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車餃子
上車餃子
攆人的場景在剩下的幾天都能看到，啃夠了幹巴面包的德國人迷上了神奇的中餐。之後沈檸每天都會做幾個菜，赫爾幾乎都賴在中國隊不走了，每天都用蹩腳的中文問沈檸吃什麽。
他叫沈檸是“肉幹女神”。
梁橙聽了之後翻個白眼，這什麽破名號。
艾佳旸也是說到做到，沒有訓練的時候，都約沈檸在基地轉悠，或者陪她在廚房鼓搗吃的。漸漸兩人距離也拉近了幾分。
男單決賽和女單決賽在同一天進行。早晨，艾佳旸來找沈檸，遞給她一張內場的通行證，希望她能來看他打冠軍戰。
昨晚上決賽動員會上，國乒總教練宣布了此次比賽結束之後，整隊直接落地成都，為後面的亞運會做封閉集訓，為期一個月。
沈檸作為編外人員，還是直接飛回京市。來時一群人，走時一個人。
艾佳旸也很無奈，自己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肩上擔負的是整隊和整個國家的責任榮譽。封閉訓練白天不能用手機，也只能睡覺之前聊兩句，如此一來，剛剛升溫的小火苗不知道會不會熄滅。
這幾天沈檸跟艾佳旸單獨相處下來，也沒有很排斥了，她覺得這個人雖然有些霸道，但是卻不強勢，心思也細，話不多，但是都有回應，不至于冷場。
環形的桌子，沈檸擡頭看坐在中間的男人，卻發現男人也在盯着她看。
視線交彙，艾佳旸松了一口氣，看來，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
體育場裏觀衆不太多，倒是媒體都圍了不少。都是跟乒乓球隊關系很好的。正式比賽之前的路邊采訪，大家也都比較随意。
場館內的燈光和空調開的都很足，沈檸穿了長袖的運動服，跟指導教練和隊醫一起坐在外圍。
昨天去要通行證的時候，艾佳旸的指導教練王志就猜了個大概。運動員都不需要，後勤組裏面未婚女性，也就沈檸一個。
現在看着坐在旁邊的沈檸，王志挑了挑眉，給了艾佳旸一個“好小子”的眼神。
接觸時間不多，但是王志也是挺喜歡這個姑娘的，性格好，學歷高，手藝也不錯，長得也漂亮，不少小夥子明裏暗裏打聽。這下，他們可以死心了。
果然，看到心上人到場的艾佳旸，狀态都不一樣的。
對手也是老熟人了，世界排名第三，這幾天一直跟着他們的德國隊主力，赫爾。
現場央視的轉播臺離他們不遠。沈檸甚至能聽到裏面兩位解說的調侃。
“今天的旸隊看起來不一樣啊！面對老對手赫爾，真是一點都不留情面啊！上來就是直打對方弱點的強攻。赫爾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滿場接球……”
“這小子今天是打了雞血了！”王志笑眯眯地拍手，看了旁邊淡定的沈檸，“小沈，現場看書感覺怎麽樣？”
沈檸正看着球場上又扣又追的兩人，赧然一笑，“王指導，說實話，我不太懂乒乓球……”
一句話怼死。
誰能想到，國乒隊長，世界第一的艾佳旸，心上人居然不懂球！！
說出去夠人笑半年的了。
一局結束，赫爾申請了休息。之前沒注意，擦汗間隙看到了坐在場邊的沈檸，瞬間明白了，這是愛情的力量啊！自己可太委屈了，不就跟着多吃了幾頓飯嘛，這男人可真小氣……
第二局開始，艾佳旸在場上打球，王志就在場邊給沈檸解釋各種打法，轉播室裏的解說也是央視名嘴，中間出來休息時候注意到場邊的兩人，過來打招呼。
能做主播的，無一不是人精，反應又快，看到陌生的面孔，又聯想到今天艾佳旸的表現，王志的态度，心裏也就明白了個大概。
新鮮的瓜，吃着就是香！
第三局的時候，全場已經被點燃，歡呼聲和尖叫聲随着黃色小球的起落而起伏。長時間的大力□□也急劇消耗着艾佳旸的體力。已經是3：0，只要再拿下一局，決賽就能結束。
也許是心太急，回傳時出現失誤，赫爾奮起直追，居然扳回一城。
到第四局的時候，艾佳旸放棄了強攻的戰略，右手手臂隐隐有些酸脹，隊醫做了緊急處理，但是具體情況得回去檢查之後才能确定。
“上次受傷，手術之後的休養不到位，接下來集訓強度大，後面比賽太密集，不好辦吶……”
這也是沈檸第一次直接聽到艾佳旸的傷勢。乒乓球雖然不像三大球那樣對抗性非常強，但是長久的訓練比賽，一點問題都沒有也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他是隊長，很多時候不得不咬牙硬撐。
王志和隊醫老劉在旁邊小聲商量，突然想起來，旁邊還坐着沈檸。
兩人齊齊噤聲。
“他的傷，嚴重嗎？”
被小姑娘直接問出來了，老劉也不确定怎麽說好。想了一下，他看着賽場上全力扣殺的身影，說：“他之前上臂韌帶撕裂，跟腱也有傷，還做過手術，這次要是複發，起碼要休息半年……”
“這麽嚴重嗎？”沈檸變了臉色，驚呼：“這事他自己知道？”
“嗯。”
還想追問，卻被現場的歡呼聲打斷。
“中國隊隊長艾佳旸不負衆望，全力拿下最後一局！他是今天的冠軍！是這個賽場上的王者！讓我們祝賀艾佳旸！”
和赫爾握手致意之後，艾佳旸跑到外場，先是抱了教練王志，又來到沈檸跟前。
“能抱一下嗎？”
算了，先不想了。
剛有要擡胳膊的動作，艾佳旸就把她緊緊擁在懷裏。劇烈運動後的急喘，還帶着全力以赴的汗水，甚至是微微顫抖的身體，都在對沈檸說：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看臺上鼓掌歡呼的隊友們俱是一愣，而後爆發出更大的掌聲和歡呼聲。
唯獨旁邊拿下女單冠軍的梁橙腦子一片空白，有種自家後院被偷了的感覺！
沒有提前跟媒體打招呼，艾佳旸的擁抱并沒有很長時間，怕後面有什麽不好的言論。
然後又抱了一下老劉。老劉笑着揶揄，“我懂，我懂！”
沈檸只看完了頒獎環節就回了宿舍。艾佳旸是耀眼的，這個領域裏毋庸置疑的王者。她承認自己有慕強心理，對于優秀的艾佳旸，沈檸承認，她還是有些心動的。
廚師劉姐是隊醫老劉的妹妹，前一天兩人就商量好，此次德國之行的最後一頓正餐，就包餃子。
就簡單兩種餡，牛肉餡和韭菜雞蛋蝦仁餡的。
如果只有牛肉，包好的餃子肉就特別柴，沈檸準備了大概四斤牛肉餡，一半份量的五花肉，倒入泡好的蔥姜水，又打了幾個雞蛋，配菜是現成的洋蔥和芹菜，調好之後的餡兒放一會兒就能出汁，只要在包的時候拌勻即可。
韭菜在德國不太好找，她拜托基地的采購定了好幾家，才夠需要的量。洗好的韭菜晾幹，細細切碎，加入炒散的雞蛋，剁碎的蝦仁，調味只需要一點點鹽，就非常鮮美。
沈檸是南方人，不太會和面，所以就只包攬了調餡的工作，餃子皮由劉姐負責。
體育總局的廚師，自然手藝不差。劉姐有特級廚師證，而且還是一級面點師。小小餃子，自然輕松拿捏。
只是數量太多，兩人光準備就忙碌了幾個小時。包的時候無法，把結束歸來的運動員們都喊來了。小小廚房自然容不下這麽多人，就挪到外面餐廳，也算是團建了。
運動員餐廳幾乎全天營業，結束比賽的選手來到餐廳時候，看到的就是熱熱鬧鬧的場景，不着急走的，就加入到包餃子大軍，趕巧了的，還能分到一碗剛出鍋的。
幸虧劉姐準備的面團足夠，沈檸中途補了好幾次肉餡，又加了一些豬肉大蔥，牛肉芝士等等餡料，總的來說，就是能用的都用上了。
國乒的運動員們幾乎都是從青訓隊就一直開始訓練打比賽，做家務或者是參與做家務的機會很少，沈檸和劉姐不得不一個一個教，成品也是千奇百怪各種樣式都有，反正都自己吃，誰也不嫌棄誰。
艾佳旸和王志以及接受完采訪的總教練到達餐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幫各種隊服，各種膚色的運動員聚在一起的場景。
“真像過年啊！”
沈檸被大家圍在中間，有說有笑的，中英文交替給大家做指導。平時比較宅的她體力自然比不過常年訓練的運動員，忙碌了一下午，臉上也能看出來一絲疲憊。衣服和頭發上也沾了些面粉。
“小姑娘确實不錯，”總教練笑眯眯地問艾佳旸，“認定了？”
“嗯！”
“好！”總教練拍手叫好。王志也很高興，他跟艾佳旸也算是同門，進入國家隊之後一直做他的分管教練，感情比其他隊員更親厚一些，年紀大不了幾歲，私下裏更像哥哥照顧弟弟一樣。現在弟弟感情有了着落，他自然高興。
“剛剛比賽時候，我跟老劉不小心把你舊傷的事情說出來了，這些對咱們來說很平常，但是小沈那邊，你還是要說清楚。”
還沉浸在喜悅中的艾佳旸臉色一僵，“我知道了。”
傷病是每個運動員都不希望面對，但是又不得不面對的難關。
稍微空了一些的沈檸，趕忙跑到廚房煮餃子。這裏沒有放餃子的竹簾，都是放在大的烤盤上面，一邊包一邊煮。煮餃子的湯也是一早就炖上的豬骨湯，已經炖的發白，肉香味撲鼻，再加上面粉獨有的麥香，招的所有人口水翻湧。
艾佳旸跟着沈檸進了廚房。眼尖的隊員看到兩人，紛紛吹着口哨起哄。
無奈，只能關門。
沈檸瞥了一眼跟進來的人，垂眸無話。
到底還是有些介意的。
平時坦蕩從容的艾隊長，此刻有些手足無措，他撓撓頭，咳嗽兩聲，想要引起沈檸的注意。
如他所願，沈檸瞥了一眼，又繼續煮餃子的動作。
“那個……老劉剛剛給我檢查過了，不礙事的……”
“你确定？”比起現在聽到的，沈檸更願意相信前面隊醫說的。又是手術又是休息半年的，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描淡寫的沒事。
“我這都是舊傷了，養養就好了，”看到沈檸态度冷淡，艾佳旸快步繞到竈臺前，攥了幾下拳頭，還跳了幾下，“你看，我真的沒事的……”
“那接下來的集訓呢？”
“集訓時候我會控制強度的，而且我保證，一不舒服，立刻找醫生！”他豎起三根手指保證，“別生氣了，不是故意不說的。”
“不是故意？那這算什麽？”
“哪有一開始追人，就說自己有傷的，多損形象啊！”
“哦？那您是怎麽追的呢？”沈檸氣消了一點，也體諒他的不容易，但是也不能慣着，就故意繼續冷着他。
“我錯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一來是就賣慘呢……”
“行啦！知道你有你的責任，後面封閉集訓，自己注意吧。”
說完，遞給他一碗剛煮好的餃子。“韭菜雞蛋的，沒有蝦仁了……”
“好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