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獨自遠行

第21章  20.獨自遠行

20.

周暮雲到道場的時候,謝星榆正在和學生下棋,他悄悄走過去,沒有驚動任何人,直到棋局結束,周暮雲擡手鼓掌,謝星榆才意識到一直有人在看他下棋。

簡短的自我介紹之後,周暮雲請他到安靜的地方詳談,兩人找了附近的咖啡廳,選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我看你剛剛和學生下棋,和你在奇巧杯時不太一樣,是換戰術了嗎?”周暮雲自作主張給兩人各點了杯咖啡。

“老師說我下棋太大張大合,容易留破綻,要收斂一點,所以現在正在磨合。”謝星榆其實不太喜歡咖啡,如果可以,他願意點一杯果汁,不過今天本來也不是來喝咖啡的,便沒有開口。

“我看了你過往成績以及棋譜,一直很欣賞你,聽大韋說你有解約的打算,我這次來,就是代表鳴嘯棋隊請你,希望你加入我們。”随便寒暄幾句,周暮雲就直接表明來意。

“那韋老師應該也說了,我現在還沒考慮好要不要解約。”謝星榆實話實說,“雖然目前境況不太好,但我與行舟的合約還沒到期。”

他不想動用父母的錢為自己錯誤的選擇買單,這麽多天他也想了很多,離開的決定從産生到确定,只是一瞬間的事,但他會在合約到期後離開,反正也只簽了三年,很快就過去了。

“謝星榆,如果你決定加入鳴嘯,棋隊會幫你付違約金。”能用錢解決的,對于周暮雲來說都不是困難,“而且只要你來,馬上就能上場比賽。”

周暮雲的棋院規模比不上嘉水的大棋隊,不分一隊二隊,他們只有一支隊伍,全棋院的人力物力全部都為這支主隊服務,他們有意沖擊今年的圍甲,留給周暮雲找三臺的時間不多。

堂堂正正上場比賽一直謝星榆的執念,周暮雲的條件無疑是誘人的,這也是他脫離行舟最快的辦法,可周暮雲的棋院不在嘉水也不在青陽,而是在隔這兩個地點都有三個小時高鐵的榆陽。

謝星榆握緊咖啡杯,垂眸思考,周暮雲也沒逼他,留足時間讓他考慮。

離開青陽之前,謝星榆和韋老師以及周暮雲一起吃了頓飯,以感謝韋老師的介紹,幫他渡過難關。

複工第一天,謝星榆和周暮雲一起到榆陽,鳴嘯棋隊的規模确實沒有行舟大,但地處近郊,環境十分安靜,棋院裏還有小貓小狗,比起行舟,鳴嘯似乎更有人情味。

吵鬧聲從走廊盡頭傳來,由遠及近,謝星榆看見兩個穿着黑色棉服的男生打打鬧鬧朝這邊走來,看到周暮雲,兩人停下來打招呼。

“正好,你們認識一下。”周暮雲把謝星榆拉到身前,“這是咱們隊的新三臺謝星榆,宏川你應該見過。”

叫宏川的男生點頭,朝謝星榆伸出手,“在奇巧杯上見過,你好,我是周宏川,你可以叫我川子。”

謝星榆禮貌點頭,其實他對周宏川沒什麽印象,比賽結束後各種糟心的事紛至沓來,奇巧杯上和誰對過局他早就記不太清了。

“這位是陳子良,是隊裏一臺。”周宏川指着身邊正在扣牆皮的人道,“上次奇巧杯,他還在參加別的比賽。”

“你就是網上說的那個,被富豪包養的棋手?”陳子良上下打量謝星榆,因為驚訝,所以口不擇言。

幾人臉色微變,陳子良毫無所覺,被周宏川狠狠捏了下胳膊上的肉,才不情不願地跟謝星榆握手。

“那什麽,網上都這麽說。”察覺到微妙的氣氛,他撓撓頭,有些尴尬。

“沒關系,我不在意。”謝星榆的語氣和平靜,絲毫察覺不出生氣的情緒。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他要是還在意,那只會停留在原地,他也很清楚如今的網絡環境,即便有澄清,有些人還是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沒必要他們傷神。

“正好你倆都在。”周暮雲一拍手,像是想起什麽,“陳子良,你和謝星榆下一局。”

年後的第一局棋,是在鳴嘯棋隊的訓練室,謝星榆過年期間沒碰圍棋,一時間沒找回手感,讓陳子良搶占先機。

“全國冠軍,也沒什麽厲害的嘛。”陳子良驕傲地昂起頭,他年紀小,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

話音剛落,謝星榆貼着陳子良剛剛落子的位置落下一子,陳子良一怔,瞬間變了臉色,在旁邊觀棋的周宏川和周暮雲倒是見怪不怪。

這一局棋是周暮雲故意的,他深知想讓隊內和諧,首先要認可隊友的實力,當初奇巧杯周宏川輸給謝星榆,他就已經知道對方的實力,對于加入棋隊,他當然是心服口服,而對付陳子良這小子,只能靠實力讓他服氣。

棋局過半,謝星榆始終表情輕松,但陳子良的眉頭卻越皺越深,最後兩人打成平手。

“我服了,你真的很厲害。”陳子良看着面前的棋局,決定收回剛剛狂妄的話,“不過比我還差點。”

謝星榆輕笑,覺得這人好幼稚。

在榆陽待了幾天,周暮雲幫謝星榆解決了住處問題,陳子良租的房剛好還有空房間,周暮雲索性讓兩人合租,陳子良一開始是不樂意的,但在得知謝星榆會做飯後,欣然接受了這個室友。

安排好一切,周暮雲和謝星榆一起到嘉水,解約談得很順利,本來合約也就只剩幾個月的時間,又和裴其臻鬧掰,沒了利用價值,孫銘也懶得難為謝星榆,一切辦妥,周暮雲先回榆陽,謝星榆留在嘉水收拾東西。

兩年時間,他的東西沒有想象中多,他聯系房東退租,又将自己一部分東西打包寄出,最後坐在房間的紙箱上,看着窗外的日落,撥通一個從未打過的電話。

“你好,謝先生,是找小裴總嗎?”裴其臻助理嚴格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小裴總上個月出國工作,還沒有回來,你有什麽話我可以幫你轉達。”

“這樣啊。”謝星榆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我有東西要給他,既然不在,交給你也是一樣的。”

他的手裏摩挲着禮盒邊角,盒子裏面正靜靜躺着一塊手表,本來還想道別的,好歹做了兩年朋友,但現在看來,也算是命運安排。

既然要切割,斷得更幹淨些也好。

第二天早上,他獨自去往洲海,謝星榆沒進大樓,就站在兩年前給裴其臻打電話的地方等嚴格出來。

冬日的寒意還未散去,謝星榆把拉鏈拉到頂,遮住半張臉,他雖然沒見過嚴格,但一眼就認出眼前朝他走來的西裝男就是裴其臻的助理。

他把裝着禮盒的袋子遞給嚴格,沒多說什麽,只讓他把東西還給裴其臻。

“謝先生,你是要走嗎?”嚴格率先開口,“昨天房東給我打電話說你退租了。”

“是,我不打算待在嘉水了。”謝星榆也不隐瞞。

“你要去哪裏,如果不說清楚,我很難和小裴總交代的。”裴其臻出國前專門叮囑他要照看好謝星榆。

“沒必要。”謝星榆擺擺手,跟嚴格再見,轉身離開。

收拾好一切,謝星榆獨自踏上前往榆陽的高鐵。

*

裴其臻出國後變得愈發忙碌,各種會議報表塞滿他的生活,還要跟着楊叔跑現場,擠不出一刻喘息的時間。

過年那天他們依舊在開會,揉着酸脹的肩頸從會議室出來,裴其臻照例去唐人街的面館解決晚餐,剛好碰上舞龍舞獅的游行,還發現今天好多店鋪門口都挂着紅燈籠。

街上一派喜氣洋洋,裴其臻這才恍惚意識到,今天是除夕,而他到國外已經有近兩個月了。

他掏出手機,未讀信息很多,有景洛、景初,還有之前認識的合作夥伴,唯獨置頂的兩個信息欄空空蕩蕩,沒有一點動靜。

不知道在期待什麽,他早該想到的,謝星榆本就在有意躲着他,怎麽還會給自己發新年祝福呢。

難得放假,裴其臻躺在租住的公寓裏補眠,這段時間,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一覺睡到晚上,裴其臻被一通電話吵醒,窗外黑沉沉的,室內只有一盞壁燈發着暖色的光,這通電話沒有顯示來電人姓名,是來自國內的陌生號碼。

接通電話,對面傳來的聲音陌生又熟悉。

等忙完所有的事情回國,已經是春末,嘉水昨晚剛下過雨,空氣裏都是潮濕的味道。

裴其臻呼吸着新鮮空氣,點開和謝星榆的對話框,謝星榆的回複還停留在奇巧杯奪冠那天,下面是他密密麻麻的信息,包括在國外工作的事,只是沒有得到回複,最後一條是除夕那天裴其臻的一句新年快樂。

短短幾個月,兩人的變化翻天覆地,幾乎将兩年來積攢的感情全部打碎,可裴其臻是不想變成這樣的。

在回公司的路上,他鬼使神差地點開謝星榆的朋友圈,最新一條發布在今天五分鐘前,是一張高鐵窗外風景的照片,配文是“我将獨自遠行”,沒來由的,裴其臻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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