公寓，正好離康複醫院不遠。
車已經停下，不下來也不現實了。
公寓是之前沈檸高考之後，大伯送給她的一套小公寓，兩室一廳，比單身公寓大一些，裝修也是适合小女生的風格。昨晚上沈檸聯系保潔做了清掃，早晨她出發之前挑了些新鮮的果蔬和肉類，讓人給送過去。
相處了這麽久，沈檸也摸清了艾佳旸的口味，不挑食，只要不是重要比賽期間，都可以随她發揮，今天，她就只打算做幾個家常菜，蔥油雞，茄子煲，清炒蘆筍。
進門之後，沈檸也沒有理艾佳旸，直接進到廚房，開始準備做蔥油雞。新鮮現殺的三黃雞，已經提前處理好，沈檸找出一只大號湯鍋，水開後加入幾粒敲開口的栀子，放入三黃雞，再加入蔥姜料酒去腥，加入适量的鹽，轉小火慢煮。二十分鐘之後關火焖半小時。花生油燒熱，倒入切好的小蔥裏，激發出蔥香，再加入生抽香醋調味。
三黃雞焖制好之後，取出放涼，用手撕成小塊，倒入調好的蔥油汁即可。
上好的五常大米，加水浸泡一會，倒入電飯煲裏，加入一小勺食用油，一丢丢鹽，開啓煮飯模式。
五花肉餡加入少量配菜調味，摔打上勁，夾入沒切斷的兩片茄子中間，裹上一層澱粉，放入砂鍋中煎至兩面金黃，倒入沒過茄子的高湯，生抽蚝油調味，煮開後加入一把泡軟的粉絲，轉小火慢慢炖煮。收到湯汁濃稠關火，撒一把小蔥出鍋。
幾道菜很快擺到餐桌上，沈檸又盛了兩碗米飯，喊艾佳旸過來吃飯。
自知理虧的艾大隊長，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沉默，掃地澆花擦桌子，說不上是什麽心理，不過他能确定的是，很慶幸，沈檸沒有狠心離開。
金黃色的雞肉，緊實彈牙，茄子煲吸滿了湯汁，咬下去在嘴裏爆開滿口醇香，做一上午複健的艾佳旸也餓了，一口氣吃了兩碗米飯，看沈檸放下筷子之後，桌上幾道菜全部收到自己碗裏。
吃飽之後的沈檸心情好了不少，看着吃的正香的艾佳旸，也沒有那麽生氣了。站在他的位置，有很多需要承擔的東西，要是決定了跟他在一起，這些所有的壓力，也都是她需要學者去承受和分擔的。
“艾大隊長，說說吧，您是怎麽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