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表演

第30章 表演

姜女士在旁邊看了半天,還錄像了,揉揉沈聲含的腦袋:“和我們簌寶一天生日哎!

“……”沈聲含默默點點頭。

“也不知道是誰,好浪漫哦~”姜女士這樣感嘆了兩句,又回到了自己的麻将桌上。

這場煙花持續了整整22分鐘。

沈聲含有點,嗯,好財大氣粗的林澤冉。

他摸了摸鼻子,沉思片刻:這也是林澤冉迷惑林宴的一環?确實挺昏君的。

又跟林澤冉說了幾句,他又被姜女士叫去剝夏威夷果了。

直到淩晨,天邊暈染出一點朦胧的亮光時,他們才散夥。

睡到床上,他又想起一些往事……他曾經似乎也有過一場專屬的煙花。

他還記得是15歲那年,竹馬的媽媽因為工作原因,寒假并沒有離開,但是這樣好的時間,沈聲含卻和他吵架了。

具體是什麽原因沈聲含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好幾天沒有理人,連房門都鎖着,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爸爸正在教媽媽包餃子,夫妻倆濃情蜜意,客廳裏的姑姑姨姨在打牌,他姐在房間裏背書。

沈聲含看電視入了迷,正在倒計時的時候,卻有幾個畫着笑臉的氣球從窗前飛過,他走到窗邊往下看。

幾個小孩在樓下玩煙花,亮晶晶的仙女棒組成了一個箭頭的形狀,指着右邊。

沈聲含那時候突然福至心靈,忽略了姜女士的叫喚,直接鑽進了自己的房間,從窗戶往下看。

單元樓前方的空地上,竹馬伸着手朝他打招呼,他穿了身黑色的羽絨服,身材清瘦挺拔,太遠了看不清表情。

似乎還有幾個小孩圍在身邊,竹馬是萬萬不可能主動跟小孩在一起玩鬧的。

他在想原因,卻猝不及防聽見新年的鐘聲敲響,江對岸的煙花燦爛地綻放,他這裏看不見煙花,卻能看見一小半天被照亮。

而沈聲含的眼神卻沒有落在江對岸的那邊,而是樓下。

黑暗的單元樓空地上忽然亮了起來,白金色的煙花在運動中組成了幾個大字“生日快樂”,在大字的後面,還有一片不知道怎樣組成的綠色小樹葉。

因為光亮,身着黑衣的竹馬從視野裏消失。

實在是沒有別的煙花那樣明亮的,沈聲含卻一眼便将這一幕镌刻進了腦海裏。

……

過完年回來就是沈聲含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這個學期只有答辯一個事情,他就在學校裏更加神出鬼沒了一些。

今天早上有課,所以回宿舍睡了個午覺。

下午,沈聲含在鬧鐘響了兩遍之後才磨磨蹭蹭起床,宿舍裏只有一個還在改論文的陳雲開。

“你要出去嗎?”

沈聲含彎腰換鞋:“覃老師找我。”

“他又找你幹嘛。”

沈聲含攤手:“誰知道。”

太陽挂在天邊,停在幾棟高樓上,給雲彩染上金黃色。

到達目的地,敲門,門內傳出來一聲:“進。”

打開門走進去,右邊辦公桌旁邊站着一個老師正在翻看一疊厚厚的資料,扶一扶眼鏡看過來:“沈聲含?”

“老師好。”沈聲含局促地站在門邊,非常禮貌。

“覃老師有事出去了一下,你進來等等吧。”

“好的”

在尴尬的氣氛中等了差不多五分鐘,覃老師終于姍姍來遲。

覃老師是一位很牛的中年女教師,履歷金光閃閃,足以讓沈聲含這種懶狗羞愧而死。

“寒假過得怎麽樣?”

覃老師挽起袖子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椅子示意沈聲含坐,她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打開電腦。

她今天穿了身粉色荷葉裙,顯得溫柔可親。

“還可以。”

“快要畢業了緊張嗎?”

“緊張。”

又絮絮叨叨說了些閑話,覃老師終于來到了正題:“是這樣,這次學院的畢業晚會呢,學校很重視,邀請了幾位優秀校友回訪,還會對晚會進行線上直播。”

“藝術團那邊呢向我推薦了你,希望我能動員你參加這次的晚會。”

看着老師溫柔到幾乎散發聖光的面容,沈聲含假笑:“哈哈,我可能不太能勝任。”

“不要妄自菲薄,我們a大管理學院的同學都是很厲害很有才華的,老師将平常的點點滴滴都看在眼裏,我覺得你沒有什麽不行……老師還記得你軍訓的時候跳過舞來着?馬上畢業要結束這段青春美好的校園生活了……”

“我記得沈同學是沒有考研的吧?那這樣豐富青春記憶的事情為什麽不去嘗試呢?老師知道你是有那個能力的,這真是一個為學校為學院争光的好機會……”老師用慈祥鼓勵的目光看着他。

“……”沈聲含假笑,內心已然崩潰,心想大一軍訓的事情您還能記到現在呢……

最終,在覃老師恩威并施的壓力下,沈聲含被自願答應了這個節目。

回程路上更蔫了。

傍晚回到小公寓,沈聲含揉了兩把小白,躺在沙發上耍手機,覺得左右都不自在,有點焦慮,他仰頭看了看天花板,翻了個身把自己倒立起來,點開了某個塵封已久的收藏夾,看了幾個燃爆的劍舞視頻,覺得自己又行了。

反正已經這樣了,還能不去咋地。

說幹就幹。

沈聲含雖說總叫着小公寓小公寓,其實這地方一點也不小——也許在林澤冉眼裏确實小,公寓裏的卧室配有衣帽間,還有專門的電競房和練功房。

練功房是用來給沈聲含練舞用的,但是根本沒有被使用過,沈聲含其實也納悶,他也沒跟林澤冉說過自己會跳舞這件事,林澤冉身體梆硬,也不像是會這些的。

小公寓定時有阿姨打掃,練功房即使沒有被主人光臨過,依舊一塵不染,劍不是問題,這種裝b利器,他怎麽可能沒有,甚至有很多模樣,最後挑了把最簡潔的——也簡潔不到哪去,劍神上的竹葉紋路還是沈聲含親手刻上去的。

他換了身寬松的短袖短褲,對着手機視頻像模像樣地比劃起來。

腕花點繃劍,盤,挂,撩,刺,最後挽個劍花,眼神順着指尖送出去,又頃刻收回來,安靜恬淡的練功房裏,一點劍光似天光乍現。

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

倒是沒忘多少。

這樣簡單過一遍,沈聲含到底是松了口氣,汗珠大顆大顆地落下來,他也能感受得到:當死宅真是沒有未來的。

沒事,先就這麽過着,至少現在是快樂的。

汗珠從額頭上滑下來,額前的頭發貼着額頭,黏糊糊的,沈聲含收劍去卧室找了副發帶戴上,紅色的發帶在白發間若隐若現,汗珠從白玉似的肩頸滑落,長劍在手中恰如青蓮綻放。

在想象裏沈聲含已經是一位長歌縱馬的古代俠客了,他當初決定學劍舞也是中二病作祟——現在依舊覺得很帥。

這樣終于完完整整地舞完一曲,挽個劍花收劍,耳畔全是自己轟隆的呼吸聲,撩起T恤下擺擦擦臉上的汗,拿上手機暫停視頻。

回頭的時候,卻看見林澤冉的身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亞麻色西裝,黑色西裝褲,右手戴着一塊石英表,靜靜地站在那,見他看過去,溫柔地彎一彎嘴角。

沈聲含臉又紅透了,自己中二病大爆發還被直擊現場什麽的,真是要多社死有多社死。

在這種尴尬羞恥情緒的促使下,他決定先下手為強,走兩步靠近,手腕一震,劍身就橫在了某人的脖頸旁:“偷看是死罪懂不懂?”

林澤冉捏住劍尖,嗓音也像是仲夏夜的晚風似的:“抱歉。”

“?”

這樣子道歉,沈聲含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收劍,伸手把發帶勾下來,撩一撩頭發:“什麽時候回來的?”

兩人走到客廳,林澤冉去給他倒水。

沈聲含剛拿完水喝上一口,一雙手就已經按上了他的肩膀,吓得沈聲含一哆嗦。

“怕什麽。”

才不是怕,沈聲含慢慢喝水,不時從鼻子裏冒出幾聲輕哼。

“剛到不久。”

“?”沈聲含眨眨眼睛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哦”

“今天怎麽有心情打開練功房了?”

“害,你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沈聲含盤上腿,開始手舞足蹈地講起他跟輔導員的極限拉扯:“你都不知道,她當時是怎樣用溫柔光環誘導我上當的。”

“真的嗎?”

“對!太可惡了,究竟是哪個藝術團的小王八蛋要害我!”

林澤冉輕笑:“是藝術團推薦的你?”

“對啊,我都摸魚多久了……”

沈聲含突然想起來什麽:“哦對,你是怎麽知道的來着?”

他仰頭,撞上林澤冉的視線。

對方避開了他的眼神,沉吟半晌:“軍訓的時候,我替班過一天的攝影。”

“???”

軍訓,好久遠的記憶,仔細想想,他的回憶裏沒有一點關于林澤冉的場景。

“好小子,你瞞得挺死吶。”沈聲含抓着抱枕要砸他,陰恻恻地逼問:“說,你是不是老早就在暗中窺伺我了?”他運用五官竭力想要表現出來惡霸樣,依舊是漂亮到不行。

靈動又鮮活。

本來就是開玩笑,腦子裏想象出來林澤冉偷偷躲在陰暗角落裏看他的樣子,笑出了聲。

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男人片刻僵硬的神情。

“好了好了,我洗澡去了。”說着翻過沙發:“今天游戲的日常任務都還沒做。”

……

時間一晃而過,等大四的學生答辯完就到了畢業晚會的時候。

a大的學院畢業晚會并不強制要求學生們參加,一般只有馬上要畢業的學生和剛進學校的大一新生會來看看,座位也零零散散的,但是今年來的人格外多,離晚會開始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候,禮堂裏已經幾乎滿滿當當了。

沈聲含今天穿了身特低調的白衣,他其實很想把臉遮起來,但是被藝術團團長堅定拒絕,最後沒辦法,他決定把眼睛遮住:眼不見為淨。

他的節目在後面,所以找了個角落裏蹲着數草,發絲微蜷,随意地紮了個小揪在後面,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雪白的衣擺鋪了一地,像是廣寒宮灑下的一片月華,紅綢随意地繞在胳膊上。

室友李誠蹲在旁邊陪他。

“田紹玥的卡怎麽還在你這。”

“?”

沈聲含低頭,掀開一層衣服,果然有一張提詞卡落到地上。

距離開場已經只有幾分鐘了,沈聲含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兩人起身就往禮堂後臺跑。

衣袂翻飛,像是一朵缥缈多情的雲。

送完東西出來,剛好看見一隊西裝革履的校領導走過去,他們倆後退兩步躲進角落裏。

卻看見隊伍最後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形,沈聲含扒拉住牆角,悄悄探頭出去。

夜晚模糊了萬物的輪廓,那人也剛好偏頭,似乎是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只是漠然的一眼,似乎都落不到實處,深邃而冷冽,令人望而生畏,冰冷的燈光反射之下,有種狼一樣的無情。

沈聲含頓住了:像是霍雲,但他有點近視,又不能确定。

對方只是投來這麽一眼,又像是漠不關心似的收回了視線。

“你認識?”李誠問。

沈聲含撓撓頭,沒回答。

兩個人又慢悠悠地走回原地繼續拔草。

“我倒是認得剛剛那個男人。”

“嗯?”沈聲含擡頭看他,水潤的眼睛裏,似乎收聚了所有人們所追求的東西。

李誠移開視線:“霍雲,最近炙手可熱的商業新貴……通俗來說,搞互聯網的……”李誠看他一眼,小聲提醒:“最近跟林哥的公司有些牽扯。”

沈聲含摸摸下巴,沒把最後一句話放進腦子,心想他當初說的果然沒錯,霍雲拿的本來就是龍傲天劇本嘛。

離上臺的時間越來越近,他實在有點緊張,于是纏着李誠陪他玩了兩局游戲。

剛剛重拾的信心,在登臺前又像是紮破的皮球似的洩了幹淨。

從後臺撩起幕布悄悄看過去,他再一次一眼從人群中看見了霍雲——在一幫禿頭的中年男人之間,肩寬腿長,确實很難讓人不注意到他。

接着是旁邊的林宴,皮膚蒼白,手裏那紅色的珠串就更加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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