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抽刀欲斷情愈亂

第5章 抽刀欲斷情愈亂

“你偷了人家的納魂鼎嗎。”

瀾止又問了一次,鹿鳴才回過神來,答道:“沒有。”

瀾止還沒開口,青雲厚哈哈的大笑了兩聲:“瀾止法師不會要我相信物嘴裏說出來的話吧!”

有了父親撐腰,青時底氣十足:“師兄,這嘴裏沒有實話,不可信。”

“鹿一直在人間搜集魂魄,沒有納魂鼎,他收集那麽多魂魄放在哪呢?若沒有靈器承載,散碎魂魄離開寄生地後不出一刻鐘就會灰飛煙滅!”

青時掐腰道:“我的侍女說,她親眼看到是鹿偷了納魂鼎!種種證據都指向他,他定是将收集的散碎魂魄藏在納魂鼎裏,想練術害人!”

瀾止又問道:“你在人間收集散碎魂魄?”

“是…”

青時挑眉道:“看吧,他承認了。”

瀾止頓了頓:“你把魂魄藏在哪裏,做什麽用。”

鹿鳴抿住薄唇,不再啓齒。

瀾止道:“你不說,我沒法幫你。”

和尚的目光落在鹿鳴身上,鹿鳴讓這目光灼的難安,若是這和尚對他差一些,他反倒能大大方方的說出謊話。

偏偏瀾止誠心實意,是真的想幫他。

鹿鳴險些就要跟和尚托盤,最終還是忍住了,只道:“反正不在納魂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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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時好笑道:“師兄,他自己都編不下去了,拿這種話來糊弄人。”

鹿鳴警惕的掃過望淩峰的人,對瀾止道:“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我不會告訴他們。”

青時揚聲道:“你不過是覺得我師兄心善好騙!你若心裏沒鬼,大大方方說出來又怕什麽!”

鹿鳴抿唇不語。

青雲厚呵呵笑了幾聲,眼裏卻有幾分不耐煩:“好了瀾止法師,最狡詐無比,賤皮賤骨,你這麽溫吞吞的問,他怎麽會跟你說實話,還是交給我們望淩峰。”

青雲厚瞥向鹿鳴,不屑一顧的哼道:“望淩峰有的是辦法,讓他吐出實話。”

捆鎖猝不及防的射出,十幾個弟子瞬時将鹿鳴團團圍住,鹿鳴的四肢在寒冰池泡的僵麻,根本就逃不掉,雙手輕而易舉的被鐵索牢牢捆住。

鹿鳴捏了一道縮骨決,尚未撚成,一道鎖符釘入眉心,封了他的力,劈得他頭暈耳鳴,一個踉跄差點跪下去。

瀾止扶住了他。

瀾止早就察覺,其實這只的法術并不是很強,只是占了死不掉的便宜,慢慢磨,慢慢等,總能找到機會逃跑而已。

所以市井裏總能聽到鹿被捉了,鹿逃走了,鹿又被捉了,鹿又又逃走了的消息。

青雲厚牽着捆鎖的另一頭,拖着鹿鳴往宗內受審。

瀾止一只手按住了捆住鹿鳴雙手的鐵索,青雲厚徹底沒了耐心,不耐煩道:“瀾止,我跟你師父是有那麽點交情,但我宗門內的事,你還是別插手。”

瀾止還在等着鹿鳴坦白:“你還不肯說。”

“不肯。”

瀾止極輕的嘆了口氣,移開了按在鐵索上的手指。鹿不肯多說,他也沒法再多做辯解,鹿身上确有嫌疑,只能先行交給望淩峰審問。

青時滿意的長舒了口氣,從父親手裏接過鐵索,拖着鹿鳴往刑堂去。

瀾止不遠不近的跟在鹿鳴身後,進了望淩峰。

望淩峰是出了名的富貴,宗內雕欄玉砌,飛檐翹角。瀾止跟着他們穿過煙柳畫橋,路過亭臺樓閣,一路到了望淩峰的刑堂外。

與前廳大堂富貴精致的裝潢截然相反,後堂的大門只開了半扇,便能感受到滲人的陰森。

望淩峰以伏聞名,從來不覺得對魔怪物用刑有什麽不對,反而認為物生性淫賤,非嚴刑酷法不能降服。

青雲厚停了腳,斜睨着瀾止,不滿道:“望淩峰的後堂,閑人免進。”

要不是他女兒很喜歡這個禿驢,他早就讓人亂棍趕出去了。

青時道:“師兄,刑堂污濁,你去前廳等我吧。”

人家不讓進,瀾止也不能非要跟進去,在堂外頓住了腳。

鹿鳴在踏入堂內之前回頭看了一眼,灰撲撲的刑堂将他一身白衣趁得越發幹淨,孑然天地,讓周圍的人都失了顏色。

他眼中沒有乞求,只是有一點悲傷,好像在說:你好忍心。

然後他便被青時用力的拖進刑堂,漆黑的扇門砰的關閉。

瀾止沒有去前廳,就在刑堂外打坐等他,無論如何,他是要等一個交代的。

不消片刻,刑堂內傳出慘叫聲,堪稱凄厲。瀾止睜開眼睛,是鹿。

堂內的人像是怕慘叫聲驚擾了瀾止,堵住了鹿的嘴,聲音小了許多,只剩唔唔的悲嚎聲,像是從喉嚨裏擠壓出來,類似哭聲。

又過了一陣,唔唔聲也越來越細微,好似雛鳥垂死的嗯嘤,這只鹿像是被折騰的沒了力氣,叫也叫不出。

手中的菩提佛珠越撚越快,耳邊突然有人聲對他道:“你怎麽忍心。”

瀾止猛然睜開眼,身邊空無一人。

他再度閉上眼,那道聲音又出現了,帶着哭腔,每一個字都帶着洶湧的難過:“冷無塵,你怎麽忍心。”

瀾止再次睜開眼,好像是鹿的聲音。

但是鹿的術已經被封住了,怎麽可能用出這種傳音入腦的玄法秘術。更何況,他也不認識冷無塵。

瀾止站起身來又往四周仔細逡巡了一圈,依舊空無一人。

刑堂內,鹿鳴軟趴趴的伏在地上,額前的散發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青時上前拔出他嘴裏咬的變形的抹布:“再問你一次,納魂鼎你藏在哪了。”

鹿鳴譏笑道:“我說了你信嗎。”

青雲厚極少見這麽嘴硬的:“望淩峰有的是酷刑,你還不如早點說了痛快。”

青時拿起一根帶着倒刺的長鞭,淩空一甩,接連發出“砰!”“砰!”兩聲抽打的巨響,鹿鳴脊背上立時皮開肉綻,可見白骨。

“鹿,你還不招!”

鹿鳴費力的撐起半個身子,笑了笑:“好,我說,你們聽好了。”

“我将納魂鼎變成一顆米粒那麽大,丢進了青時小姐的湯飯裏,已經被青時小姐吃下肚了。如今唯一的辦法大概就是剖開她的肚子,在她胃裏找一找。”

青雲厚頓時火冒三丈,氣得拍案而起:“惡!敢滿口胡說八道!”

鹿鳴煞有其事的盯着青時肚子上某一點:“大概就在這個位置,你們剖開看看。”

“你……”青時氣得咬牙,将鞭子往地上響亮的甩了一聲,鉚足了勁抽到鹿鳴身上,空蕩的刑堂回蕩着鞭子淩空的抽響和血肉撕裂的聲音。

站在一旁的弟子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這只鹿好像存心要跟青時過不去,硬是咬緊了牙,一聲不吭。

青時抽得累了才收手,從刑具裏拿了一把釘子:“我倒是要看看,你吞下這把釘子,再把肚子剖開取出來,是不是真的不會死。”

青時捏起鹿鳴慘白的臉,刑堂的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她惡毒發狠的樣子完完全全的落進瀾止眸子裏。

青時下意識的将釘子藏到身後,不想瀾止看見她尖刻的樣子:“師兄,你怎麽突然……”

“我來帶他走。”瀾止口中的他,當然就是地上這只爬都爬不起來的惡。

鹿鳴轉過頭,暖色的光随着堂門敞開湧進陰冷的刑堂,紛紛揚揚的粉塵圍在瀾止身邊,好似灑金。

瀾止逆光而來,看不清臉,鹿鳴卻能感受到那雙眼眸正看着他,帶着悲憫。

瀾止的身量很高,肩膀又寬,哪怕穿着僧袍,仍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是很有些勁道力量的。

鹿鳴幾乎是趴在地上,從這樣的角度看,和尚顯得更高大了。

瀾止沒有多餘的言語,徑直朝鹿鳴走了過去,輕而易舉的将人從泥濘血漬裏撈了起來。

鹿鳴身下一輕,傷口因挪動而疼的越發鮮明,他眯着眼眸端詳和尚垂着眼眸的臉龐,還是這樣俊美,比起殺伐果決的冷無塵,如今的瀾止更多了幾分沉穩和寧靜。

鹿鳴想不通這和尚想幹什麽,一面要捉他到無極池伏誅,一面将他從寒冰裏撈出來,一邊替他擋掉滅魂刃,一邊又眼睜睜看他入刑堂。

他進了刑堂,這個和尚明明可以不管了,任他被人審問,反正這些普通法器要不了他的命,卻又耐不住性子闖進刑堂說要帶他走。

這個和尚到底想怎麽樣呢……

“欲迎還拒嗎?”明明知道他沒那麽好的自制力,偏偏又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鹿鳴勾唇笑起來,将鼻尖貼在和尚的下颌,鼻息微涼:

“那你還是來早了,你應該等我被他們折磨的快瘋了再來,我才能無可救藥的愛上你,不顧誓言的沉淪下去啊。”

作者有話說

想要一丢小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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